這兩個月來，從一開始七萬多元投入，再到慢慢出售衣裳，回血，逐漸形成閉環生產線。
謝昭的全部身家，還有人力，物力，都用來準備這一次的展銷會了。
幸好。
幸不辱命。
存貨全部銷售一空。
他的資金實現了大回籠，甚至於血賺一筆。
“存貨空了？”
虎子愣了一下，“可咱們錦繡製衣廠不還在嗎？趕緊生產呀！”
這麼多訂單，說不要就不要，那真是叫人肉疼啊！
謝昭無奈樂道：“咱們製衣廠一共七十多台縫紉機，踩冒煙了也跟不上呀！”
他理智分析，“就算將訂單分發到湖東縣製衣一廠也來不及，咱們能夠吃下的訂單有限。”
“賣衣裳，講究的就是一個時效性，訂單超過一個禮拜沒有完成，就會有彆的製衣廠仿造差不多的款式出來售賣，到了那時候，咱們的衣裳就隻能囤積成陳貨了。”
幾人若有所思。
做生意就是這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賭博一樣。
謝昭投入全部身家，囤貨商品，如今銷售一空，他掙了一筆相當可觀的數字。
能成功的原因就是錦繡服裝的款式好，獨特，質量過關。
訂單如雪花片一樣飛來。
可他到底生產規模不夠，盲目接下，外包給彆的製衣廠生產。
質量品控不好把握不說，一旦被人模仿跟風，失去時效性，那麼產品隻會囤積，銷售不出去，砸在手裡。
謝昭不是貪心的人。
做生意，講究見好就收。
這一波資金到賬，他整頓完畢，再將製衣廠規模擴張，到了那時候將衣裳銷往全國。
謝昭的身價將會有質地飛躍。
“成！”
成剛擺擺手。
“反正是你的廠子，你說了算！忙了這麼多天，掙也掙夠了，我還惦記著回去找媳婦兒呢！”
謝誠也稍稍安撫了一下激動的心。
他看了一眼訂單上的數字，嘴角高高揚起。
“這些訂單，夠咱們再掙一筆的了，等忙活完，發獎金，大家一起放假！”
虎子咂咂嘴，“讓嬸子做頓肉吃呀！饞好些天了！”
“成！沒問題！”
一群人笑了開。
…………
展銷會內。
東海製衣廠。
天氣炎熱，棚內沒有接電，隻能夠靠著扇子扇風來緩解。
陳東海長了滿嘴燎泡。
他臉色黑沉，看著冷冷清清的攤位，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爸？”
陳雪梅忍不住喊了一聲，“您彆著急，還有一天時間，咱們的訂單……”
“瞧瞧你乾的好事！”
陳東海忍不住厲聲罵道，“不是你說十拿九穩的事兒嗎？六天了，咱們連一半的錢都沒掙到，你知不知道我借了多少錢，貸了多少款？！”
陳雪梅愣住了。
她瞪大眼，眼眶發酸，“爸，你怪我？可是這些天要不是我從羊城帶回來的那些衣裳撐場子，咱們鋪子的訂單隻會更少！”
“你，你不講理！”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陳東海又氣又怒，狠狠罵了她一頓，陳雪梅哭著跑出去了。
等人走了，陳東海冷靜了片刻，又覺著自己的確是不該怪她。
他黑著臉，心裡頭卻又覺著陳雪梅不懂事。
自己當父親的，罵就罵了，難不成還要記自己的仇嗎？
太不懂事了！
他起身，朝外走去。
很快就走到了廣場外，服裝鋪迎麵而來的人流叫他愣了一下，他下意識攔住一個人，問道：“錦繡服飾不開了嗎？你們怎麼都回來了？”
“哎！去晚了！說是倉庫裡的存貨全都銷售完畢，再下訂單隻能等了，最快也要七天到一個月，再往後可就不劃算了，誰等得起？”
那人說完，快步離開，手一擺。
陳東海原本沉下去的心，稍稍提了起來。
實際上，此時此刻，他心裡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和謝昭的差距。
他投入了太多本錢了。
自己的全部身家，還有欠款，以及紡織廠的債務，都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
他彆無選擇。
隻能背水一戰。
可是現實狠狠給了他一擊。
這一次的展銷會，讓陳東海發現，他真是可笑極了。
他一直將謝昭當做自己的對手，可是，到頭來發現，對方或許一直都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裡！
就連攤位最好的國營一廠二廠三廠聯合起來都沒能搶走他的生意，更何況自己？
陳東海抬頭，朝著不遠處的錦繡服飾鋪子看去。
那裡，謝昭等人正將東西全部清理完畢，裝上大東風，而後將鑰匙遞給了紡織三廠的員工。
兩人說說笑笑，員工離開，謝昭也抱著喜寶兒上了大東風。
所有人排隊爬上去。
臉上都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而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應，謝昭遙遙朝著自己看了一眼。
青年麵容淡然，淺淺一笑，旋即什麼都沒說，收回了視線，放下了車廂布。
陳東海的心一緊。
大東風響起轟鳴聲，緩慢的消失在街道。
陳東海在短暫的複雜情緒後，盯著那三個鋪子，若有所思。
他想。
這一次，不論如何，都要儘最大能力，緩解損失才行！
這也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
離開江城，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乾淨利落。
九天時間，好像過了一個月似的，回去的路上搖搖晃晃，可是天也藍，草也青，路邊的野花都瞧著極其明媚。
車廂悶熱，謝昭將車後麵的帷布卷起來，掛在兩邊，任由外頭的風湧入。
車廂的空間全空。
喜寶兒樂寶兒睡著後，謝昭趴在地上，開始計算訂單和庫存。
“咱們庫存全部清空後，還有十萬元左右的訂單。”
謝昭道，“這些訂單想要一個月完成，咱們肯定不行，高強度工作這麼久了，女工們吃不消。”
“而且，最重要的是，咱們的生產力確實不夠。”
謝誠想了想，道：“不然，外包出去？”
“湖東國營製衣廠應該可以，陳東海自己的庫存都賣不出去，肯定不會再去製衣廠下訂單。”
謝昭笑了笑，搖頭，“除了湖東縣製衣廠，咱們還有彆的選擇，我這人記仇，巴巴著上門求他掙錢？”
“我做不到。”
話說到這裡，謝誠倒是想起來當初謝昭想要去下訂單被拒之門外的事兒了。
謝誠臉色也黑了下來。
罵了一句臟話，之後一擺手，“對，大不了去隔壁縣！不求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