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隊？
黃超啃著雞腿，疑惑抬頭看謝昭，“你找鑼鼓隊乾啥？要熱場子啊？”
謝昭笑眯眯點頭，“做宣傳，店鋪剛開張，找一支熱鬨熱鬨。”
黃超了然。
“每個區都有，雙星區這邊有一支，不過已經被租走啦，呐，你瞧，不是在那麼？”
租走了？
謝昭順著黃超的視線抬頭看去。
果然，就聽見叮叮咚咚一陣敲，而後一支隊伍從麵前走過，仔細一瞧，卻見都是五十多歲的大爺，一個個麵色嚴肅，雙手拿著鼓槌，咚咚咚的敲。
而他們的身後，掛著紅色的橫幅，上麵寫著——“紅星電器廠”。
攏共十個人，叮叮咚咚敲過去，很是熱鬨。
“這些都是街道辦的老黨員了，算是公職人員，那也是每月能領工資的！”
黃超啃完雞腿，又飛快將剩下的飯菜吃完，“他們這次應該是直接要在這裡敲七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你想租的話怕是難。”
“都要講規矩的，先來後到嘛！”
謝昭沒吭聲。
他眉頭皺著，仔細想了一會兒，片刻後又舒展開。
“那麼，備用隊呢？街道辦裡應該有備用隊吧？”
備用隊？
的確是有的。
這年頭，在街道辦鑼鼓隊敲鑼鼓也算是一門正經工作，因此，備用隊也是存在的。
不過……
“備用隊員年紀都不大，敲得可沒這麼整齊啊！”
黃超皺眉。
“前些時間行分區那邊百貨大樓開業，喊的備用隊去，結果就鬨了笑話，你可得想清楚了啊！萬一出了事兒，街道辦可不給賠！”
謝昭一下子露出了笑臉。
“不用他們賠。”
謝昭笑道：“年輕人好，我缺的就是年輕人！”
吃完飯正好是十二點。
黃超還沒有到上課時間，謝昭和林暮雨等人打了聲招呼，而後跟著黃超，直奔雙星街道辦。
…………
雙星街道，郊區。
這裡距離雙星文化廣場已經有一點距離了。
到處都是低矮的平房，門口還有不少人家在種菜。
一條河，繞過江城，蜿蜒寧靜。
此刻，河灘邊，幾聲重重的鑼鼓聲響起，最後又像是生氣般，猛地歇了。
“還敲啥呀？上次搞砸了，到現在都在挨罵，多久沒出去表演過了？”
一人歎了口氣，往地上一坐，摸了一根煙出來，塞進嘴裡，吧嗒吧嗒兩口抽了起來。
這是最後一支煙了。
鑼鼓隊和普通的編製工作不一樣，他們在街道辦掛個名，由商家找街道辦，而後街道辦再給他們安排工作。
工資？
那是老一輩兒的正牌鑼鼓隊才能有的，他們都是靠著抽成。
接到活兒，給他們分錢，這就是全部收入。
一個多月沒工作，他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抽完這支煙，就要想法子改行找彆的活兒計了。
“彆說喪氣話彪子！”
隊長羅一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隻是，想要再說點兒安慰的話，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沒成家，天天琢磨打鑼鼓，沒一個姑娘能瞧得上他。
“等這個月完了，我就去學修自行車，沒法子，都要過日子，填飽肚子才是正經。”
“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沒法兒再耽擱下去了，這鑼鼓隊，就到此位置，我熬不下去了。”
“我媳婦兒也不讓了……”
一共六人。
支支吾吾說著，羅一鳴也沒阻止，掏出最後一包煙來，一人一支發著抽了。
所有人都清楚，這怕是最後一支散夥煙了。
蟬鳴陣陣，水麵蕩漾，所有人都沒有在說話。
直到山丘對麵，一個年輕人探了個腦袋出來，高興大喊了一聲。
“呐！在這裡！剛才劉主任說了，他們都在河邊練習，果然沒騙人！”
黃超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他回頭看謝昭，咧嘴一笑，“謝哥，快來！”
六人齊刷刷回頭，一臉狐疑。
緊接著，就看見兩個青年翻過山丘，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走到跟前，個子較高的那個，走到幾人麵前，滿臉笑容的和他們做了自我介紹。
“我叫謝昭，湖東縣錦繡服飾的老板。”
老板？
這麼年輕的老板？！
六人一臉驚愕。
黃超笑嘻嘻道：“今天來找你們是想租你們幫錦繡服飾宣傳的，多少錢呀？出個價唄？”
羅一鳴愣住了。
出價？
宣傳？
找他們啊？
劉彪等人都蒙圈了，愣了半晌，六人才算是緩過神來，齊齊看向隊長羅一鳴。
“那個……是什麼宣傳啊？多少天？多長時間？”
他硬著頭皮，磕磕巴巴的問了幾個問題。
平常工作都是街道辦和對方交接的，被人找上門來，這還是第一次。
羅一鳴隻能夠按照記憶裡幾個問題問著。
而謝昭輕而易舉就看穿了他的窘迫。
“彆緊張，放輕鬆。”
謝昭笑道。
他說著，順著幾人，也這麼在河灘旁邊一坐，態度隨意自然。
六人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我這次是來參加展銷會的，隻是出了點變故，現在隻能在展銷會入口地方，租了幾間店鋪，充當臨時攤點。”
謝昭看著幾人道：“所以我想請你們去幫我宣傳一下，價錢好談，如何？”
羅一鳴愣了一下。
“你是說雙星文化廣場嗎？”
羅一鳴瞪大眼，“那不是咱們街道辦鑼鼓宣傳隊去的地方嗎？”
他們可是聽了一耳朵。
早在展銷會舉辦前，雙星文化廣場展銷會舉辦方就和他們鑼鼓隊打了招呼，要進行為期七天的宣傳。
地點就是展銷會。
這會兒喊他們去？
這不衝在一起了嗎？
這一旦撞到，可就不僅僅是麵子上過不去這麼簡單了，傳出去了，他們就是明目張膽的和老鑼鼓隊搶生意，打對方的臉呀！
“這不太好吧？”
羅一鳴麵露糾結道，“他們畢竟是老前輩，哪兒有和人當麵搶生意打擂台的道理？我們估計不成，接不了這活兒……”
“年紀輕輕，你們怎麼膽子這麼小？”
黃超沒忍住，從謝昭身旁探了個腦袋出來，盯著幾人嗤了一聲。
“都要解散了，飯都吃不上了，還惦記著麵子上好看呐？”
他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