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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緩了足足半個小時,才麵如菜色走了過來。
成剛和虎子想笑,硬生生忍住了,扭頭看向謝昭,問道:“怎麼樣?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他聳聳肩,“吐光了,等會兒沒力氣抓人。”
萬天福是吐得最嚴重的。
他一張臉白得嚇人,扶著謝昭,拚命搖頭。
“不吃不吃,等會兒吃,謝同誌,我是真的什麼都吃不下,想想都想吐!”
萬天福扭頭看向劉誌,道:“小劉警官,不然抓捕任務稍稍往後推一下,我們還得和當地政府對接一下,畢竟這是他們的地盤。”
劉誌點頭。
“對,我們派出所雖然拍了電報,但還是要去交接人手,他們也要派人參與抓捕,流程得走。”
他想了想,又看向謝昭,“不然咱們兵分三路,傍晚到路口集合?”
謝昭當然同意。
於是,三撥人分開。
謝昭和成剛虎子三人狀態好得很,不暈車,早上來的時候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肚子餓得嘰裡咕嚕叫。
三人一對眼,齊刷刷很有默契朝著國營飯店去了。
正值飯點。
國營飯店人最多的時候。
謝昭點了菜,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隔壁三張桌子就都坐滿了。
蚌縣匪氣足,吃飯都大馬金刀的。
謝昭等人目不斜視,省得惹麻煩。
約莫過了五分鐘,就聽見一個穿著黑色短袖,套著棉質開衫長袖的年輕小夥子道:“這都第幾起了?媽的!淨找事兒!”
他仰頭灌了一口酒,又罵了幾句,身邊的人伸手拍了拍他,最後也跟著罵起來。
謝昭聽了一會兒,算是聽明白了。
是最近的搶劫案。
這幾個是便衣公安,負責的就是這些案子。
案子發生在蚌縣下麵的一個村莊,叫餘村,這裡窮山惡水,早些年餓死過好些人。
後來通路,修了一條縣道,通往外省,自此家家戶戶就有了撈錢的法子。
扒車搶劫。
再要麼就是偷。
總之一村人,不說全是壞的,但是一半都參與過這事兒。
要說全抓不現實,上頭給了指標,抓住團夥的幾個主犯用於打擊立典型。
可惜早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他們幾個主犯就跑了。
司機沒了,事情鬨大,要真被抓住,最後隻能吃槍子兒。
抓捕工作極其困難。
沒監控,沒線索,真是難如登天。
謝昭和成剛虎子三人邊聽邊吃,純當聽故事八卦。
一頓飯吃完,隔壁桌的已經離開了。
謝昭付了錢,離開飯店的時候,成剛麵色有些凝重,扭頭看向謝昭道:“咱們買點兒防身工具。”
虎子也點頭附和,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地方,匪氣太重,太亂了,誰知道會遇著啥事兒!買點防身,總比赤手空拳來得強。”
謝昭沒有異議。
三人又去了五金店,買了三把彈簧小刀,很鋒利,小小的一把,收起來放在腰部貼身的位置,有個小反扣掛著,很牢固,不摸上去都發現不了。
“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成剛扭頭看向謝昭,“萬一有幾個看廠子的,打起來,我沒法兒時時刻刻看著你,學幾招也是好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唄?”
虎子也看了過來,咧嘴笑:“是啊,謝哥,你可千萬不能傷著,不然嫂子得哭昏過去!”
謝昭卻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成剛的好意。
“不用,我會幾招保命的。”
謝昭不是撒謊。
他是真會。
上輩子,走南闖北,他見識過很多奇人異事。
對於某些東西,他始終抱有敬畏之心。
而八九十年代是最混亂的年代,路上路霸,搶劫的,小偷,還有明目張膽敲詐勒索的,他什麼沒經曆過?
後來就找了某個著名武師,學了幾招。
他不是什麼天賦型選手,但是隻學幾招保命的就足夠。
往後最危險在路上奔波的那幾年,這幾招派上了大用場,那就是重生一世,都刻進本能裡忘不掉。
成剛哈哈笑著,隻當謝昭要麵子。
他也沒拆穿,叮囑道:“真要發生了啥你記得跟著我,我護你一個人應該沒啥問題。”
謝昭點頭應下。
三人準備妥當,直奔路口。
傍晚六點。
三方彙集。
工商局那邊萬科長和另外一個同誌沒來,說是工作交接出了點問題,在扯皮。
而縣派出所這裡也有點麻煩。
蚌縣到底護短。
聽說是假冒偽劣產品,不是什麼大案,再加上這也算是一大經濟支柱。
於是拖到現在才象征性的派了兩人過來。
劉誌臉色不太好。
他走過來,和謝昭說明了一下情況,又爆了幾句粗口。
謝昭安慰性的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沒事兒,工作交接好就成,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
劉誌點頭。
又鼓勵了一下自己同事。
一共十一個人,跟在虎子和成剛身後,朝著蚌縣郊區走去。
…………
七點半。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製衣廠的女工們終於下班,陸陸續續走出廠子。
李明達在算賬。
要不是女工們強烈表達了反抗,他恨不得乾通宵!
隻可惜他舍不得出這個錢,於是隻能讓她們離開。
“一群群懶骨頭,給了工作不知道珍惜,加個班怎麼了?要她們命了還是咋地?”
“活該一輩子吃不上兩個菜!”
他嘀嘀咕咕,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抽屜的鎖,抽出賬本,仔仔細細的盤算。
而另外一邊的鐵皮盒子,則是裝著自己這三天來的流動資金。
做生意,手裡得有現錢。
李明達用算盤劈裡啪啦一頓撥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無本生意啊!”
他感慨。
彆人提供錢,提供銷路,掙的錢全都歸自己。
李明達簡直是做夢都不敢這樣做!
看見淨利潤上麵的數字,他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的將鐵皮盒打開,那厚厚的一摞錢,叫他眼睛發亮。
嘖!
發達了!
隻是,正當他清點完畢,準備將盒子放回去的時候,廠門倏地傳來一聲異響。
他一愣,趕緊將鐵皮盒往抽屜裡一塞,大喊:“哪個?”
周圍靜悄悄的。
女工們已經走光。
門外隻有夜風吹過雨棚的聲音,嘩啦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