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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笑著搖頭告訴我,下五通的東西並非歸一大道,其中很多心性殘暴,甚至會要求人們進行人祭。
完成人們的心願不過是誘餌,一旦將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隻會要得更多,甚至是子孫後代。
供奉他們使其變得強大,百害而無一利。
說著,他還指了指身後高大的祠堂,沉痛道:“看到了麼?這就是一個,我拚儘全力想要阻止他們去供奉那東西,可他們不聽,不聽啊他們為什麼不聽啊”
嘶啞的聲音裡,像是雜糅了巨大的絕望和痛苦。
“他們都說我是瘋子,可是我不瘋,瘋的是他們,是他們啊你們為什麼不聽勸啊”
說完,那瘋子又犯了毛病,繞著祠堂又哭又罵。
彼時我年幼,對瘋子所說的話一知半解。
可看著他衣衫襤褸的背影,卻莫名覺得,全村好像隻有他才是清醒的。
可是村子祠堂供奉的到底是什麼?之前不是說,那裡供奉著塢頭村的祖先麼?為何瘋子卻說那是個淫祠呢?
“在想什麼?”
張子君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撥了出來,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說的是塢頭村那個祠堂吧?”
我微微訝異地點了下頭:“你怎麼知道?”
“小爺要說心有靈犀,你肯定又不開心了,就當爺是猜的吧。”
張子君聳了下肩膀,沉聲道:“那個祠堂確實有問題,但是那東西一時半會兒不好處理,畢竟吃了塢頭村這麼多年的供奉從沒斷過。”
“更何況村子裡的人這麼信那玩意兒,若是直接處理了,村裡人估計不會放過我。”
說完,他長歎一口氣:“有時候啊,人可比鬼還要命。”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獨自站在旁邊等著夜幕降臨。
隨著夜色漸沉,四周溫度也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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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灑落在粼粼的江麵上。
今夜江畔的商鋪無一家開門,少了五顏六色燈光的掩飾,江麵黑沉沉的,隱約能夠看到黑色霧氣,如薄紗般飄在水麵。
張子君一共設了兩個壇。
一處在忘生橋上,若今晚決定處理江下的東西,那個壇才會啟用。
十八處的主要人力,也是分布在那個壇上。
另一處便是我麵前的這個壇,是給白梔招魂用的。
紫檀木桌上,按照特定的順序放好了三牲祭品、茶酒及香爐,桌子兩邊則插了兩個足足兩米餘高的招魂幡。
夜風肆虐,將張子君青灰色道袍的袖子吹著鼓起。
我則安靜地站在遠離中心的外圍,靠近商戶的位置站著,不敢打擾張子君做法事。
張子君將帽子取了下來,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利落地將頭發挽起,戴上管帽,訥訥道:“原來之前他一直戴假發”
“什麼假發?”
耳後吹來一個溫熱的氣息,身後有微微嘶啞的男聲傳來,應該是十八處的人。
我沒有在意他,隻淡淡道:“沒什麼。”
“前麵是在招魂嗎?”
“嗯,你來時同事沒和你說麼?”
我沒有在意身後的人,雙目緊緊盯著法壇那邊。
反正旁邊圍了警戒線,能夠進到警戒線裡的人,隻有十八處和張家的人。
張家人對法壇肯定是熟悉的,能夠問出這樣的話來的,隻有十八處的人。
“沒有呢,我自己跟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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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旁邊看著就行。”
“好。”
張子君已經換上了白底繡滿了花紋的法袍。
他旁邊站了兩個穿青色法袍的張家人,其中一人手裡抱了隻紅羽大公雞,另一人手中拿著個銅鑼。
江邊與水連接的地方,亦有兩個穿青色法袍的張家人,其中一人手裡拿著盞七星燈,另一人手裡也抱了隻紅羽大公雞。
紅羽公雞的嘴上栓了紅繩,那紅繩很長,另一頭連的是法壇邊的公雞。
見準備得差不多了,張子君點燃了手中的表文。
“鐺——”
三清鈴的響聲刺破黑夜,緊接著響起了銅鑼的聲音。
伴隨著鈴聲和銅鑼聲,張子君念起了咒語。
那咒語我聽不懂,隻是聽到身畔那個十八處的人不停感歎這東西有些厲害。
我覺得他總是嘮嘮叨叨說話,有些煩,卻也懶得理會,隻是皺著眉,緊緊盯著張子君的動作。
他邁著特定的步伐,走走停停。
“鐺——”
最後一聲鈴響。
張子君大喝:“白梔,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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