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鴻熙醒來時,隻覺得腦袋一陣脹痛。
他坐起身來,單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到昨晚宴席之上梁煜幾次敬酒,最終令得他大醉而歸。
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提起了一路而來的追殺,他也有心飲酒發泄一下這一路被當成獵物的屈辱。
可眼下想來,總覺得梁煜是故意的。
為何要故意灌醉他?
是要談論什麼不方便讓他知道的事?
正想著,房門卻被推開。
隻見蒙著麵的哥舒阿依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碗湯。
自回到大棠的地界之後,哥舒阿依便一直蒙著臉。
是因為阿萱說過,大棠與突厥交惡,而哥舒阿依如此明顯的突厥容貌,怕是會引來大棠百姓的仇視,生出事端。
這也是為何哥舒阿依回京之後,沒有一個人認出她的原因。
而此時,見陳鴻熙醒了,哥舒阿依便將湯放在了桌上,道,“你醒了就好,我熬了醒酒湯,你快來喝了。”
哥舒阿依親手做的東西,陳鴻熙從來沒有錯過過。
當下也是起身穿衣,行至了桌前,喝起湯來。
溫熱的湯入喉,緩緩流入體內,的確是讓人立刻舒服了不少。
“怎麼樣?”哥舒阿依滿懷期待地問道,“好喝嗎?”
“嗯,好喝。”陳鴻熙柔聲應著,語氣之中充滿寵溺。
伸手,將哥舒阿依的麵紗摘了下來,“在屋內不必戴著。”
哥舒阿依卻是不肯,一把將麵紗搶了回來,戴好,“我喜歡戴!”
她可不能有半點人讓人認出她來的機會!
聞言,陳鴻熙忍不住一笑,繼續喝湯,卻是問道,“昨夜,我是如何回來的?”
哥舒阿依不知他為何這樣問,但也如實回答了,“是二皇子送你回來的。”
原本還想吐槽兩句他的酒量真是不行,在他們突厥,這樣的酒量是會被嘲笑的!
可還不等她開口,陳鴻熙便又問道,“二皇妃呢?”
哥舒阿依微愣,不明白陳鴻熙到底是想要問什麼,可想著昨夜陳鴻熙被灌醉了回來,莫非是阿萱他們去做了彆的事?
她可不能給阿萱拖後腿,便道,“二皇妃當然是跟二皇子一起回來的呀!”
反正她也沒說謊,後來兩個人是一起回來的嘛!
聽到這話,陳鴻熙內心的懷疑方才稍稍散去了些。
竟然是一起回來的,那就證明他們並未背著他去做什麼事。
隻是,陳鴻熙還是不放心。
於是,他招來了幾名手下,命他們暗中去盯著梁煜跟阿萱。
不必跟得太緊,隻要知道他們何時出了府就行。
可奇怪的是,一連三天,阿萱跟梁煜都沒有什麼動靜,整日就待在府中。
哦,還是做了件事的,聽聞,阿萱命人去找了棵銀杏樹種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後,陳鴻熙終於是忍無可忍,找到了阿萱跟梁煜的院子。
他來時,那棵銀杏樹剛好被種下,阿萱忙著指揮下人填土,而梁煜就站在一旁,眼神好似是透著幾分無奈。
確實是該無奈的,這可銀杏樹根本就不是之前那棵,也不知阿萱是衝何處尋來這棵,濫竽充數。
見到陳鴻熙,阿萱停下了忙碌,笑問道,“三殿下怎麼來了?”
陳鴻熙看了那棵銀杏樹一眼,這才冷哼了一聲,“皇嫂好興致。”
語帶嘲諷。
阿萱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千裡迢迢從陳國來到大棠,可不是為了種一棵樹的。
不過,阿萱當做聽不懂,隻笑著回道,“早先這裡就種著一棵銀杏樹,我是想著種回來,說不定二殿下看到這棵樹就能想起來了!”
“嗬。”陳鴻熙依舊冷嘲了一聲,“那現在想起來了嗎?”
聞言,阿萱轉頭看向梁煜,見後者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便是聳了聳肩,“好像沒有。”
這副裝傻充愣的態度,讓陳鴻熙有些不悅,聲音免不得更冷淡了些,“皇嫂,我隻是來提醒你一句,該辦正事了。”
“我們夫妻何事辦正事,不勞三弟費心。”梁煜上前來,淡淡回了一句。
可這意思怎麼聽怎麼奇怪。
陳鴻熙覺得他們夫妻就是在攪混水,眉心微微一沉,笑容卻是越發明顯,“想當初急急忙忙要來大棠找東西救念念的人可是你們兩個,怎麼如今回來了,你們反倒是不急了?”
聽到這話,阿萱怒了,“三殿下可知那懸崖之下究竟有多凶險?你可知那片林子裡有多少未知的東西?三殿下最會的不就是探索一些旁人都不曾去過的地方嗎?不如三殿下先下去走一遭?”
可那下麵的瘴氣凶猛,陳鴻熙自然是不敢下去的。
見陳鴻熙不說話了,阿萱便接著道,“沒有人比我更想救念念,可我也得保證能萬無一失!我不想念念最後會沒爹沒娘!所以我多做一些準備沒犯錯吧?”
聽到阿萱這樣說,陳鴻熙眉心更沉,“你與我皇兄已是百毒不侵,武藝又高強,旁人或許會出事,但隻有你二人有本事能下到那懸崖。”
“對,隻有我二人!”阿萱抓住了重點。
隻有他們兩個能下去,所以有什麼危險也隻有他們兩個攜手麵對,沒有人能救他們。
陳鴻熙說不過阿萱,臉色越發難看,“那你要準備多久?我能等,可父皇未必能等!”
“三弟這是拿父皇壓我?”梁煜緩緩開口,語氣透著一股子陰森,“還是在拿陳國的皇帝,壓我這個大棠的攝政王?”
直到聽到這句話,陳鴻熙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地位有多被動!
是啊,如今已是大棠,且不說天高皇帝遠,單說梁煜這攝政王的身份,若是撕破臉也足夠他喝上一壺的。
於是,語氣一緩,“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不過是提醒皇兄一句罷了,不管怎麼樣,你我都是父皇的兒子,哪怕是在大棠,你我也該共進退才對。”ŴŴŴbiz
這番話的意思,眾人都能聽明白。
但阿萱卻絲毫不給顏麵,拂袖道,“總之,做好準備我們就立刻動身,三殿下若是等不及,可一先行下去。”
陳鴻熙眸色微冷,看了阿萱一眼,又看了梁煜一眼,這才道,“那,臣弟就等著皇兄跟皇嫂的消息。”
說罷,便是轉身離去。
而阿萱與梁煜也是對視了一眼,看來,陳鴻熙已經起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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