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這才明白梁煜的意思。
不禁問道,“王爺知道陳鴻熙在派人查你?”
梁煜點頭,“那日回來,本王的衣袖上沾了血。”
當時他並不能確定陳鴻熙是否發現了,直到昨日,他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
既然陳鴻熙派人查他的底,他就故意露個‘底’。
至少,陳鴻熙不敢輕易亂來了。
聽著梁煜的話,阿萱微微點了點頭,卻是問道,“刺客的事,查得如何了?”
梁煜神色嚴肅,“沒有進展,不過父皇應該也知道,不可能是大棠派來的。”
“但還是會有疑心,對嗎?”阿萱太了解這種高位者的心思了。
梁煜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右手輕輕拂過阿萱的臉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不如,你跟念念先回大棠。”
聞言,阿萱立刻從梁煜的懷中退了出來,一臉驚訝地看著他,正要說什麼,卻是被梁煜打斷了。
“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麼,隻是如今情況特殊,如若父皇最終都決定對大棠開戰,你在,勝兒會安心一些。”
梁煜的話,不無道理。
不單單是安心,有她在,大棠還有一戰之可能。
隻是……
阿萱眉頭緊蹙,“如若父皇當真要與大棠開戰,那時,你會在哪兒?”
這個問題,梁煜沒有回答。
亦或是,他無法回答。
任憑他理由找得有多好,目的無非就是一個,讓阿萱跟念念遠離陳國這個是非之地。
她們,隻要回到大棠,等著他的聚魂珠就好。
阿萱如何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她問他那時會在哪兒。
她也知道,他答不上來的。
因為她知道,梁煜會拚儘一切阻止兩國戰事的發生。
倘若,陳琮當真決定與大棠開戰。
那麼到時候,梁煜必定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看著梁煜眸間浮現的幾分傷意,阿萱心中隻覺得陣陣絞痛。
她輕輕握住了梁煜的手,聲音儘量柔和,“我們說好了,一起麵對的,對嗎?”
梁煜本就沒有說服阿萱的把握,今日提起也不過就是借此時機試一試,眼下聽阿萱這樣說,自然也就點了點頭。
阿萱這才又鑽進了梁煜的懷裡,臉頰緊貼著梁煜的胸膛,傾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
“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緩緩開口,聲音無比輕柔,也……很是無力。
翻看了這麼多日的書,聚魂珠的事,她一眼都沒看見過。
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書籍裡麵,她也未必就能找到答案。
而梁煜每日的放血量,都足以讓她觸目驚心。
她想阻止,可停止一天,聚魂珠上的血色就會褪去大半,等於梁煜之前的血白流了!
說不定,最後梁煜血流而亡,聚魂珠也未成。
隻是,要怎麼辦啊?
她要怎麼做,才能保得了梁煜,也保得了念念啊!
強大的無力感如鋪天蓋地般襲來。
阿萱下意識地收緊了攬在梁煜腰間的雙手,而這股力量,也讓梁煜感受到了她的無助。
心口,說不出來的心酸。
他保護了阿萱一輩子,可到頭來還是不得不讓她麵對如此難以抉擇的境地。
緊了緊懷抱,他低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吻。
“嗯,會沒事的。”
可這樣的寬慰,同樣也是蒼白而無力。
他們都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什麼。
而他們,就像是被捆著了一艘沉船上,眼睜睜看著水漫過脖頸,眼睜睜感受著窒息。
卻,無能為力。
另一邊,陳鴻熙回到了府上,倒是近幾日的第一次沒有立刻去書房。
哥舒阿依推開房門來時,陳鴻熙正靠在寢臥外間的軟榻上,閉目養神。
他分明是聽到了哥舒阿依推門而入的聲音,但,他未曾有任何的反應。
哥舒阿依拿不準他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隻是聽府裡人說他回了寢臥才過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吩咐的。
不過,既然他閉著眼,她就當他睡著了吧!
拿起掛在一旁的外衣,小心翼翼地給陳鴻熙披上,這樣就能證明她來過,也免得陳鴻熙找她麻煩!
想到這兒,哥舒阿依轉身便要走。
可手腕卻突然被陳鴻熙給握住了。
驚訝地回眸,就見陳鴻熙正看著自己,臉色陰沉,“給本皇子倒杯水。”
哥舒阿依點了點頭,卻沒動。
陳鴻熙就這麼看著她,也沒動。
等了一會兒,哥舒阿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而後又看著陳鴻熙。
陳鴻熙方才反應過來,鬆了手。
哥舒阿依去一旁的桌上倒了水。
陳鴻熙接過。
水有些涼了。
不是他平日適應的水溫。
如若換做從前,他應該是將這茶盞砸在下人的臉上,但眼下,他隻是微微一蹙眉,而後一飲而儘。
看他喝得這樣爽快,哥舒阿依還以為他是渴了,接過空了的茶盞又去倒了一杯送到陳鴻熙的麵前。
看著那倒滿的涼水,陳鴻熙忽然輕笑了一聲,看向哥舒阿依,眼裡有些無奈,“本皇子怎麼就招了你這麼個蠢笨的丫頭?”
哥舒阿依一臉懵。
她怎麼了?
給他倒水還倒出錯來了?
倒也不敢耍脾氣,隻低下頭去,暗暗瞪了陳鴻熙一眼,而後轉身就將茶水給潑了。
陳鴻熙無奈搖頭,卻是問道,“手上的傷給本皇子瞧瞧。”
哥舒阿依不知陳鴻熙的用力,撩開了自己的衣袖,露出黑紫色的傷。
傷上還敷著藥,看上去比之前還恐怖。
陳鴻熙眉心緊蹙,“怎麼還越來越嚴重了?”
哥舒阿依忙擺手,示意自己好多了。
陳鴻熙便也沒有再追問,隻道,“這幾日不要做粗重活了。”
哥舒阿依站在一旁點頭,心想著自己也沒做過什麼粗重活啊!
這個陳鴻熙,今日怎麼怪怪的?
還不及細想,陳鴻熙忽然輕咳了兩聲,嘴角流下一抹鮮血。biz
哥舒阿依一驚,受傷了這是?
那豈不是她獻殷勤表忠心的好機會?
當下便是附下身,做出一副無比擔憂的樣子,左手輕撫著陳鴻熙的背,右手直接去提陳鴻熙擦去嘴角的血跡。
她是擔心自己找帕子的功夫,陳鴻熙自己就將血給擦了,白白錯失表現機會。
卻沒想到,陳鴻熙忽然就抓住了她的右手。
表情,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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