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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侵染”的評委們【感謝好朋友小阿瓜新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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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坐!”

王亞麗看上去對方星河真是喜歡極了,又慈祥又熱情,眼神裡甚至透著一種母愛泛濫的感覺。

但其實她是70年的,今年也就30歲而已。

她拉著方星河到床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對麵的板凳上,開口就是一大串。

“自打看到你的三篇文,我就天天惦記著來看看你,但是之前複賽還沒有考,我和陳姐作為評委,也不是很方便來找你聊什麼,這不,現在考試一結束,我們就趕緊過來了,其實也沒什麼正事兒,就是想親眼看看你,也關心一下你的未來打算……”

她風風火火性子直率,也不顧交淺言深的大忌,上來就是一通輸出。

而陳丹婭更溫婉些,笑嗬嗬誇人:“小方真帥。我們組委會所有女同誌都想來看你,不過袁敏鐵老師她們都在批卷,就我倆偷了懶,然後在路上就聽兆言和其綱講,你又幫了他們大忙。”

葉老師爽朗接口:“可不是嘛,急得也沒想起來公證這事,仁均還跟好多評委熟悉,這要是沒有小方的提醒,回頭萬一韓涵真能拿獎,咱們的公信力都要被質疑。”

方星河看到他們三個自己就能唱起一台大戲,索性也不接口,就淺笑聽著。

直到王亞麗問:“小方,你小小年紀,怎麼對公證好像很熟悉?”

方星河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就提前洗白了一下。

“我媽走之前給我留下一個小院,我舅舅想搶走,我差點放火燒了他家房子,然後民政和叔叔來調解的時候,順帶公證了一下。”

他的語氣特彆輕特彆淡,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自己又死過一次,因此能夠輕鬆地聊起這茬。

但是聽在兩個女士耳中,那就是小方這孩子心裡苦的鐵證。

文人本就感情充沛,女人要再加倍,於是兩位大姐大姨眼眶濕潤,母愛愈發泛濫。

“知道有些人過得苦,也親眼見過很多苦命的人,可是看到你這麼小的孩子就一個人掙紮生存,我的心裡還是太難受了……”

“以後那個王八蛋再找茬,你彆親自和他鬥,跟阿姨說,阿姨幫你滅了他!什麼人呐?!”

方星河也不過火,輕輕帶了一下,主動轉移話題。

“聽說這次比賽各大學都很重視,是嗎?”

“對,現在老師們都在抓緊審a組的稿子,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定下幾個保送名額。”

“這次比賽我們是抱著很大的決心要將它辦好、辦出影響力的,所以北大一定會挑出一個人,明天下午頒獎你就知道是誰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方星河心裡頓時一鬆。

北大願意配合,那麼基礎熱度就很穩。

而這些報刊出版社不遺餘力的鼓動,又能將傳播效應放到最大,看來回去之後就可以專心籌備長篇了。

剛剛想到這裡,王亞麗就恰好問起:“小方,你的水平非常高,有沒有想法出一部書?”

方星河沉吟一下,緩緩點頭:“其實正在寫。”

“真的?”

王亞麗發自內心的高興:“作文集可能年中出版,到時候熱度一定很高,如果你能把書順利的寫出來,應該可以乘上東風。”

這姐姐太直了,思維也領先,不愧是能當主任的人物。

但是葉老師和陳丹婭都持謹慎態度。

“現在的圖書市場,年輕人不一定能獲得認可吧?”

“小方現在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出書不必急於一時,多參加兩屆新概念會不會更好?”

“沒事的。”王亞麗興致勃勃信心不減,“單單小方這張臉,印到封麵上都值5000冊!”

陳葉二人下意識轉頭看了方星河一眼,於是都不反對了。

“也是。”

“你是會賣書的,這個辦法很好。”

王亞麗得意一笑,問方星河:“你的書什麼時候能寫出來?到時候一定來找阿姨,我幫你要最好的待遇。”

“好的,謝謝亞麗姐。”

方星河隻是答應著,並沒有回答什麼時候能寫完。

然後,一句姐就把王主任給喊飄了。

哈哈,哈哈哈哈……

傻笑個不停。

而就在這時候,評委們所在的辦公室裡,同樣有人在笑有人在叫。

餘華揮著一份考卷站起來:“這怎麼能打2分哩,怎麼隻打2分哩?”

他拿著考卷走到打兩分的南開中文係教師麵前,定定地看著對方:“你說說,你為什麼打兩分。”

那老師沒敢看餘華的眼睛,回了句:“它跑題了。”

餘華沒說話,又拿給李其綱看,後者看了也認為沒有跑題,於是幾位老師就此爭論了一陣,認為應該給三等獎。

而另一邊,幾位女作者同樣正在爭執。

“以劉莉娜的水平,真的值得一個一等獎!”

“我不同意!”

“她多好啊?我到現在都記得她的《風裡密碼》——現在我知道我的心是一組密碼,在他和風一起進門的那個高二的下午,密碼就亂了。那組數字從此變成一個玄之又玄的謎,連我自己都解不開。”

方方感慨道:“一個高中生能將自己很秘密的初戀情感寫得這麼美麗、純潔。難道不是非常特殊的天賦嗎?”

“她的初賽作品很拔尖,我同意,但複賽是複賽,亂給獎是對其他孩子的不公平!難道丁妍的初賽作品不出彩嗎?人家的複賽作品也保持了水平!”

一旁的鐵凝忽然抬手舉起手中的稿件:“都彆爭了,第一出來了!”

唰!

所有的視線齊刷刷集中過來。

李其綱很奇怪:“咱們哪有什麼第一評比?而且難道還有比《杯中窺人》更具才氣的稿子?”

陳思和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方星河的?”

這個名字似乎有某種魔力,大家一聽到,馬上就放下了手頭的事,圍了過來。

“這麼多人,看不過來啊……誰來念念?”

“我來我來!”

北大的中文教授曹文軒興致勃勃擠到最裡麵:“我乾過播音主持,普通話最好,都彆和我搶!”

於是大家都同意讓他來。

然後,便是一群作家學者聽一個教授念中學生作文的神奇景象。

當他念到“文明侵染”那一段的時候,房間裡的細小雜音全部消失了。

等他念到“被咬過的孩子們發育得奇形怪狀”時,有些人下意識的換了個姿勢,仿佛有哪裡忽然產生了彆扭。

待到那句“決定我們這些沒有被精心照顧的野孩子最終成為‘什麼玩意’的根本原因”,所有人都擰起了眉頭,表情嚴肅而又沉重。

都是一群極其擅長從文字中挖掘信息的人,誰會想不到這背後的深意呢?

“野孩子”本身就是一種對立式的符號化概括,再配上“什麼玩意”四個字,不止刺耳,甚至錐心。

這篇文章截止到現在,乍一看平實,其實冷厲得如同一把手術刀,剖開了一種最為常見卻又常常被視而不見的現實。

一種沉重的氛圍,漸漸“侵染”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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