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刺殺
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世界各國,特彆是歐美這些軍事立國的國家,都特彆注重隊列操演,即使是後世散漫的一塌糊塗的米軍,在那時候也是極為講究隊列整齊軍容嚴整的,哪怕是麥克阿瑟和巴頓這種豪奢子弟,在軍校裡也是擦皮靴的好手。
美軍裡的散漫風氣,是開戰初期極速擴軍的產物,數十萬名從未有紀律概念的平民百姓湧入陸海空三軍,很多人隻經過十幾周的基礎訓練之後就被送上戰場,大部分人的心理還沒有適應成為一個美利堅大兵,於是在戰地上出現一些奇葩事情,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相反德國這邊就截然不同,這時候的德國人還保留著獨特的民族性格,講究集體主義和團隊協作,從小就被長輩灌輸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而集體的力量可以劈山填河。德國人把為國家服務當作天賦的責任,同時喜歡崇拜強者,並且注重紀律和服從。幾乎每個適齡男子,從中學起就開始接受各種軍事技能的訓練,要說起走隊列,全世界都沒有幾個能超過德國軍隊的,而特彆專注形象的黨衛隊更是其中的翹楚。
因為本隊還駐守重慶,“戰斧大隊”這次隻來了一個連,他們不會隨隊前往日本,來上海純粹是為了撐一下特使團的場麵。
一個連的武裝黨衛隊,穿著黑色毛呢製服,身佩著白色的閱兵裝具,肩扛銀光閃閃的98k禮槍,邁著雄壯的德國式正步,陣容整齊的沿著外灘的馬路向著觀禮台前走來。
領隊的路德維希一級突擊隊大隊長,胸前掛了一排閃亮的勳章,如果有人眼尖的話,能發現其中有一枚國府的六等景星勳章,這還是在重慶時蔣中正親手頒給他的。中校頭戴黑色35鋼盔,大步走在高舉儀仗旗的旗手右側,帶著白色羊皮手套的左手扶著腰間的指揮刀鞘。整排鋥亮的高筒皮靴同時踩踏在外灘的拚石路麵上,發出了如同雷鳴般整齊的聲響。
“注意!”路德維希大聲發令,右手抽出指揮刀,垂直豎立在自己麵前。
“敬禮!”黨衛隊中校瀟灑的向一側撇刀,抬起下巴向觀禮台上的陸軍元帥致敬。
後麵的黨衛隊士兵近乎同時做了個利落的劈槍動作,閃亮的刺刀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片白光,道路兩旁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了一片驚歎聲,緊接著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響起,所有人都被剛才看到的景象刺激的熱血沸騰。
“勝利!”“萬歲!”
“勝利!”“萬歲!”
“勝利”“萬歲!”
在路德維希中校的帶領下,士兵們高聲三呼勝利,同時看台上的布倫博格元帥,高舉起右臂向士兵還禮。
上海開埠以來,本地市民算得上是最早的一批放眼看世界的中國人,他們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已經看過了無數次的慶典閱兵。其中不乏讓人看來威風凜凜的雄師勁旅,有不少甚至還是駐華的西洋精銳,但是從未有哪支部隊,能夠給他們今天所感受到的這種感覺。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媒體人士,也不禁發出了同樣的感慨,真不愧是早已聞名世界的德式閱兵,雖然國府陸軍練的也是德式操典,但是和眼前這隊武裝黨衛隊相比,總是讓人感覺差了那麼幾分。
這倒不是貶低國府軍隊,不能否認國府裡確實有一批百戰虎賁,但是百戰餘生和會不會走隊列,這完全是兩回事情。
“死國矣厲害),不愧是獨國強兵,見識到了。”一名日本參謀不由自主的讚歎道。
“聽說,森本大隊即是敗於眼前這支部隊之手,現在看來果然是頭一等的強軍。森本差點為帝國惹來此等強敵,實在是死不足惜。”另一名參謀點著頭附和到。
“像這樣的部隊,獨國還有三百萬之多。”
“不止這些,參謀本部的朋友告訴我,獨國國內還在繼續擴軍。”
“納尼?那位元首又看中的哪個獵物了嗎?”
“據我的推斷...獨國人....”一群日本佐官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元帥閣下,上次在慕尼黑街頭,我有幸與貴國先總理希特勒閣下以及戈林元帥一起檢閱了黨衛隊,當時那一幕盛況讓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從那時候起,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發展好日獨兩國的友誼,哪怕本人鞠躬精粹也在所不惜。
而這十幾年來,日本一直都是獨國最忠實的友邦,哪怕獨國在世界上被英仏孤立之時,日本帝國一直都堅定的站在德國這一邊,這一點您應該是看得到的。”鬆岡洋右借著讚美黨衛隊的雄姿,開始與布倫博格打起了感情牌。
“我必須承認您所說的是事實,外交大臣先生。”布倫博格笑著說到。
“您可以繼續叫我麻子歐嘎,元帥閣下,甚至您可以直接叫我又死該,我們應該算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間不就該稱呼名字嗎?”鬆岡洋右也笑著說到。
“那好吧,你也可以叫我維爾納,又死該。”布倫博格顯然心情不錯。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一次元首派我出訪日本,就是為了彌補並加深兩國之間的友誼而來的,雖然此前連續發生了幾次誤會,損害到了德意誌帝國與日本帝國的友好關係。
但是親愛的老朋友,德日兩國是友邦,這是受到元首閣下認可了的。”德國元帥把玩著手裡的略杖,小聲的對日本外相說到。
“原來如此,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相信日本舉國臣民,皆會為此感到高興。我會把您的話立即轉告給近衛首相,他一直都在為此感到擔心憂慮,想必獲此消息之後,首相閣下今晚一定會做個香甜的美夢。”鬆岡洋右臉上露出一副欣喜的神情,恭敬的向德國元首欠身致意。
“啊,輪到我上台講話了,我們等一會兒再聊。”布倫博格笑著拍了拍鬆岡的手臂,隨後轉過身走向了觀禮台中間講台。
這時候英國總領事喬治和法國總領事奧琪已經相繼發完了他們的歡迎致辭,該輪到布倫博格上台發言了。
“外相閣下,您認為布倫博格的話可信嗎?”高橋在一邊湊上前問到。
“高橋桑,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辭,太失禮了,你應該尊稱他為元帥閣下。”
鬆岡瞪了一眼屬下,皺著眉頭說到:“我很了解這位元帥,他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所以他的話是可信的。”
“如果是這樣,那實在太好了,”牛場在一邊感概到。
“我們還不能放鬆下來,在元帥閣下結束這次訪問,並和我們簽訂下正式協議之前,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一定要小心謹慎。特彆是你們,澤田將軍,這一次差一點就讓帝國的臉麵喪儘,這是嚴重的失職,絕不能再有下一次了。”鬆岡總算緩過勁頭來,開始向著陸軍中將發難,他也有這個底氣,可以無視對方領子上的軍銜。
“哈!摩西阿蓋果作意馬三,卡噶。是,非常抱歉,閣下)。”堂堂陸軍中將,此刻卻像個二等兵一樣鞠躬認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對方此刻手持大義,澤田茂不得不低頭。
“幸好事情最終得以挽回,這次我就不向內閣報告了,但是你們回去之後一定要深刻反省。”鬆岡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嗬!”堀內和澤田同時低頭受教。
就在鬆岡在這邊抖著威風之際,布倫博格也結束了他簡短的演說。無非是大談之前對這次訪問的向往,對上海這座城市的讚美,以及一些憧憬和展望,接著就是一堆空頭支票和官樣文章。反正隻要在場的來賓和媒體相信就行了,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好聽的話說上一籮筐又有何妨。
接下去就是其他外交使節和租界商業代表以及工部局和公董局成員發言,個個都是花團錦簇的好文章,內容當然矣是千篇一律的空洞浮誇。
就連鬆岡也上前說了幾句話,要不是他帶來的那批人賣力起哄,差一點就遭遇了冷場,租界內的上海市民可不怎麼買日本人的賬,隻因為現場的巡捕太多,總算是沒有吹口哨喝倒彩的,終究保住了日本外相的幾分臉麵。
這時候差不多已經接近中午,在曲調歡快的迎賓曲伴奏下,主客一行人走下看台,在熱情上海市民們的夾道圍觀中,向著馬路對麵華懋飯店今天的和平飯店)的正門走去。
布倫博格一行人已經預訂了這座著名飯店的兩層樓麵,作為在上海租界訪問期間的居住地點。
就在一行人快走到飯店門口的時候,突然人行道一側的人群裡發生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穿著藍色長衫頭戴黑色禮帽的男人衝出人群,一腳踹翻了想要阻攔他的越南巡捕,同時從褲子口袋裡抽出了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
“驅逐日寇,還我河山!”大漢用一口帶著濃重江蘇口音的國語大聲喊道,隨即對著走在隊伍前麵的鬆岡洋右就是一槍,但是應聲而倒的卻是日本外相身邊的德國元帥。
“保護元帥!”
“保護外相閣下”
“抓住那個刺客!”
“格則冊佬伐要命了這個死鬼不要命了),快開槍!”
“不要開槍!要抓活口!”
在場的中外軍政官員胡亂叫喊著,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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