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夏爾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彙報工作，那模樣好似等待國王嘉獎的忠誠騎士，胸膛挺得高高的，腳步都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大人，您絕對無法想象這工坊在這一周內經曆了多少艱難險阻，才蛻變至如今的模樣。”
夏爾一邊說，一邊誇張地揮舞著手臂，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以強調事情的艱難。
卡洛皺了皺眉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有那麼誇張嗎？你快好好說說。”
夏爾回複道：
“起初，您將製作香皂的任務交付於我時，我當時就像被雷擊中一般呆立當場，那難度簡直就如同讓我赤手空拳攀登高聳入雲的聖山。
我們一無所有啊，沒有專門的工坊，僅僅隻有二十多個隻會製作皂的農奴。
您說要依靠他們構建一個月產5萬塊的香皂工坊，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我當時心裡就在想，大人您這是在考驗我的忠誠，還是在跟我開一個惡劣的玩笑呢？”
夏爾一邊說，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大腿，臉上露出一副無奈又委屈的神情。
卡洛疑惑：
“那你是咋整的？”
夏爾挺了挺胸脯，臉上又恢複了那一絲得意：
“不過我是誰啊？我可是您最忠誠的助手夏爾。
我一聲令下，那些農奴哪怕心中有萬千不情願，也得乖乖聽從指令。
我率先指揮他們對工坊展開大規模改造，把那幾個穀倉都裝上煙囪。
當時我站在穀倉中間，大聲地指揮著農奴們搬運木材、磚石，眼睛緊緊盯著每一個角落，生怕出一點差錯。
如此才勉強將那些農奴安置妥當。”
夏爾說得眉飛色舞，臉上露出了一絲傲然的笑容，不過那笑容裡怎麼看都藏著一絲疲憊不堪的滄桑，眼神深處也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卡洛微微點頭：
“嗯，這倒是個辦法。那生產環節呢？”
夏爾臉上露出一絲苦色，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眼神中透著疲憊與無奈：
“有了工坊，接下來便是最為棘手的組織生產環節。
您知道的，原本隻會製作皂的僅僅二十來個農奴。
如今卻要讓他們擔當導師，教導數百號人學會製作香皂那精細複雜的工序。
這可太難了，那些農奴笨得要死。
我隻能像教導懵懂無知的孩童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悉心教導。
每一個步驟都要闡述得明明白白，我感覺自己都快把靈魂深處的耐心耗儘了，產量才緩緩提升上來。
我在工坊裡來回踱步，不停地給農奴們示範，嗓子都喊啞了，可還是有很多人出錯。
如今參與製作香皂的農奴已接兩百號人，這管理與培訓的工作。
簡直就是在無情地榨取我的精力，我都快被榨乾成一具乾枯的木乃伊了。”
夏爾無奈地搖搖頭，微微揚起下巴，眼神裡既有自豪的光芒在閃爍，又有深深的疲憊如影隨形。
卡洛拍了拍夏爾的肩膀：
“辛苦你了，那造紙之事呢？”
“我們缺乏足夠的強壯勞力可供調配，無奈之下，隻能驅使那些老人、婦女和孩童去收集原料。
那些老人啊，身體精力已然不足了。
可也湊巧的是，憑借他們多年積累的豐富生活經驗，竟然能夠在山林間找到一些適宜的纖維植物。
婦女們則在一旁細心地分揀整理原料，孩子們也穿梭於各個角落，收集著一切可用之物。
每一張紙啊，那都是這些勞力的辛勤血汗凝聚而成。”
夏爾的聲音微微低沉，仿佛眼前浮現出那些老人、婦女和孩子辛苦勞作的畫麵。
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動容，他還佯裝抹了抹並不存在的淚水。
終於抵達香皂工坊，夏爾回過神來：
“大人，現今香皂的產量雖說有了些許起色，一日能夠製作一千塊香皂了。
但問題依舊嚴峻，按照這速度計算，到聖誕節前一周，恐怕最多隻能製作出三萬塊香皂。
我們的錢一部分買了各種建築原料、工具和糧食。
糧食倒還能吃一個月。
但現有的原料不夠，我估計僅僅隻夠製作一萬塊，差不多7天後就沒原料用了。
我實在是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任何更為妥善的解決辦法了，大人您見多識廣，還請您多多指點迷津。”
夏爾說完，滿含期待地望著卡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卡洛，嘴唇微微抿著，似乎在等待著一個能拯救一切的答案。
卡洛聽著夏爾的彙報，眉頭皺得好似一團亂麻，眼神中快速閃過一絲深邃的思索。
他首先想到：
“這夏爾話裡話外的抱怨我可聽得真真的，不能因為他向我宣誓效忠了，我就理所當然地讓他扛一切。
這也給我提了個醒，沒幾個人能一直死心塌地給我乾活，我得多給手下點好處。”
他心裡暗暗叫苦：
“在這封建領主統治堅如磐石的中世紀歐洲，搞工業起步簡直就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與我所熟知的現代工業體係相較，那差距仿若天堂與地獄的鴻溝。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香皂工坊，竟然都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我之前卻太過懈怠，幾乎把一切都交托給了夏爾去處理。
夏爾畢竟是受限於封建社會思維與見識的可憐之人，對現代工業那先進的理念和奇妙的方法一無所知。
我簡直就是一個失職的領導者，我必須要做出改變，否則我將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偉大抱負。”
卡洛輕輕拍了拍夏爾的肩膀，安慰道：
“夏爾，你已然做得極為出色了，你的付出我不會忘記的，等這次的事結束了，我會讓你獲得你無法想象的回報。
至於生產，我確實有主意。
你瞧，我們可將工人分組，采用流水線生產的方式，如此便能大幅提高效率。”
卡洛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蹲下身子，在地上認真地畫圖。
眼睛緊緊盯著地麵，手中的樹枝不停地比劃著，向夏爾闡釋流水線生產的概念。
“我們將製作香皂的流程分為幾個部分，比如原料準備、攪拌融合、塑形分裝等等。
每個小組專注於其中一個環節，就如同一條流水線上的各個站點。
這樣能夠極大地減少工人在不同工序之間的轉換時間，從而提升整體的生產效率。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像一條順暢流淌的河流，各個支流各司其職，彙聚起來才能奔騰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