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的身體因為抽泣而輕輕晃動著,淚水滴落在石板上,暈開了一小片水漬。
“我在南征北戰的過程中,心中滿滿當當都是對領地的貪婪欲望。
我天真地以為憑借戰功就能換取我在這塵世中的安身之所,卻全然不知那是惡魔對我設下的陰險誘惑。
我手中的劍,本應是捍衛正義的神聖武器,卻被我用來滿足貴族們的私欲,沾染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那每一滴鮮血都是對您的褻瀆與冒犯。”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痛苦與自責,像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我在追求領地的這條罪惡之路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我欺騙、我殺戮,如同一個迷失在黑暗深淵中的孤魂野鬼,四處遊蕩,找不到方向。
我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將善良、憐憫與愛統統拋諸腦後,讓自己的靈魂徹底陷入了無儘的黑暗深淵。
主啊,我是如此的汙穢不堪,我虔誠地祈求您的慈悲。
用您那神聖的光輝洗淨我的罪惡吧,讓我在懺悔中重新找回被我遺失已久的靈魂。
指引我回到您那溫暖而聖潔的懷抱,阿門。”
說完,路加・格裡菲斯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卡洛,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
“卡洛大人!今天,我已經下定決心,我要將我這顆最忠誠的心獻給您,向您臣服,要做您的人。
您的夢想就是我此生奮鬥的目標,我願意為了您的夢想,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卡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他心裡暗自叫苦:
“酒後吹個牛、說點大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真的不是什麼“世界和平衛士之夢旅人”啊!
在他自己看來,他不過就是個有點玩世不恭的小毛孩,甚至還曾想過要做個腐朽墮落的貴族,逍遙度日。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路加・格裡菲斯居然把他的酒後胡言當了真!”
他的酒意瞬間消散了大半,連忙快步上前,想要扶起路加・格裡菲斯。
他雙手緊緊地抓住路加・格裡菲斯的胳膊,用力往上拽,焦急:
“路加・格裡菲斯,你這是乾什麼?你肯定是喝醉了,快起來!
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你是騎士,你有著自己的尊嚴,不能這樣輕易下跪啊。”
路加・格裡菲斯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他的眼神愈發堅定,緊緊地盯著卡洛,一字一句地:
“大人,我沒醉,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自從您來到這裡,我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您。
我看到了您為村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您和那些自私自利、隻知道剝削百姓的貴族完全不一樣。
您就像是一位從天堂降臨人間的天使,給這個黑暗的地方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您的夢想雖然遙遠得如同天邊閃爍的星辰,看似遙不可及,但我願意成為您的翅膀,陪伴著您一起向著它奮力飛翔。
我已經徹底厭倦了過去那種充滿罪惡與血腥的生活,我要為正義而戰,為和平而戰!”
卡洛愣住了,他的腦海裡一片混亂。
他原本隻是想過過嘴癮,沒想到卻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他心裡不停地埋怨自己: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卡洛啊卡洛,你就不該喝酒!你可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你怎麼就把場麵搞成這樣了呢?
你白天學著劉邦對下屬仗義疏財,晚上又學他大談理想,你以為你是誰啊?
劉邦好歹還是個亭長,起兵的時候身邊也有個幾百號人跟著。
你呢?你隻是個身體才 13歲的小孩啊!
世界和平,這目標有多不切實際,你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卡洛的思緒悠悠飄回今日的晚餐時分他不經意說出的堆肥情形。
心底不禁泛起一陣複雜的漣漪,暗自想道:
“我竟對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一個來自後世的穿越者,難道真的背負著某種冥冥中注定的使命?
哪怕我滿心想要逃避,可命運的巨輪卻似無情地將我裹挾,讓我無處可逃。
且莫說那宏大的世界和平願景,僅僅是為了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我便注定要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踏上這條充滿未知與艱險的征程。”
說實話,卡洛對即將開啟的征程心懷懼意。
然而,卡洛身上有著一股執拗勁兒,那是一種深入骨髓、難以磨滅的特質。
就如同往昔在斯魯伊斯港那場驚心動魄的海戰之時,雷薩裡特目光灼灼地詢問他是否有膽量投身戰鬥。
那時的他,內心被恐懼的潮水肆意淹沒,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可他骨子裡那股倔強與驕傲卻在熊熊燃燒,絕不容許自己在旁人麵前透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膽怯懦弱。
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畏懼都隨著這口氣一同吐出。
“哈哈哈,路加・格裡菲斯,我欣然接受你的臣服與追隨。
但你們都需牢牢銘刻今日所立之誓言,此刻,就在此地,向我宣誓效忠吧!”
路加・格裡菲斯聞聽此言,依照這個時代最鄭重的臣服禮,聲如洪鐘般宣誓道:
“我,路加・格裡菲斯,上帝麵前宣誓,我將對卡洛大人忠誠不二。
我願將我全部的忠誠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大人。
我會以我這熱血滾燙的生命鑄就一麵堅如磐石、牢不可破的護盾,日日夜夜守護在大人身旁。
護衛大人的安危無恙。我將以我畢生珍視的榮譽作為永恒的見證,傾儘所有力量捍衛大人的無上尊嚴。
我更會讓我心中熾熱的忠誠化作一把削鐵如泥、銳利無比的寶劍。
為大人在這荊棘密布、險象環生的道路上奮勇開辟前行之路,斬儘一切阻礙。
為了大人心中的理想宏圖,我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千難萬險,我亦絕不有半步退縮。
如同我敬畏上帝的旨意,我也將遵守與您的約定。
倘若我有違背此誓言的行徑。
願受神明懲罰,劍折人亡,靈魂永墜地獄!”
言畢,路加雙手虔誠地合掌,緩緩置於卡洛的雙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