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然見前排的賀父,時不時回頭看她又欲言又止,“賀伯伯想問什麼?”
“然然說過最多兩年就會回來,弘文是否還有機會?”賀永昌滿懷希望的問道。
“賀伯伯彆說笑了,弘文哥哥已經跟姐姐領了證。”葉思然茶言茶語的說著模棱兩可的話。
她不知道賀永昌內心真正的想法,上輩子她很怕這個公公,兩個人一輩子說過的話還沒昨天多。
雖然她是重生回來的,但她在京市卻是孤立無援的小孤女。
縱有千般本事卻隻能化作一朵孤雛,何況她目前還沒有千般本事!
賀永昌銳利的目光,審視著葉思然那如同幽暗湖泊似的雙眸。
裡麵閃爍著倔強的光芒,然而在這光芒之下,卻掩藏著深深的恐懼。
這丫頭在防備自己!
他語氣溫和的說道:“我隻想告訴你,如果在青省那邊待不開心了就回來,弘文心中有你。”
“……”
葉思然不敢輕易接話,隻能用沉默代替。
“我隻所以選擇葉如月,是看中她身上流淌著資本家的血液,隻要然然願意,我隨時可以用階級敵人的借口讓她跟弘文離婚。”
葉思然被賀永昌的話驚呆了!
同時心中也在吐槽:還好剛才沒有跟這個老狐狸硬剛,自己再活三十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對手!
“然然,弘文心中真的有你,昨天上午為了不跟葉如月領證,跑了十幾趟廁所,下午得知我幫他辦好了結婚證,還跟我吵了一架。”
聽到賀永昌的話,要不是經曆過一輩子,葉思然自己也會相信。
但是經曆過一輩子的她,知道賀弘文這樣子並不是喜歡,而是得不到才不甘放手。
“賀伯伯,有句話這樣說,得不到永遠在騷動,得到了就棄之如敝履。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被冷落的永遠都是小心翼翼,弘文哥哥不是喜歡我而是不甘心。”
這次輪到賀永昌無言以對了,他麵上沒什麼表情,但他內心卻驚濤駭浪。
他沒想到平時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姑娘,居然看得如此通透,她是受了多少委屈才醒悟啊!
昨天他見兒子痛哭流涕的模樣,還真以為他是醒悟了,終於知道了思然的好,喜歡上了思然。
原來他是不甘心啊!
許久之後他才愧疚的說道:“然然,伯伯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哎!我以為葉建平會看在我的麵子上善待你幾分,哪知你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這麼多委屈。”
“賀伯伯無需自責,我後爸,哦,現在不是了,我已經跟他們一家四口斷親了。
葉建平雖然沒善待我,但他也沒刁難我,是我親媽做出的事,比陌生人還要恐怖。”
她上輩子用三十年時間,領教了親媽各種奇葩折騰。
“然然,宋春花虐待過你?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們?”賀永昌不可置信的問道。
親媽做的惡毒事,現在還沒發生,畢竟有賀伯伯家在附近,再一個就是葉家還沒徹底倒台。
葉思然斟酌一下說道:“虐待也說不上,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從我懂事開始總覺得自己拖累了她,不想讓她難做才包攬了家裡的所有家務。”
上輩子,她從懂事以來就寄人籬下,嫁給弘文還不得他喜歡。
一輩子局限在家裡那種瑣碎的家長裡短裡,自己的目光永遠跳不出父母和家人。
想事情,想問題也會不一樣,渾身透露一股小家子氣。
而葉如月上過大學,有工作,有底氣,人就格外的自信,賀弘文才會無底線的偏心她。
“然然到了,你一定要記得,凡是你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拍電報回來給我……”
賀永昌親自背著大包,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叮囑著,他眼神裡的不舍讓葉思然都有幾分離愁。
上了火車後,葉思然才驚覺這輛綠皮火車居然沒有座位,就一個空蕩蕩的車廂。
賀永昌幫葉思然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把大帆布包放在窗戶下:“然然,你這包裡有沒有不能壓的東西?”
“沒有,可以坐,伯伯放心下車吧!”葉思然秒懂賀永昌的意思。
“那我下車了,然然,你找到了爺爺奶奶就拍電報回來給我,有些事情,你千萬不要出頭。”
“好的。”
賀永昌下車之後,葉思然從窗口探出頭就看到送行的親人們站在車窗前。
他們仰著頭,麵含悲戚的緊盯著車上子女的臉,反複叮嚀。
真像後世電視劇裡,那一幅幅讓人不忍直視的斷腸的送行畫麵。
當火車啟動時,站台上那些送行的親人跟著火車跑了很久,葉思然也看到了亮瞎眼的賀永昌。
二十分鐘前,她還曾猜忌過他的心思。
哐當…哐當…
火車行駛在軌道上,接縫處碰撞產生連續而有節奏的聲音。
葉思然雙膝跪在行李袋上,雙手趴在車窗上,看著眼前不斷倒退的風景,神情平靜。
這輛綠皮火車是京市開往青省,葉思然這一節車廂裡也不全是京市的青少年。
還有很多是周圍各個縣城趕過來的青年,大家都是去支援大西北農村的有誌青年。
車上暫時沒有人販子,中途會不會有人販子上車就不得而知。
同時也沒有老人和小孩,更不存在搶座位,因為壓根就沒有。
開始的時候,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激情,有興奮的,但也有緊張的,有彷徨不安的。
周圍的人目光相撞時也會互相打個招呼,葉思然不主動也不拒絕。
她一直低垂著頭,目光自然無法跟彆人相撞,偶爾抬一眼,隻要有人找她說話,她也會回一句。
幾個小時後,大家的激情冷卻了許多,有相熟的的人,相互依靠著睡覺。
葉思然孤身一人不會去靠彆人,身邊的人也不好意思往她身上靠。
她隔幾個小時就會去一趟廁所,實際上是進空間大彆墅裡做好吃的。
吃飽喝足後,就練她上輩子熟悉的跆拳道,也練一些少林功夫。
兩天兩夜之後,大家都一臉憔悴,葉思然被靈泉水滋養的越發水靈。
但她抓幾把空間裡的黑土擦在臉上和衣服上,讓自己不會顯得與眾不同。
三天三夜之後,火車終於到達目的地,到站提示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