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狼王死的消息,終究還是傳來了。
罪民居住之所,十幾位山大王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往日裡,他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王,對周遭的一切予取予奪,能夠坐上這個職位,要麼自身就是臨限武者,要麼就有過人的手段,足夠狠辣
而所有山大王的頭頂,都有同一片天。
就是那位曾經被大端王朝俘虜的極限武者!
大端太祖有人皇之資,即使正麵擊敗了和自己爭霸的對手,也沒有選擇殺死對方,反倒將其發配到王朝邊疆,半囚半鎮。
本來,大端太祖隻要好好活著,這位囚犯就會成為罪民之所的定海神針,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偏偏大端太祖暴斃,而這位身份高貴、實力超群的囚犯,恰巧在收到消息的前一天陷入了沉眠。
既是沉眠,外麵的俗事便與他無關。
至於那些山大王每月每年的孝敬,本來就該是大端王朝送來的,他又沒有多拿。
夢裡吃了點東西,對極限武者來說,算事嗎?
至於大端負責討伐罪民的將領暴斃
誰能證明是我出的手?
就算真是我殺的吾好夢中殺人。
都能夢遊吃東西了,夢遊多殺幾個人,有什麼問題?
在爭霸天下落敗後,這位囚犯此生隻為兩件事,一,擊敗大端太祖,二,突破極限!
既然大端太祖死了,那他今後隻顧著這一件事。
至於天下是誰的,罪民之所到底誰說了算,百姓過得到底怎麼樣
與他一介囚犯,有何乾係?
他在武道上站的太高,聽不見山腳的吵鬨。
就算聽見了,也隻會覺得聒噪。
比如此刻,他就覺得外麵無比聒噪!
罪民十八山寨,除了被踏平的兩個山寨,其餘的山大王,差不多都跪在這裡了。
他們在外麵跪了三天三夜,裡麵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不管他們如何分析利弊,如何傾述苦衷,如何表達自己這些年的孝敬、忠心,裡麵的那位存在,就像死了一樣。
若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是真的都要死了。
一名山大王急匆匆趕了過來,還沒靠近就已經跪下,近乎是爬到眾人身前,雙手將一個信筒舉過頭頂,
“大人,帝都來信!”
在這種時候,帝都還傳來消息,那一定是壞消息。
這位山大王甚至沒敢看信裡的內容,就來報信了。
聽見這句話,死寂的囚牢裡,傳出一個古井無波的聲音,
“念。”
山大王如蒙大赦,連忙拆開信筒,借著昏暗燈火,匆忙看去。
隻是看了一眼,這位山大王臉色便蒼白無比,毫無血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後的人連續捅了他好幾下,恨不得直接拿刀捅這個不開眼的玩意,這人才回過神來,慌亂念道,
“帝都帝都斬了雪原狗妖懸屍示眾昭告天下”
狗妖,懸屍,昭告天下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大部分人第一反應都是迷茫。
隻有幾位臨限武者,臉色猛地大變,讀懂了這封信裡的意思。
那哪裡是狗妖!
那是雪山狼王!
雪山狼王死了!死在帝都之外!
大端又有極限武者了!
不,大端有斬殺極限武者的能力了!
嘩啦啦——
囚牢裡,傳來了鐵鏈晃動的聲音。
囚牢的門,開了一道縫,一縷光小心翼翼擠了進去。
囚牢裡又傳出聲音,隻不過和上一次相比,這聲音裡多了幾分平和,更像人了一些,而不像冷冰冰的石頭,
“進來。”
最前麵的山大王剛想推脫,卻被後麵山大王七手八腳推了進去。
他近乎是被塞進來的。
和尋常的囚牢不一樣,這處囚牢雖然有些陰暗,但並不潮濕,甚至因為地火的原因有幾分燥熱,空間也很寬敞,頭頂更是有一口天井,日月光芒都能落下。
這囚室,配得上一位極限武者的身份。
山大王既然已經進來了,與其擔驚受怕,哆哆嗦嗦,不如故作鎮定,死也要像個好漢!
打定主意以後,他壯起膽子,打定主意,絕不能給兄弟們丟人!
所以,他是直著腰跪的。
對於那些跪伏的人來講,這何嘗不是一種站著?
囚牢深處被黑暗籠罩著,聲音再次從黑暗之中傳來,
“過來。”
直著腰的山大王,挪動膝蓋,飛快向前爬了十幾步。
靠近一些,山大王才能看清,黑暗之中放著一張石床,石床上坐著一個形體消瘦的中年人,麵相和善,隻是有些太瘦了,如同骨頭架子一般。
中年人麵帶淺笑,“和我講講,那老狗是怎麼死的?”
山大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信上說是是國師府一位童子隨手打死的。”
又是國師府?
中年人當然不信什麼童子打死狼王,多半是障眼法。
可放這種煙霧彈,虛虛實實,說明自身本來對實力就不夠自信,國師府就算有殺死極限武者的能力,也要靠此虛張聲勢,讓其他極限武者不敢輕舉妄動。
而在他們這個層次,虛實一旦被看穿,就危險了。
中年人心中已經有了八成把握,再次開口,
“和我講講,這個國師府。”
山大王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中年人也是好心,主動出聲,寬慰道,
“你放心,不管這片土地歸不歸大端王朝管,以我的身份和實力,想要保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我睡夢裡發生了什麼,我不追究,大端也沒必要追究。”
“這一覺睡了十二年,我對外麵的世界有些陌生,也需要人替我跑腿,尤其是機靈的人。”
在中年人的安撫下,山大王漸漸穩定下來,直著的腰也一點點垮塌下去,跪伏在地,把自己所知關於國師府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聽完,中年人有九成把握,國師府有且隻有一位極限武者!
“好了。”
披枷帶鎖的中年人站起身,身上的鐵鏈跟著一起搖晃,
“睡這麼久,也該出去走走了。”
他一步邁出,枷鎖還在身上,可人已經出了囚牢。
看著跪在滿地的山大王,中年人柔聲說道,
“臨行之前,必須要感謝一下諸位這些年的供養,還想向諸位借一樣東西,隻有借了這樣東西,才能確保諸位出去不會亂說話,也免得有小人誣我名聲”
心粗的山大王還在好奇,對方到底想要借什麼。
心細的山大王已經開始逃跑了
“借諸位腦袋一用。”
囚牢外,每一聲悶響,代表一位叱吒風雲的山大王死去
一個時辰後。
兩位白袍殺手麵前,出現兩人,其中一人是最大的山大王,而另一人的地位超然,雖然不知道來曆,但一定是個狠人。
因為這位披枷帶鎖的中年人,手裡提著十五個人頭,每一個人頭,都是一座山寨!
“走吧。”
隨手把人頭扔在地上,中年人漫不經心說道,
“帶著這份見麵了,領本座去見識見識你們那位”
中年人嘴角翹起,帶著幾分玩味說道,
“天殺的國師。”
(睡覺,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