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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婚吧。”
女聲平靜中帶著幾分冷峻，拒人於千裡之外，顯然心意已決。
“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不聽，我不聽...”
江白吃了一口爆米花，看著大屏幕上的狗血肥皂劇，打了個哈欠。
他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單青衣的聲音，“怎麼又在看短劇？”
江白放下手裡的爆米花，站起身，“你回家都沒聲音的嗎？”
單青衣很嚴謹，“有聲音，隻是你沒聽見。”
以她的實力，開門，進屋，發出的聲音，隻有同級彆的強者能夠聽見。
“今天你升職，我專門做了你喜歡吃的，你回來晚了，有什麼事麼？”
“嗯，回來遇到點麻煩，處理了。”
“好。”
江白向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
“你又偷偷往家裡卡上打錢了，我說了家裡用不了這麼多錢，我看短劇網文都是免費的，你修煉開銷大，該花的地方彆省錢...”
在其他老師看來，江白的收入還不夠開銷的，但他們是以修煉者的角度在看。
江白隻是一個普通人，有車有房，無貸無娃，他那點工資根本花不完。
單青衣隻是冷冷說道，“修煉有津貼，夠用。”
每次工資發下來，她都會往家裡的賬戶打一半，然後又要被江白叨叨許久，就像現在這樣，
“那給以後攢著，這往上走，天高海闊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雖然兩人的實力差距懸殊，在外人看來，早晚要散夥，但誰也想不到，關起門在家裡，江白反倒有幾分一家之主的氣勢。
準確來說，小事江白說了算，大事大家商量著來。
過去近二十年，差不多都是這麼過來的。
小桌上放了六道菜，雞鴨牛羊魚蝦，葷素搭配，江白還特意熱了一壺黃酒。
尋常為了單青衣修煉考慮，在家裡是不會喝酒的，今天高興，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剛坐下，還沒等江白說點什麼，單青衣先拿出一個長盒，推到江白麵前，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生日？”
江白笑了，“這年頭，誰還過生日啊，我都不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
單青衣打斷了江白，“五月三十號。”
“什麼？”
“你的生日是五月三十號，這是孤兒院老師告訴我的。”
她回來晚了，不是因為和同事慶祝，恰恰相反，她也提前請了半天假，專門跑了一趟孤兒院，確定了江白的生日，給江白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
來起源之地的人，在開悟之前，都會忘記之前的一切。
江白剛到底時候，就被放在孤兒院門口，因為才能和氣運都太差，沒有誰願意收養他。
這年頭，但凡有點上進心的，都會考慮修煉成聖的事。
像江白這種，拿著最差的才能，竟然能夠一口氣活到三十六歲...簡直是聞所未聞。
就連孤兒院的老師們提起江白，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成年後，江白考了點證，就到高中當文化課老師去了，沒過多久，就和單青衣結婚，日子過的一直很平靜，直到今天。
這是單青衣第一次給他送生日禮物，至少在江白的記憶裡是這樣。
江白把禮物收下，“謝謝。”
“不拆開看看嗎？”
“等吃完飯再吧。”
江白看向長盒，不知道為什麼，神情有些複雜。
單青衣沒有強迫江白拆開禮物，而是和往常一樣，吃飯，看劇，洗漱。
“我晚上要加練一場，就在樓頂的訓練室，你收拾完如果太晚了，乾脆明天也請假算了。”
“連續請兩天假，雷主任會開除我的。”
單青衣當然知道江白說的是玩笑話。
一個活人老師，還是最好的反麵典型，都快活成高中的金字招牌了。
最關鍵的是，在雷主任看來，江白的工資特彆低...
隻要江白能夠準時參加開學、畢業典禮，其他時候，就算江白不請假，雷主任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單青衣提著刀上樓去了，江白則把剩菜處理掉，開始洗碗。
其實這些事都可以交給智能機器人去做，在這顆星球上，絕大多數活人唯一會做的事，就是修煉，想辦法成聖，才是永恒不變的主旋律。
江白就顯得格格不入。
他是極少數，什麼事都喜歡親力親為的人，就像活在古代一樣，連出行都是騎著小電驢。
把一切都打掃完，江白又回到餐桌旁，看著禮物盒，手指輕輕觸碰，又如同觸電一般收了回來。
他泡了一壺濃茶，坐在餐桌旁，把燈關掉。
黑夜裡，他喝著漸漸冷去的茶水，不時看向那份禮物，不知道在想什麼，機械式地重複著。
翌日，清晨。
結束了訓練的單青衣洗漱完下樓，看見桌邊的江白，並不驚訝，而是帶著幾分關心問道，
“你一夜沒睡？”
“我在樓下做什麼，你都能聽見的。”
江白點了點頭，
“是的，沒睡。”
單青衣繞到他身後，俯身抱住江白，江白的鼻尖能聞到淡淡的香氣，眨眼看向江白，不解道，
“想什麼呢？”
江白微微側頭，和單青衣的雙眼對上，“你的眼睛很好看。”
清澈、明亮、充滿活力。
“我知道。”
單青衣和江白第一次見麵，江白就這麼說過。
江白的思維好像很跳躍，又換了一個話題，“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單青衣點頭，“我也很喜歡。”
她距離成聖不遠了，一旦成聖，就必須離開這顆星球，去更廣闊的天地。
但在單青衣看來，這個小家反倒更讓她留戀，也許在江白老死之前，她都不會成聖。
江白緩緩說道，
“我這輩子擁有的東西不多，我生下來就是孤兒，當然，起源之地的人是不是孤兒不重要，誰也不需要多一個爹媽，孤兒院的老師們對我也很好，很早就在勸我重啟了...”
“我沒開悟，沒什麼錢，工作也可有可無，在其他人眼裡，我的生活可能糟糕透了，但對我來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
單青衣點了點頭，“我懂。”
“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是喜歡這一切，越是害怕失去這一切，我害怕有任何改變...”
這幾年裡，江白似乎陷入一種奇怪的圈子裡，拒絕任何新的變化，看重複的短劇，看以前的網文，不結交新的朋友，穿以前的衣服...
“我害怕變化，就像一個考了滿分的學生，任何變化對我來講都是不好的變化。”
昨晚，單青衣送他的禮物，對江白來說，就是一份變化。
他在猶豫，是不是要打開這份禮物。
“你該享受生活。”
單青衣在他耳後親了一下，輕聲說道，
“不應該害怕，我會陪著你。”
“假我幫你請過了，你先去睡吧，上次體檢醫生都讓你少熬夜。”
“如果你不喜歡這份禮物，可以把它扔了...”
單青衣頓了頓，認真說道，
“我覺得你會喜歡。”
“你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你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斷。”
夫妻倆又聊了幾句，陪單青衣吃完飯後，江白回到臥室，昏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桌上擺著早餐，單青衣上班去了，那個禮物盒安靜躺在垃圾桶裡，今天過後，會有專門的機器收走垃圾，而這份禮物就徹底和江白的人生說再見了。
他害怕的改變，不是改變自己。
他怕的，是改變青衣。
江白的直覺一直很準，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打開這份禮物，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對他來講，可能是好事，因為他的人生，在新世界來講，已經是穀底的穀底了。
可對單青衣來講...未必。
“我會喜歡麼...”
最終，江白還是從垃圾桶裡，撿起了這份禮物。
當他打開禮物盒時，禮物出現在他麵前，答案正式揭曉。
“這是...”
一支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