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青衣就沒湊這個熱鬨。
一來,她沒有餘光的學曆和學識。
二來,她沒有江白那份無恥。
屏風後的主人沉默了片刻,最後做出決定,
“有勞餘老師。”
立刻有書童上前,迎接餘光,引他走向另一個方向。
聞喜宴的儘頭,出現一扇門,門後是一間書房。
餘光推門而入,眾人開始默默等待。
按照曹老板的經曆,餘光去的時間不會太久,書房和聞喜宴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江白也思考過,這種事要如何實現。
如果真把不同空間的時間流動速度改變了,這份手段,不輸過去巷。
聞喜宴本就是依附過去巷存在的,借用過去巷的規則,似乎並無不妥。
隻不過,以江白的眼界來分析,改變的可能是個人感受和信息量接收。
實際上的時間,沒有任何變化。
簡單點講,曹老板也好,餘光也罷,他們離開聞喜宴後經曆的一切,其實都是‘幻象’。
這些幻象隻不過是根據主人的喜好,結合一些現實情況,編織出來的一個美夢。
既然是夢,對時間的感受自然不一樣。
尋常人睡覺,眼睛一閉一睜,一夜過去了,夢裡的時間可長可短,短的如同眨眼,長的恍若隔世。
正是因此,離開聞喜宴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分鐘,曹老板卻能經曆七個月之久。
餘光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更短,不到一分鐘,他就從書房回來了。
隻不過,回來的餘光,竟然有些老態,眉眼間皺紋多了不少,胡子也茂盛了,反倒是頭發略顯稀疏。
“寒窗苦讀十二年”
餘光歎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這孩子太頑劣了,我教的不好,還望見諒。”
餘光無奈擺了擺手,也不等主人封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與此同時,餘光傳音與眾人,把自己離開聞喜宴後的見聞,簡單概括了一番,
“學生六歲,隻知道姓杜,寫名時隻寫阿杜”
姓杜?
杜姓,和酒有關,很容易讓人想到杜康,既是夏朝的國君,也是釀酒的祖師爺。
“這孩子怎麼說呢,算不上愚笨,甚至有些聰慧,隻是太過頑劣,十分鬨騰,不肯靜下心來好好學”
按照餘光的說法,他去給這小子補課,從早補到晚,講乾了口舌,對方最多聽進去十之一二。
餘光是什麼人?
你可以說他不通人情、情商低,也可以說他被畫家戲耍,唯獨不能說他不會讀書!
放在古代的21世紀,餘光是頂尖的小鎮做題家!
於是,餘光便發了狠,學習效率低是吧?
一天十二個時辰裡,餘光硬生生拉著這小子上9個時辰的課!
就連江白聽了都忍不住咋舌,“你比我們當年還狠。”
在餘光的超高強度教學下,哪怕隻能學進去十之一二,阿杜的學習成績也穩步提升。
9歲的時候,阿杜已經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
12歲的時候,阿杜已經可以參加高考了。
15歲時,阿杜提前寫完了研究生論文,得到外界的一致好評,被餘光逼著重讀一年。
至於18歲阿杜已經可以給大學生上課了,餘光這才滿意地離開。
即便如此,在餘光眼裡,阿杜也太過平庸,如果性子再好一點,也許能進步地更快。
眾人:
聽完餘光的講述,眾人皆是心情複雜。
江白冷不丁開口問道,
“他是超凡者嗎?”
餘光搖頭,“應該不是,至少我沒感受到。”
那就怪了
餘光是第五次神秘潮汐的人,有些事,在他出生的時候已經成了常態,餘光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對此習以為常。
研究表明:超凡者在容納‘炁’和‘不滅物質’的同時,會增加身體機能的活性。
這種增強,是各方麵的增強,自然也包括大腦。
因此,超凡者學習起來,比普通人要快許多,如果是特定的超凡能力,對學習的幫助更大!
餘光描繪的孩子,如果每天隻花十分之一的心思在學習上,十八歲以前達到這種成就,江白可以肯定,這家夥是超凡者!
魏俊傑皺眉,“假設是超凡者,那是多大覺醒的?”
觀想一事,本來就困難,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超凡者。
按照常理,最好是在成年附近踏上超凡的道路,掌握序列能力。
小杜覺醒的,未免有點太早了吧?
江白抿了抿嘴唇,心中浮現了一種猜想。
對於正常人來講,序列能力的掌握自然是在成年前後最佳。
可有一係序列能力十分特殊,不用在意擁有者的年齡。
“鬼係。”
江白眼神微沉,緩緩說道,
“鬼係的序列能力,死後就會覺醒,無關年齡。”
曹老板急聲說道,“可我接生的時候,母子平安,千真萬確!”
江白搖頭,也許出生的那一刻,母子平安,可誰又知道,之後會經曆什麼呢?
也許,過去了不止六年,隻是小孩在六歲時死了,餘光見到的小孩是六歲模樣。
這種事,並不少見,也有先例——許曦。
許曦死後一直陪在彼岸花身邊,彼岸花甚至嫌棄學校的老師對她不好,許曦又是留級又是逃學的。
直到去了銀沙鬼校,許曦的學習才有了提高。
江白又想起一個疑點,開口問道,
“餘光,你先前說,那小子有姓無名,連自己都不知道,對吧?”
餘光點頭,“沒錯。”
“那就對了”
江白點頭說道,
“按照過去的習俗,很多小孩夭折之後,是不會立墓碑的,無名無姓,成了孤魂野鬼,他還能有個姓,應該是進祖墳了。”
江白的猜測,讓眾人心底壓上了一塊石頭。
這聞喜宴,每一道喜訊,都不是真正的喜訊。
初次聞喜,曹老板出於自身職業,以及其他目的,主動站了出來,最後確保母子平安。
本以為化險為夷,誰曾想,第二次聞喜時,當年他接生的孩子,如今已成了孤魂野鬼。
曹老板歎了口氣,低頭下去,左手拿著木牌,右手正在木牌上刻著字。
他原本想刻母子平安,如今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可祈福,總要說點什麼吧。
想了想,曹老板在木牌上刻下幾個字。
“世世平安。”
字刻的潦草了一些,甚至帶有幾分醉意,可心意卻是真的。
木牌一閃而過,曹老板的識海中,有一株桃樹幼苗。
之前那棵桃樹,被江白借走後送回,沒多久就枯死了。
隻不過,在老桃樹倒下的那一天,識海裡,埋著那蟠桃核兒的地方,長出了一株小樹苗。
曹老板把那塊木牌掛了上去。
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是他接生的,也算是有緣。
儘人事,聽天命。
餘光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高腳杯,灌了一口苦酒。
這苦酒,真他嗎苦。
餘光閉著眼,腦袋微微搖晃,半睡半醒間,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先生,先生”
餘光眼睛眯開一道縫,又看見了那個頑劣的學生,不過不是成人模樣,而是第一次見他時,一個六歲的孩子。
“學生想起來學生叫什麼了!”
孩子很高興,手舞足蹈,沒有任何禮節可言,第一時間和餘光分享自己的喜悅,
“學生姓杜,名平安!”
“杜平安!”
“學生杜平安,見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