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秦漢關上空，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咦？”
黑影去而複返，在秦漢關上空稍作停留。
下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天空之外，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的注意。
如果不是有天空隔絕，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落下，有個倒黴蛋就要倒黴了。
“怎麼又是這小子？”
空天帝淩空而立，俯瞰秦漢關，隻是掃了一眼，便看出端倪。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天空之中，墨雲浮動，籠罩在秦漢關上空，遮蔽天機。
至於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的目光？
空天帝微微抬頭，嘴裡念念有詞，
“我數到三。”
“三。”
“數完了，滾！”
“再不滾就拉著你們一起死！”
既霸道又潑皮的話，從一尊天帝口中說出，竟然沒有半點違和感。
霸道痞子了屬於是。
在空天帝的威脅之下，那些目光並沒有離去，而是自行切斷，從天外跌入凡塵，如同星光一樣，散落在秦漢關外，融入異獸之中。
融入星光的異獸，頓時獸性大發，氣勢暴漲，瘋狂攻擊周圍的一切存在，吞噬、變強、攻擊
哪怕這些異獸被其他異獸殺死，吞食它們的血肉之後，也會發生同樣的變異！
看見這一幕，空天帝臉色一黑，不再多言。
他可以威脅天幕之後的存在，對方當然也可以使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
反正，雙方一時半會都沒打算決一死戰，這種小打小鬨上眼藥，彼此都沒停過。
“改天讓姓江這小子來乾這活，這滑頭鬼點子多，實力不咋樣，惡心人有一套。”
空天帝打定主意，遮蔽天機之後，再次趕路離去。
他這一次的目的地很遠，而且，對方沒有絲毫召喚他的意思，因此隻能這般趕路。
如果像江白那樣直接召喚，天空之下任何地方，空天帝都能瞬間抵達。
可惜，召不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趕路中的空天帝，打了個哈欠，眼神深處透露著一絲焦慮，
“從上個月開始，死亡禁地開始躁動，動亂不斷，重點關注的秘墳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複蘇，算上都護府，已經有三名地藏、兩名神將失聯！”
“第四研究所那幫餘孽，原本隱藏好好的，刷的一下，如雨後春筍一般冒頭，一周內犯事過十起，銀沙秘墳搞了個三鬼同棺，本以為是他們蓄謀已久的硬菜，沒想到隻是一道開胃菜，滅世級災難警報一周拉響三次”
“第一研究所副所長叛逃，第二研究所發生爆炸，第三研究所所長不知去向，第五研究所呢？救一下啊！哦，第五研究所一直都是廢物他娘的，這世道什麼時候這麼亂了！”
“百因必有果，到底發生了什麼？感覺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命運的齒輪不停轉動，毀滅的倒計時越來越近。
好煩啊，我又不擅長動腦子，來個人給我解釋一下啊混蛋，我是天帝我總不能抓著一個人就問——‘打擾一下，能耽誤您一分鐘的時間嗎，世界快毀滅了，請問您知道原因嗎？’
鬼知道！
再說了，我不要麵子的嗎！其他天帝都是我後輩呀！我當年就不該立算無遺策的人設！人設毀一生啊”
最終，自暴自棄的空天帝，歎了口氣，
“累了，毀滅吧”
打個哈欠的功夫，空天帝從秦漢關趕到了都護府外。
都護府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裡地域遼闊，地廣人稀，秘墳也不多，在這亂世中是少有的世外桃源。
前提是，這裡的死亡禁地不發生動亂。
現在，前提不成立了。
空天帝收到準確消息，【地變】已經發生，都護府地藏生死未卜！
之前負責查看此地情況的地藏，無法深入死亡禁地，隻能請動天帝出手。
眾所周知，四天帝裡，算無遺策的空天帝最閒。
來到都護府，找到死亡禁地的入口，空天帝直接闖了進去。
死亡禁地對其他人有諸多限製，對他而言，沒有任何限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就是空天帝。
空天帝飛快前進，眨眼功夫就來到了死亡禁地深處——死亡之穀。
穀內是一片平地，還未進入山穀，就能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夾雜著一股莫名的香氣，極其詭異。
空天帝在死亡之穀外站立，目光看向裡麵。
穀底的土壤本是黃土，此時卻變成了黑色，空天帝不需要俯身去觀察，也知道這些土壤為何變黑。
被血染黑的。
山穀裡的場景，格外驚悚，任憑誰看上一眼，都要做上好幾日的噩夢。
漫山遍野，無數僧人正在彼此廝殺。
僧人分為兩類，一種身穿黑袍，手持挖心的彎刀，腕上係著骨珠，凶神惡煞，與江白曾經見過的地藏一般模樣。
另外一類披的是破爛袈裟，各種顏色都有，唯獨沒有黑色，手上沒有武器，隻拿了一串佛珠，嘴裡念念有詞，誦讀佛經。
兩類僧人，麵孔完全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
說是廝殺，其實是前者對後者的虐殺，後者也不反抗，任憑利刃加身，鮮血橫流，不動如山。
鮮血從他們身上落下，浸入泥土之中，積年累月，讓這些泥土最終變成深黑。
聽著耳邊環繞的佛經，有些黑袍僧人會忽然大叫一聲，扯下身上的黑袍，丟掉手裡的彎刀，捏碎腕上的骨珠，氣質陡然一變，披上各色袈裟，手持佛珠，加入另外一方的陣營。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高台之上，坐著一老僧，如同枯木老藤，衰敗之象纏繞，死氣入體，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這位老僧，正是都護府地藏，也是曆史上擔任都護府地藏時日最久的一人！
他在任上足足待了二十一年！
都護府的死亡禁地極其恐怖，尋常地藏，能待上年，已經殊為不易，他卻能一口氣乾二十一年，可見其非同尋常！
越是如此，地變發生之後，帶來的災難越是恐怖！
空天帝闖入此地後，正在廝殺的僧人們沒有停手，甚至沒有任何人看向他，仿佛他是空氣一般。
唯獨高台之上的老僧，緩緩睜開雙眼，老眼渾濁不堪，艱難開口，嗓音沙啞，“讓天帝見笑了。”
空天帝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無奈說道，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老僧不語。
空天帝看著滿地狼藉、廝殺不停的僧人，神色晦暗不定，又問道，
“地變發生多久了？”
老僧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兩周？”
“兩個月？”
“兩年？”
空天帝越猜，臉色越難看，最後乾脆不說話。
“地變二十載。”
老僧苦笑著，無奈說道，
“讓天帝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