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想的地球也太真實了!
沒有錢啊!
李觀棋看著一千多的餘額買菜扣了五十多,很心疼。
五塊豆乾,兩條紅杉魚,一斤瘦肉,一盒玉米,一斤生菜兩隻彩一椒,花了52。
親愛的空想領域,其實您可以不用這麼真實的。
現在地球的時間線是2025年八月,大二的暑假。
2024年,他媽媽在他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過世,從此舉目無親,母校給了他一筆十萬的助學金,這個錢他另外存著,不到餓死不會用,隻能花在學習上。
生活費一般是靠打暑假工和一些零工掙的。
一個人過的話,其實也夠用,但現在——
“這就是你家嗎?”白紙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她微微偏著頭,空洞的眼睛望著屋內的一片漆黑。
李觀棋沒好氣地在牆上摸索片刻,按下了開關。
“啪”的一聲,一盞昏黃的白熾燈亮起,照亮這間不大的屋子。
客廳很小,一張舊沙發,一張堆著書的桌子,還有一台電視機,一切都顯得有些冷清。
“嫌棄的話,你可以去睡大街。”李觀棋把鑰匙扔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白紙沒理他,拿盲棍在地板上輕輕敲了敲,她忽然輕笑起來,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一絲玩味:“睡大街不如睡你。”
李觀棋剛拉開冰箱門想找瓶水,聞言動作一僵,把冰箱門甩上,一臉無語。
小小年紀,各種虎狼之詞!
“快進來,要下雨了。”
天空電閃雷鳴的,隨時要下大暴雨。
“答答——”
白紙微笑著輕點導盲棍,邁過門檻。
就在進房的瞬間,她眉頭猛地一皺,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態驟然收斂,她緩緩抬頭,臉朝向二樓的方向,聲音沉了下去:“這個房,真的隻有你在住嗎?”
“我爸媽過世了,現在隻有我在住。”李觀棋隨口答道,將菜放到餐桌上。
“你爸媽?”白紙心中警鈴大作,握緊導盲棍,神經緊繃到極點。
二樓有一種很熟悉,非常熟悉的氣息——
破滅之神,提耶拉。
李觀棋沒注意到她的異常,自顧自地走向廚房:“我去做飯,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不準搗亂,聽到沒。”
白紙的思緒飛速轉動,她狀若無意地開口:“我想逛逛二樓……”
“不行!”
李觀棋的拒絕來得又快又急,他轉過身,眼神淩厲,“二樓是我爸媽的臥室,我警告你,彆給我亂來。”
那語氣裡不容置喙的決絕,讓空氣都凝滯幾分。
“好吧。”白紙乖巧地應道,垂下頭,嘴角勾起一個無人察覺的弧度。
她安靜地坐在老舊的沙發上,聽著廚房裡傳來清晰的水流聲和切菜聲。
過了一會兒,她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進廚房:“啊啦,哥哥,會做飯的男人,很帥哦。”
廚房裡“篤篤篤”的切菜聲猛地一停。
隨即,又以更快的頻率響起來,還夾雜著一絲惱怒的含混不清的咕噥。
白紙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一個小時後,濃鬱的飯菜香氣飄滿整個屋子。
李觀棋端著最後一道菜走出廚房。
一盤煎得金黃的豆乾,兩條清蒸紅杉魚,一盤瘦肉炒彩椒,一盤蒜蓉炒生菜,還有一盤筍乾炒玉米,筍乾是冰箱裡找到的。
遠超兩人份的飯菜,但他有自信能炫完。
人體有一部乙呐融入血肉之中,稱之為閾值,這部分乙呐無法自主使用,也抗消散,在進食消化時,這部分乙呐會釋放一小部分,將消化得到的能量轉化為乙呐。
簡單來說——乾飯能減緩乙呐散失。
白紙摸索著拿起筷子,卻沒有動,隻是靜靜地坐著。
李觀棋自顧自地扒了一大口飯,他瞥見白紙沒動,問:“怎麼不吃?要我喂你?
“啊啦,可以嗎?”白紙側過頭,嘴角噙著一絲期待,問得一臉認真。
李觀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不!可!以!”他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彆人喂嗎?”
“哦……”白紙拖長了音調,隨即又輕笑一聲,身子微微前傾,朝他歪了歪頭,“那我小一點,哥哥就會喂我了嗎?”
她單手撐著臉,昏黃的燈光下,幾縷銀白色發絲飄在額前。
李觀棋看得一怔,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一拍。
“逗你玩的。”白紙收回姿勢,端正地坐好,自己摸索著拿起筷子。
她先用筷子尖輕輕碰了碰碗沿,確定位置,然後伸向菜碟,筷子在盤子上空停頓片刻,用嗅覺分辨菜肴,最後精準地夾起一塊煎得焦黃的豆乾。
整個動作流暢而自然,沒有絲毫滯澀。
她將豆乾送入口中,細細咀嚼,咽下後,眉頭輕輕一揚:“好吃。”
李觀棋心裡那點異樣被壓了下去,他重新端起碗,埋頭苦吃,扒飯的速度比剛才快不少,像是要用食物堵住心裡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
一時間,小小的客廳裡隻剩下碗筷碰撞和咀嚼的聲響。
吃到一半,可能是這過分的安靜讓白紙也覺得無趣,她放下了筷子,那輕微的“啪嗒”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李觀棋扒飯的動作頓了頓,但沒抬頭。
“你爸媽,”白紙聲音很平,“是怎麼過世的?”
李觀棋動作驟停,抬眼間,目光帶著一絲慍怒。
“我爸媽跟夢裡那個不一樣。”他聲音壓得很低,“他們很愛我,彆拿死者當話題。”
“我隻是單純覺得好奇。”白紙神情沒有變化,仿佛沒感受到警告,“這個世界這麼平和,也這麼容易死人嗎?你看起來,才二十來歲。”
李觀棋握緊了拳頭,又在某個瞬間,像是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化作一片冰冷的悲哀。
他鬆開拳頭,垂下眼簾,盯著碗裡剩下的半碗米飯。
“這個世界,”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憊,“也有治不了的病。”
說罷,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端起碗,用最快的速度將剩下的飯菜一掃而空。
“等會你洗碗。”
白紙很識趣地沒有再出聲,她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著,隻是偶爾會抬起頭,視線越過李觀棋,望向通往二樓的那個漆黑的樓梯口。
李觀棋用毛巾胡亂擦著頭發走出浴室,一身水汽還未散儘,老舊的屋子裡,夏夜的悶熱感讓他有些煩躁,隻想趕緊躺下睡覺。
他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剛準備反手關上,門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抵住了。
白紙站在門外,一頭銀發半濕不乾地披在肩上,發梢還在滴水,她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舊t恤,下擺堪堪遮住大腿,正是李觀棋衣櫃裡的衣服。
一股和他身上同款的廉價沐浴露清香飄了過來。
李觀棋臉一黑,垮了下來:“你想乾嘛。”
“啊啦,睡覺啊。”白紙理所當然地側身擠進房間,導盲杖在地板上輕輕一點,仿佛這裡是她家。
李觀棋額角青筋跳了跳,壓著火氣:“睡覺你進我房間乾什麼。”
白紙聞言,停下腳步,歪著頭朝向他,嘴角彎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試探著問:“那我去二樓?”
“不許上二樓!”李觀棋的低吼又急又快。
“那你讓我睡哪?”白紙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李觀棋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外:“這麼大的客廳不夠你睡嗎!”
“啊——好過分!”白紙拖長音調,帶著幾分嬌嗔,“你忍心讓你這麼可愛的妹妹睡大廳?”
“忍心,很特麼忍心。”李觀棋咬著後槽牙說。
“要去你去。”白紙丟下這句話,不再與他爭辯。
她自顧自地用導盲杖探了探床沿的位置,徑直走過去,隨即身子一歪,直接躺倒在李觀棋那張單人床上,還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床板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李觀棋徹底僵在原地,他看著那個肆無忌憚占據自己床鋪的白毛少女,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把她揪起來扔出去,可在乙呐消散之前,他好像打不過她。
打不過,罵不走,臉皮還厚得能擋子彈。
李觀棋深呼吸,再呼吸,胸膛起伏幾次。
而床上的白紙,嫌這沉默不夠有趣,她拉開被子,往裡挪了挪,空出來的位置不大不小,剛好夠躺一個人。
她側過頭,臉朝著他的方向,拍了拍那個空位,嘴角彎彎,聲音裡帶著笑意:“一起睡唄,像以前一樣。”
“跟你睡覺可不是好的回憶。”李觀棋陰沉著小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床,“我警告你,彆給我搞什麼小動作,不然……”
“不然怎麼樣?”白紙偏著頭,一臉好奇地接話,“哥哥要把我丟出去嗎?要把世界第一可愛的妹妹,隻穿著一件襯衣的妹妹,扔到雨夜裡嗎?“
李觀棋的話被堵在喉嚨裡,他準備撂下更狠的話,目光落在自己的枕頭上。
一團銀白色的頭發鋪在上麵,發梢濕漉漉的,已經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找到宣泄口,指著那片濕痕,聲音陡然提高:“你的頭發!還沒乾就往床上躺!”
“啊。”白紙慢悠悠地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梢,一臉無辜,“對不起,忘了。”
李觀棋瞪著她,恨得牙癢癢,他轉身走出臥室,片刻後,手裡拿著一個吹風機回來,電線上還纏著幾圈黑色的膠布。
插上電,按下開關,吹風機發出一陣“嗡嗡”的、不堪重負的轟鳴。
“坐好!”他沒好氣地命令道。
白紙聽話地坐直身子,背對他。
李觀棋站在床邊,俯下身,略顯粗暴地抓起一縷銀發,熱風吹過,將那股和他身上一樣的廉價沐浴露香氣烘得更加濃鬱,鑽進他的鼻腔。
他的手指插進她微涼的發絲間,觸感意外的柔軟順滑。
房間裡隻剩下吹風機單調的轟鳴。
白紙一直很安靜,她微微仰著頭,脖頸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纖細,這個順從的姿態讓李觀棋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放緩、放輕些。
“你一定要當滅世派的瘋子嗎。”李觀棋忽然說道。
沉默許久後,白紙苦澀地笑了笑:“這是我們這代人,最後的機會。”
“哥,你真的不過來嗎。”
“隻要你答應過來,騙我也行,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現世。”
“我是一個醫生。”李觀棋沉下聲說。
吹乾之後,他關掉開關,屋子裡瞬間恢複寂靜。
李觀棋把吹風機隨手丟在桌上,重新回到床邊,一言不發地在床沿躺下。
床板又發出“嘎吱”一聲呻吟。
他整個人都僵著,後背繃成一條直線,儘可能地遠離旁邊那個人體熱源。
白紙翻過身,抱著他的左臂,腦袋枕在他的肩頭上,銀白色的發絲蹭著他的脖頸,有些癢。
李觀棋渾身一僵,正要開口,一條溫熱、光滑的腿很自然地搭上來,他手臂平放在大腿上,她這麼一搭,他手臂直接和她大腿零距離碰到。
那觸感……
他腦子裡“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皮膚貼著皮膚。
她隻穿了那件寬大的t恤,下半身是
李觀棋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片細膩的溫熱,整個人像是被點著火,熱度從接觸點迅速蔓延至全身。
“把褲子穿上!”他壓著嗓子,聲音又低又啞。
“嗯?”白紙腦袋在他肩窩蹭了蹭,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鼻音,“哥哥有反應了?”
“男女!有彆!”李觀棋咬著牙。
“你幾歲?”白紙忽然問道。
“二十一。”
“我四百八十七。”
白紙頓了頓,然後才慢悠悠地,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在他耳邊說:“你二十一,我四百八十七,這也算男女有彆嗎,哥哥?”
“……”
李觀棋被這句話噎得半天沒喘上氣,胸口一陣發悶。
他想反駁,卻什麼都理都找不上來。
“把褲子穿上!”李觀棋放棄講道理,帶著哥哥的威嚴命令道。
“好~吧。”白紙拖長音調,給自己空想了一套睡衣。
“晚安,哥哥。”
“醒來後”
“我們就是敵人了”
天光熹微,驅散籠罩老舊屋子一夜的悶熱,窗外傳來早起鄰居的開門聲,以及遠處街道漸起的車流聲。
李觀棋睜開眼,宿醉般的頭痛讓他意識有些遲鈍,他僵硬地動了動脖子,環視四周。
白紙的重量消失了,左臂上被她枕一夜的地方還殘留著一片麻木。
空氣裡,那股廉價沐浴露的清香淡了許多,隻剩下枕頭上還縈繞著她發絲的氣息。
人走了,但不知去了哪裡。
“白紙——”李觀棋嘗試朝門外吆喝一聲,沒有人回應。
他皺了皺眉坐起身,走出臥室,客廳裡空無一人。
她又不認識這裡,可彆到處亂跑。
也不知道她還有多少乙呐,如果有很多,那她就是一個移動核彈,如果空了,那她就是一個舉目無親的盲人少女,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沒法讓人安心。
“白紙?”李觀棋朝四周吆喝,忽然發現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餐桌上,放著一碗玉米瘦肉粥,正冒著嫋嫋熱氣。
粥碗底下,好像,壓著一張粉色的便利貼。
李觀棋走過去,拿起那張紙條,紙條的邊角印著一隻歪頭吐舌頭的卡通小貓,上麵寫著四行字。
“十點我在潯陽廣場等你,要來的話,帶上卡組和決鬥盤。”
“不來的話,我們就一起散儘乙呐,一起活在這裡,直到永遠。”
“但不管你選什麼,記得準時吃早餐。”
“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