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全然未覺周遭的詭異氣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的“救治”中，d視鏡下的世界，隻有數據、模型和不斷減少的倒計時。
“八哥…”唐馨看得有些出神。她從未見過李觀棋這副模樣，比在圖書館研究備考時還要投入。
像是忘記了世界，忘記了時間。
柒柒麵無表情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李觀棋，機械地報出操作評價：“加15分。”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d視鏡上的倒計時數字飛速跳動，逼近最後的關頭。
【00：00：03】
【00：00：02】
【00：00：01】
終於，在最後一秒跳完的瞬間，d視鏡界麵彈出一個新的提示。
【任務完成度：100100】
【恭喜】
【救治成功】
【額度+100000】
看到這行提示，李觀棋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下來，一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眼神從銳利專注變得平和。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慢慢揚起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不同於決鬥獲勝後的那種興奮與張揚，帶著一種完成工作的滿足感，平和而釋然。
“謝謝醫生。”柒柒站起身，按照預設的台詞說完最後一句。
“其實——”她思索了一會，說了句不在台詞本上的話，“算到時間後就算沒完成，也會有相應的額度獎勵。”
“可。”李觀棋微微一笑說，“如果是現實的話。”
“沒有治一半的說法。”
柒柒聽得一愣神，點點頭，沒有回應。
能救就是能救，不能就不做，既然走上一條路，就一路走到死，走到走不動。
沒有治一半的說法。
她意外地，有點喜歡這句話。
李觀棋收拾好醫療器械和藥品，他站起身抬眼看向四周，想跟唐馨說一聲任務完成，卻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
青姬失魂落魄地坐在遠處的地上，低著頭，長發遮臉，一副輸慘了的樣子。
幾個氣勢洶洶的人站在各個方位，此刻全都站在原地，手裡端著乙呐槍，卻一個個瞪大眼睛，張著嘴巴，像是白天見鬼一樣死死盯著他。
就連唐馨，此刻也是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表情複雜。
李觀棋眨了眨眼，收好d視鏡，一臉純真地問：“怎麼了？”
“決鬥贏了？”他剛才太專注，好像錯過了什麼？
“怎麼了？”青衣男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步，槍口雖然沒再抬起，但語氣帶著強烈的質疑，“你剛才做了什麼？為什麼子彈打不中你？”
他身後房間的人也圍攏過來，還有其他三個開槍的人，七嘴八舌。
“對！我們四個人，開了八槍！全從你身上穿過去了！”
“你是不是用了什麼違規裝備？能改變子彈軌跡，或者讓你變成虛影？”
“是不是作弊了？這裝置在考核裡無敵了，一路躲到最後得了，還考什麼？”
他們盯著李觀棋，眼神裡滿是警惕和難以置信。
八發子彈啊，四個不同角度，對著一個半蹲著沒動的人，居然連衣角都沒碰到，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們都不信。
李觀棋聽得一頭霧水，眉頭皺起：“我？作弊？”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牆壁上那幾個顯眼的彩色彈痕，更加茫然了。
“不是…”他指了指牆上的顏料，“你們自己夕陽紅描邊槍法，還怪我了？”
“噗——”唐馨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但看到那幾個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趕緊憋回去。
她心裡尷尬得要命，作為隊友，她很想幫李觀棋辯解幾句。
但是，她真的洗不動啊！
那八枚子彈，四個方位，真的就是那麼詭異地全穿過去了。
八哥，這我怎麼洗啊？有這好東西不給好姐妹分一個？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唐馨硬著頭皮站出來，挺了挺胸膛，強撐著說：“你們，沒有證據不要亂講啊！”
她頓了頓，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隻能硬憋出一句，“我八哥……自有身法！”
李觀棋聽得又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看向唐馨，心裡嘀咕：“我？有身法？”
不是他們描邊？
“安靜。”一直沉默的柒柒突然開口，打斷爭執。
她抬手示意，一個銀白色的圓盤狀浮遊裝置悄無聲息地飛過來，懸停在李觀棋麵前。
“接受檢測。”柒柒的聲音平淡無波。
與此同時，實戰考核監控室內，氣氛同樣凝重。
巨大的屏幕牆上分割出無數個實時畫麵，其中一個正是李觀棋所在的醫院區域。
五名負責監控的組長眉頭緊鎖，反複回放著剛才那詭異的八槍。
“幽靈化？隱身？”十二組美女組長喃喃自語，“沒聽說過有這種便攜式裝備啊，軍用級彆的都不可能這麼離譜。”
“會不會是某種光學乾擾或者彈道偏折裝置？”四組矮個子組長猜測，“但掃描顯示他身上沒有異常能量波動。”
蘭利組長拿起通訊器，直接聯係前方的柒柒：“柒柒，什麼情況？你離得最近，有看到什麼異常嗎？”
監控畫麵終究隔著一層，現場觀察或許能發現端倪。
短暫的沉默後，頻道裡傳來柒柒毫無感情的聲音：“不知道。”
蘭利：“……”
其他組長：“……”
不知道？這算什麼回答？
“有看到什麼燈光或波動嗎？”蘭利又問。
柒柒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麼情緒：“沒看到。”
考核現場，那銀白色的浮遊檢測裝置已經開始工作，圍繞著李觀棋上下左右緩慢移動，發出一道道柔和的藍色掃描光束，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掃過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連他剛收起來的醫療器械和超算環都沒放過。
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浮遊裝置和李觀棋，希望能檢測出什麼貓膩。
要是真靠身法躲開子彈，那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淘汰這人了，隻能單方麵聽他的，這比第三方敵人還恐怖，後者還能攻擊得到。
唐馨也緊張地看著，手心微微出汗。
她當然希望她八哥是清白的，但剛才那畫麵實在她心裡也沒底。
李觀棋本人倒是顯得很坦然，一副“你們隨便查”的無辜表情。
清者自清！
我李觀棋沒有開掛！
一分鐘後，掃描結束。
浮遊裝置發出一聲清脆的電子音，隨後投射出一道虛擬光屏，上麵顯示著檢測結果：
【檢測完畢】
【未發現任何違規攜帶物品】
【未檢測到異常能量場或信號乾擾】
【身體數據正常，無特殊改造跡象】
【結論：目標符合考核規定】
播報聲在寂靜的空地裡回蕩，格外清晰。
青衣男子等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從期待變成愕然，再到完全的難以置信。
“沒…沒有？”
“怎麼可能？！那子彈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身法嗎？！”
唐馨長長地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帶著點得意地瞥了那幾人一眼：“看吧！我就說沒問題！”
李觀棋則是一臉“我就說吧”的表情，攤了攤手：“都說了是你們槍法不行。”
他這話一出，差點沒把四人氣得背過氣去。
“讓你們看看，什麼才叫槍法。”李觀棋目光一冷，抬手瞬開一槍。
20萬額外子彈，命中頹廢坐在地上的青姬。
青姬從頹廢中一愣：“？”
【考生青姬】
【淘汰】
淡金色屏障從身體四周彈出，青姬朝李觀棋，憤怒猙獰：“你敢打我？！”
她是輸了20萬，但其他埋伏的人沒人敢淘汰她，是因為她還有點考場外關係。
這又是哪來的愣頭青？
【叮——】
【餘額+5000】
李觀棋麵對青姬的無能狂怒，淡淡說道：“怎麼沒爆裝備。”
“還想爆我裝備？！”青姬拍打屏障大喊，“敢打我，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好邊喊著，又無奈絕望地看著屏障帶著她飄上高空。
“你們看，我槍法就很厲害！”李觀棋無視青姬的咆哮，看向四周，“一槍一個，彈無虛發！”
眾人：“”
臭不要臉的。
小迷妹唐馨蹦跳著衝到李觀棋身邊，舉手擊掌：“槍法太帥了！”
李觀棋看著她激動的樣子，嘴角也帶了點笑意：“決鬥贏了？”
“贏了！二十萬！”唐馨比劃著，“整整二十萬！可以補兩個超凡卡！”
她雀躍過後，又湊近了些，好奇問：“你呢？任務獎勵多少？”
“還不錯，十萬。”李觀棋語氣平淡，“算上漲價的話，加點錢可以買一張ur。”
一個二十萬，一個十萬。
正常考生們都是打個一兩萬、五萬額度，隻有在確定能淘汰對手時才敢下高額，可眼前這兩人，一個專注任務悶聲發財，一個出手就是二十萬梭哈，轉眼間變成全場最富有的存在。
原本隻是旁觀、或者準備撿漏的考生們，眼神逐漸變，不自覺地圍攏過來，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
“哦——”唐馨微微張口，“咱們好像成活靶子了。”
她偷偷瞄了眼李觀棋，小聲問：“八哥，說真的，你那個……那個穿透身法到底怎麼練的？稍微傳授一點點？不然，我們怕是回不去安全區了。”
“是他們槍法太差。”李觀棋一臉坦然，他抬起乙呐槍，槍口微微下壓，環視四周，“沒有路的話，大不了——“
“就殺出一條吧。”
他目光掃過人群，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剛才是誰開槍乾擾我救治？”
“站出來！”
圍堵的眾人一陣騷動，互相看了看，眼神閃爍，沒人立刻應聲。
片刻後，那個青衣男子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排眾而出：“是我指揮的，你想怎麼樣……”
話音未落。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甚至沒給人反應的時間，一道代表二十萬額度決鬥邀約的顏料彈，精準無比地命中青衣男子的胸口，炸開一團刺目的色彩。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特彆是站出來的青衣男子，他低頭看著胸口的顏料，又猛地抬頭看向李觀棋，滿臉的難以置信：“你……二十萬？！”
“八哥！”唐馨也驚得倒吸一口氣，她下意識地拽了下李觀棋的衣角，仰頭低聲，“要是輸了……”
李觀棋跟她不一樣，餘額沒到40萬的安全線，輸一把20萬，再中一槍20萬直接淘汰，沒有重來機會。
全方法圍攻，再好的身法也沒用吧。
沒有容錯的豪賭，實在不像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