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沒有回答徐太平的話。
但他大致能捕捉到徐太平的一些想法吧。
他一個地仙九階,就能成為霜域之主,哪怕有一半的名頭都是空的,那實際上也非常了不得了。
不然隻看陸童是太乙六階,莊不非,風牧寒,都是太乙五階,曲生蓮,太乙四階,還有霜流雲手下那五個太乙五階。
這都是實力更高,經驗更豐富,閱曆更充足,忠心更是無可指摘。
但他們有資格做霜域之主嗎?
說句不客氣的話,理論上霜流雲才最適合做這個霜域之主。
這反差太大了。
大到了,徐太平的平常心都不平常了。
當然,相信他會調節好的。
果然,王武沉默了幾秒之後,徐太平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收起笑容,對著王武恭恭敬敬的行禮。
“大人請見諒,小人沒有見識,方才的胡言亂語若是有衝撞大人之處,還請大人海涵。若大人要治罪的話,小人絕無怨言。”
王武看著徐太平,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起。
“不知者無罪。”
“謝大人!”
徐太平再一抱拳,不敢停留,急匆匆的就走了。
王武站在原地,良久後,才有些苦惱的搖頭,說起來,他之前還真沒有把霜域之主這個名頭當回事,不是他視此權力為煙雲,而是以為他就是個幌子,霜君肯定早有部署,他意思意思就行了。
絕對沒有把霜域當成自己產業的絲毫想法。
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霜流雲作為霜君的妹子,她明顯是帶著一些情緒的,包括刁難他們這些前來曆練的人,現在搞不好,源頭就在他這裡。
反正如果王武是霜流雲,他也想不通,憑啥啊!
你霜老大是傻了還是呆了?
放著自家太乙七階的妹妹不相信,卻把霜域之主的位子交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甚至還不是個人的熊崽子?
霜君,你可真的太勇了。
王武真的想不通。
但他當時已經竭儘全力的去拒絕了,霜君不同意他能怎麼辦?
咦?
四周好安靜啊。
那些賤賤的龍龍呢,怎麼不竊竊私語了?
霜流雲一回來,你們就都啞巴了?
“王武大人,流雲長老有請大人前去赴宴!”
此時,一個五階太乙出現在遠處,在鄭重施禮後,就大聲道,儀態很標準,很得體,所以這就是他這即將中道崩殂的曆練之旅?
王武心中一歎,跟了上去。
在穿過幾座仙陣之後,前麵那個五階太乙忽然拐個彎就不見了。
等王武走過去,所見就是一個類似角鬥場一樣的圓形空間,但直徑隻有三百裡,在這裡,和囚牢沒什麼區彆。
隨便把那無間仙劍往這裡一扔,王武就得被打的吱哇亂叫。
而很不巧,霜流雲此刻就站在前方,手持白露用過的那柄無間仙劍,所以,這是你的仙劍對吧,耍流氓啊!
王武直接站定,並思考自己有沒有可能被霜流雲乾掉的可能。
因為擱他是霜流雲,大概也會想,這王武是不是霜君養的小白臉啊,不如先一步弄死了,反正我們是親姐妹,我姐姐難道還能殺了我?頂多打幾下,嗯,這可真的太有可行性了。
“你怕了?”
霜流雲的聲音遠遠傳來。
“自然,我一個地仙九階,對上太乙七階,不怕才是怪。”
“我看你怕了才是怪,既然決定遮掩身份,為何不隨大流,豈不知泯然眾人才是最好的遮掩,你一來就如此高調,生怕我沒有注意到你一樣,我若是還猜不出你是誰,那也真的白活了。”
“因為我真的是為曆練而來!”
“哦,你挺真誠嘛,你也知道我姐姐的道,就是真誠,所以你也學會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吧,我姐姐是不是要收回這捕靈船?”
“我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問三不知,有意思,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宰了你,我敢打賭我姐也不會說什麼。”霜流雲冷笑。
王武沉默了一下,他在斟酌詞語,他並不想激怒霜流雲,他事先也不知道這位妹妹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明明他和霜君之間清清白白啊,啊呸,用這種解釋來解釋,本身就是對霜君,對他的巨大侮辱!
他想娶的隻是晴雪,和霜君有什麼關係!
“流雲長老,我想,你可能真的誤會了什麼?或者,你並不了解你的姐姐呢?你們皆是非常人,如果用尋常的看法去看待你或者你的姐姐,是否有失偏頗?”
“偏頗?你是真的幼稚,還是在嘲諷我?你可知道,除非我姐姐收回命令,不然理論上,你這個地仙九階的小垃圾,出現在我這捕靈船上,唯一的一個解釋,就是你要奪取捕靈船的控製權!”
“我有這麼大的權力嗎?”
王武都聽愣了。
而霜流雲隻是冷笑,都不屑回答了。
“好吧,我覺得這都是誤會,不如這樣,我立刻離開如何?我保證,我隻是為了曆練,我絕無其他想法,這一點,莊不非,風牧寒,曲生蓮都可以為我作證。”
結果王武不說還好,這一說,霜流雲似乎更加憤怒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霜域之主是什麼概念?你當在過家家呢,你知不知道這個位置意味著什麼?我姐姐,一個太乙八階,即將半步大羅的存在,我能誤會她什麼,誤會她養小白臉嗎?”
“你,把這個位置糟蹋了,看看你,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而是你不明白霜域之主的身份拿出來,連我都得向你施禮請安的,但是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你這樣隻會讓我們霜域成為笑柄!”
“而且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你圖啥啊!或者是莊不非,風牧寒他們蠱惑你?誘導你?你現在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不然今日我是真的有可能宰了你。”
王武眨眨眼,看著暴怒的霜流雲,好吧,看來還是他把事情想歪了,想了想,他就道:“莊不非,風牧寒他們沒有蠱惑我,他們三個人還挺好的,莊不非尤其挺老實忠厚的,風牧寒雖然有些不苟言笑,但開起玩笑來,也還是挺容易相處的,曲生蓮嘛,抱歉,長得不是我欣賞的那款,所以我沒法評價,綜合來看,都是挺不錯的。”
“至於我做了什麼,我可能做了一些有益於霜域的事情吧,一點小小的功勞,不值一提,反倒是霜君大人救了我數次……”
“我一直以為,霜域無人可用呢……所以我才暫代霜域之主,霜君大人隻要養好傷,自然就會安排新的人選。”
王武說的都是實話,但對麵的霜流雲聽著聽著,那神情就越發古怪複雜起來。
“我姐姐真的受傷了?”
“啊?你真不知道!”王武這回挺驚訝。
“我為什麼應該知道?捕靈船追逐二十四節氣,五百年一個小輪回,五千年一個大輪回,在此期間內,往往得五百年才能與外界溝通一次,而且因為時間緊張,往往直接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講,捕靈船走一個大輪回五千年,的確是目前修仙界之中最合適的,最嚴苛的,也是最有效果的曆練之旅,沒有之一。”
說到此處,霜流雲的語氣也平緩下來,“我已經有五千年沒有見到我姐姐了,所以能告訴我,她是如何受傷的嗎?”
“是因為隱元會收購了一座破損的大荒罪獄塔,然後要修複煉化成鎮元之塔,霜君大人在此過程立下功勞,晉升二品長老,但是,後來又因為上交朱雀陣魂,才受傷的,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
“在這個過程中,你幫了她?”霜流雲忽然問道。
“一點點小忙而已,分內的,應該的。”
“陸童是不是沒死?”
“額,我不知道,我都不認識陸童。”王武果斷搖頭。
霜流雲冷笑一聲,揮手間,角鬥場消失,而她和王武已經置身於一處幽靜的小院內,但她手中,卻多了一壇仙酒。
“你最好實話實說,我猜,你應該認得這種仙酒,這是我姐姐親自釀造的,將她的真誠之道灌注其中,隻要喝了,問什麼答什麼,你也不想被我強迫吧?”
草!
霜君修什麼不好,修真誠之道!
王武臉色微變,當即老老實實坐下,老實交代,“沒錯,陸童沒死,是我救了他,李代桃僵之術,不值一提。”
“他現在在哪裡?”
“投胎轉世了,似乎是他領悟了道域,他的浩然之道大有精進,不投胎轉世就浪費了。”
“原來如此!”
霜流雲有些悵然,她似乎對陸童有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好家夥!
不過還未等王武這八卦之心燃起,霜流雲就淡淡道:“知道我手下那五個五階太乙嗎?”
“知道。”
“很厲害吧?”
“那是自然!”王武有些摸不著這霜流雲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是你是否知道,他們五個綁在一塊,都不是風牧寒的對手。”
“額……”
王武不知道說什麼了,雖然他也覺得大概率是這樣的,因為風牧寒就是很牛逼嘛。
“那你是否又知道,莊不非就能把風牧寒吊起來打?”
“啊?”
這回王武是真的驚訝了,像嗎?莊不非那老實巴交的樣子,沒看出有多厲害啊!
“那你是否還知道,一個陸童,就能打十個莊不非!”
王武已經聽得寒毛直豎了,就感覺在聽恐怖鬼故事!
但霜流雲還在淡淡說著,目光更是深深的看著他。
“那麼,你是否又知道,當初我姐是怎麼把陸童打到崩潰,對著大道發誓要改正,自此轉修浩然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