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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仚第二十九章平複如故又一程初日高照,街道之上來往不息,生而在世,或崇名高位,或庸庸碌碌,皆免不了一個忙字。
所謂:“世事俱匆忙,今日不勞,明日不獲;年輕不作,老而無息;死而為鬼,也忙香氣。”
太嶽府衙大門緊閉,無人出入。
小宅以內,宋拯與季長風立於門前,望著椅子上無頭之屍,滿地血跡,久而不語。
季長風咬牙切齒:“想不到天子腳下,首善之所,他們也敢如此喪心病狂!”
宋拯輕歎一聲,轉身道:“請工匠雕木顱,以全起身,將洪大人屍體好生裝殮,葬於城外,以安亡魂。”
“是!”
言罷,宋拯起身回到書房之中。
季長風緊隨其後,急道:“大人,難道就這樣算了,不該仔細追查,為洪大人平冤昭雪?”
宋拯大袖一揮,一股浩然之氣呼嘯而出,將門窗緊閉,設結界屏蔽內外。如此,他才緩緩道:“洪大人早有赴死之意,他將遺願交托於我,這才甘心受戮!”
……
“宋大人!”
夜半燈昏,洪貞跪於宋拯麵前,拱手道:“呂州百姓,就全托付給您了,我若不死,必然拖累您,隻要您能救蒼生於水火,我死而無怨!”
宋拯默然不語,終究還是沉重的點頭……
……
書房內,季長風瞪大眼睛,旋又閉目仰頭,滿腹淒涼。
宋拯手扶著書案,正色道:“洪大人不會白死,本官就是拚著頭頂烏紗,身家性命,也定要完成他的遺願!”
……
半月之期,轉眼而逝,太嶽城一如往常,並無動靜。
書齋之內,青伊捧著書卷,目光呆呆的,心思早飛遠了。
她好久沒見葉淩大哥哥,跑去許國和九爺家尋找,也沒見到:“大哥哥去哪裡了呢?怎麼不來見我?”
堂前夫子正襟危坐,目光掃過眾孩童,神色百態,儘收眼底,立馬便知道個中心思,旋即出言道:“青伊,上前來!”
眾人聞言,儘都閉上了嘴,靜靜觀望,書齋裡頓時鴉雀無聲,但青伊卻無動於衷,根本沒注意夫子點名。
“青伊!”
“青伊!”
“啊――啊,”青伊急忙站起身,低著頭:“夫子!”
“上前來,為師要考你今日的功課。”說著話,夫子將戒尺握在手中。此物一出,便是那些旁觀的人也心裡一驚,趕緊埋首書案。
不渡與自修看著青伊小心翼翼往前走,便知道她未能熟背,心裡著急,臉色不好。
青伊緩緩挪到夫子麵前,低著頭,聲如細蚊:“夫……夫子,學生……愚鈍,還未能……未能熟背功課……”
夫子微微嚴厲,舉起戒尺道:“恐怕非是愚鈍,而是心思活潑,用在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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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伊自是明白,將左手平伸出來,掌心向上,對著戒尺。
“打在你手,要記在你心,做學之時,且勿分神!”
言罷,戒尺由上而落,嚇得青伊閉上眼睛,似乎能減輕些痛楚。
但等了許久,卻也不見痛意傳來。
青伊趕緊睜開眼睛,卻見一隻大手蓋在她小手上,挨住了夫子的戒尺。
再抬頭看,那朝思暮想之人正滿臉堆笑著望過來,口中道:“青伊,怎能惹夫子生氣還不快快賠罪。”
“大哥哥!”
青伊投進葉淩懷中,淚水不爭氣的湧出來,令背後那一僧一道羨慕的死咬書本不放。
葉淩笑著揉了揉青伊的腦袋,柔聲道:“這麼多天不見,青伊怎麼變成愛哭的鼻涕蟲了?”
“才不是呢!”青伊趕緊抹了把眼淚,撅著嘴道:“都怨大哥哥,好久都不來看我。”
葉淩笑而不語,這些天他在學堂之中,雖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神識卻可探查四周,青伊每日神態,都儘收腦海之中。
夫子看向葉淩,但隻見眼前之人再不是往日之像,周身自有一股鋒芒之氣立於天地間,如危峰出岫,寶刃脫鞘。
葉淩回身衝夫子拱手一禮:“夫子,方才我替青伊受了懲戒,還請夫子不要再多責罰了。”
夫子點點頭,對青伊道:“回到座位上,下學前若考核不過,仍要重罰!”
“多謝夫子!”
二人一同施禮。雖然如此,青伊仍舊心中歡喜,高高興興的回去接著背書。葉淩則隨夫子轉身去到後堂對坐。
葉淩道:“多謝夫子收留。夫子大恩,晚輩永不敢忘!”
這些天,葉淩一直在學堂閉關,靠人草木的仙茶,與碧玉扳指中的天材地寶,葉淩丹田重塑,修為再拾。
夫子道:“複了修為,便要做凶險之事,否則人人都想得道又是為何?在這凡塵之中,尚可平平淡淡,入了仙途,何時能夠偷安?”
葉淩苦笑一聲:“無論仙凡,俱在這洪流之間,隨波而逐,人皆想要在浪頭弄潮,到頭來卻也不過是葬身汪洋罷了,生前各異,死後相同。”
夫子搖頭:“誌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雖死而猶生,豈可並論?”
葉淩點點頭,旋又拜道:“多謝夫子教誨。”言罷,他便起身告辭。
夫子又道:“仁,心也;義,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你此去雖然凶險,可也莫要忘卻本真。”
葉淩輕歎一聲,點點頭:“我隻是一顆棋子,行走天道之下,縱橫經緯之間,任憑擺布。”
“君子不謂命!”夫子正色道:“願你好自為之!”
葉淩默然,身形消失在原地,出離了學堂。
……
大乾王朝天子百裡龍騰終日閉關苦修,不問朝政,因此設內閣管理政務,置司禮監負責審核。
司禮監下設捕風,捉影兩司衙門,捕風網羅情報,監察天下;捉影養留異士,請戰抓人。
捉影所在,位於皇城之東,守東門而建,內外大堂,房舍校場,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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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便在那監牢之內,卻分為數間,關押著自銜月閣捉來的人。
徐家家主徐東歸盤坐於牢內,閉目不語。徐家本為大柱國徐錚族人,也曾是大乾王朝中名門望族,隻因徐錚隱退,被朝中打壓,這才逐漸落寞。
而今徐錚官複原職,徐家自是水漲船高,重新振作。隻不過家族興旺需要曆代同心,幾世氣運,不想隻轉眼之間,又落入了這般田地。
徐東歸承認自己太過心急了,此番分明是被人設計陷害,有口難辯。
對麵牢房中,正關著那自稱南嶽王手下之人,正是他口稱徐家與南嶽王勾結,意圖謀反。
關進大牢這些天,司禮監卻對他們不聞不問,仿佛忘卻了一般,既不審,也不判。也正因如此,徐東歸的心,遲遲放不下來。
“哐啷~”
牢門大開,自門外走進來一個宮裝之人,白麵無須,霜發如雪,正是司禮監首席太監高和。
在他身後,是一拄杖老者,正是當初在銜月閣時的老太監高成。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徐東歸所在牢門前麵,看向裡頭正打坐的徐東歸,拱手道:“徐家主,讓您受罪了。”
徐東歸睜開眼,看向此二人,雖不知其名,對其身份,也能猜出一二,於是便道:“既知我是受罪,如何還不將我放出?”
高和微微一笑:“這罪,您還得多受些日子,長了短了,不是我們能夠決定,更不是您能夠左右。我來,便是告訴您一聲,家裡一切都好,無人加害,讓您寬心。”
徐東歸聞言,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滿是疑問,實在不知這些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說著,高和一轉身,看向對麵牢房,那個自稱南嶽王手下之人。
那人見高和看過來,立即伸著脖子,滿臉笑意:“殺了我,不管怎樣,你都得殺了我!”
高和麵不改色:“你說對了,罪最該死的就是你,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話音剛落,牢房大開,高成周身氣勢如虹,手中拐杖泛起清光,朝著那人迎頭打下,立時腦漿崩裂,屍身不全而亡。
緊接著,高成大手一揮,一股純色紅炎呼嘯而出,將地上的屍體燒了個乾乾淨淨。
徐東歸緩緩站起身,臉上似有不解之色。既然將此人殺了,就說明他們並不相信徐家勾結南嶽王。既然不信,又為何還不放了自己?
高和轉過身,淡淡的瞥了徐東歸一眼,便離開了。
出離了大牢,立時便有司禮監太監趙煜迎上來,道:“乾爹,聖上傳您過去。”
“我知道了,”高和點點頭道:“你去登天台那邊盯著點兒,此次是為陛下大業,誰也不可中飽私囊,不然就彆怪這刑刀鋒利!”
“兒子明白。”
趙煜轉身離開後,高和又對高成道:“好生看管徐東歸,既不能讓他逃了,更不能讓他死了,不許審問,就這樣關著。”
“我明白,”高成皺了皺眉頭,問道:“這終究是有人陷害,聖上為何還要……”
高和擺手道:“既然是有人要害他,若是這麼輕易就戳破了騙局,那幕後之人豈不是又要想新招,讓你防不勝防?”
說著,高和抬頭望向九天:“聖上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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