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一層竟然沒有和遺世塔相關的卷宗嗎?”耳聽得石承的疑惑後,吳能和米道通不約而同地感到訝異。
不過米道通並未太過將此事放在心上,他略一思索,隨後看向書架儘頭通往二樓的樓梯,“據我所知,司徒家的藏書閣一共有三層,一層為地字書架,二層為人字號,三層為天字號,你要找的書或許放在上麵兩層吧。”
說完這句話後,米道通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沙漏鐘,“三位小兄弟,案情緊張,在下既已取到卷宗,這便要儘快回返了,幾位若對藏書有興趣,可在此處稍作停留。”
說完,他拱手一禮,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米道通離開後,吳能好奇地看向石承,問道:“老石,你剛剛在那些書架中轉來轉去,是在找和遺世塔相關的典籍嗎?”
“嗯……差不多吧。”石承應付了事似的點點頭,目光仍在各處書架上流連,“既然這裡沒有,那我們便上去看看,咱們雖是搭米先生的順風車進來的,但是司徒家的人未必樂見我們在此多待,還是識時務的好。”
當然,有一句話石承還沒有對吳能說出口,在石承心中,此次東陸之行除了追查魃族之外,他本人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此事事關石承本人的將來,因此即便是麵對吳能和鐵麵這兩個同行已久的同伴,他也還未有坦誠告知。
方才他在書架上四下翻找,不僅是在找關於遺世塔的著作,亦是在找尋此地是否有事關那件秘密的作品。
“說起來,你們發現沒有。”一直沒怎麼開口的鐵麵忽然說道,“說是關係鬨得不可開交,但嶺南官府對司徒家的人是不是有些過於優待了?按理來說,既然司徒家三姐弟已經被認定為重要疑犯,那他們此時應當被官府嚴加看管才是,怎得司徒二小姐居然還能被允許出來帶路的?”
吳能轉過頭,一臉疑惑的樣子,那表情並不是對鐵麵的疑惑深有同感,反而像是在奇怪鐵麵為何會對一個本應司空見慣的事情發出質疑。
石承輕咳一聲,看了眼來時的走廊,低聲解釋道:“現在的契塔人或許難以理解,但你要知道,如同諸多寒月洲國家一般,大魏帝國自創立至今一直都是宗教立國,司徒家再怎麼說也是享譽魏國南方的教士家族,家中代代神官,哪怕現在官司纏身,捕快們也不敢過多為難他們。”
鐵麵若有所思,點點頭,不再多言。
“走,咱們上去看看。”
三個人花了些時間,將二層三層都轉了一圈。上麵兩層的裝潢和一層一樣,樸實簡單、安全且不失大氣,當然,除了石承三人死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書之外,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還真是啊,守護遺世塔聖地的家族,其家中居然連一本介紹遺世塔的書都沒有?!”從二樓走樓梯下來後,吳能已經徹底傻了眼。他和兩個同伴翻遍了整個藏書閣,卻充其量隻找到了一些記錄遺世塔聖地日常管理事務的卷宗,至於這座高塔的曆史、它的建造者、它的建造理念等等,在司徒家的書閣中均無任何記載。
鐵麵也低下了頭,這突如其來的發現顯然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石承在兩派書架之間的寬敞過道中來回踱步,思索片刻後,他忽然抬頭看向吳能,“吳能,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主持建造遺世塔的神秘匠師,乃是你們偃門的一位前輩高人。你說,當年她在主持修建完遺世塔後,在司徒家的見證下,將一件足以震撼整個青雲教的秘密埋在了塔內,是這樣嗎?”
“那是當然!”吳能點點頭,“據說這是當年梅師祖返回宗門時親口對同門說的,還有,我要糾正你一點,是在司徒家的請求下,師祖將那個秘密埋藏在了遺世塔中。”
鐵麵攤了攤手,“反正此前我們在遺世塔內可沒有看到什麼驚天的大秘密。”
石承點點頭,表示認同鐵麵的說法,“之前參觀遺世塔時,我也有這種感覺,就像鬨市中一家新開的店鋪大喊著搞酬賓大抽獎,結果眾人樂嗬嗬地跑過去一看,頭獎居然隻是罐醃製的蔫了吧唧的白蘿卜。”
吳能搖搖頭,反駁道:“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傳說梅師祖是個很嚴肅的人,她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信口開河。你們說,孟副掌院在塔內離奇身亡,會不會正是和那個秘密相關啊?”
“你們的師祖,真沒有說那是什麼秘密?”鐵麵追問道。
吳能搖頭,“沒有,那個年代來到東陸新洲開辟土地的寒月人,多是對教義極為虔誠的信徒,我們偃門雖說不問神鬼之事,但放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大家也不免對青雲教的事情感到敬畏,梅師祖對此諱莫如深,也是正常。”
“唉呀,這可難辦啊。”石承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長籲短歎起來,這一舉動讓吳能有些驚訝,他忽然發現,自己跟著石承從南荒到東陸這一路走來,在遇到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沒有怎麼見到石承唉聲歎氣過,反倒是碰到難解的謎團時,才會看到石承這樣子的反應。
“幾位客人。”
就在三人麵對著麵,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道粗啞的聲音在來時的走廊處響起,石承三人抬頭望去,原來是值守在藏書閣大門處的司徒家護院來趕人了。
“三位公子,此處乃我司徒家的私人書閣,外人還是不要久留的好。”那名身材魁梧的混血魏國人很是禮貌地擺了個送客的手勢。
…………
離開藏書閣後,三人又回到了能夠壓得人心中憋屈的薄霧之中。
“走吧,咱們在莊園裡再轉悠會兒。”石承大手一揮,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好……呃……”吳能訕笑著歪了歪頭,“咱們來時的路是哪一條來著。”說著,他看向了鐵麵。
“彆看我,我不認路。”鐵麵黑著臉答道。
“我要是起了歹念,把你們倆扔大山裡,我看你們真能被困到餓死!”石承瞪了兩個同伴一眼,用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一條路,“那邊!”
“哈哈,好像是啊。”吳能有些尷尬,隨即他腦袋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能夠轉移話題的事情來,“哎,對了老石,這起案子當中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我感覺咱們是不是都遺漏掉了,包括柳總捕他們!”
“你是不是想問,凶手是怎麼把遺世塔一層正廳的大門撬開的,對嗎?”石承一臉神秘地笑了笑。
“是啊,你,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這正是吳能心中浮現出來的疑惑。
在與石承一同翻閱了遺世塔案的卷宗後,吳能發現,遺世塔一層正廳的大門,用的居然是靈陣鎖(見第三卷第35章),使用時需要讓修士在鎖上施加咒印方能上鎖,上鎖後也隻能由那位上鎖的修士親自再次施加咒印,才能將其解鎖並打開。
既然如此,問題便來了,按理來說,隻要孟田濟本人死不開門,凶手是根本做不到入室行凶的,除非一層的正廳裡藏有罕有人知的密道。
“要做出這個所謂的密室實在太簡單了,以柳應晨那種資深捕頭的能力,我估計他看到現場的第一眼心中就有數了。”石承笑著打了個響指,“吳能,你要先弄明白這麼一點,孟田濟本人在入塔的那一晚,恐怕心裡壓根就沒有料到晚上會有人敢來取他的性命。”
“那又如何?”吳能的腦袋歪向另外一邊。
“既然如此,如果凶手找一個借口,比如說‘孟副掌院,我願意向你透露這座高塔的秘密,但是你得和我做一個交易,咱們開門詳談可好’,是不是很輕易地便能騙孟田濟打開屋門了?”
吳能恍然大悟。鐵麵也點點頭,道:“根據咱們從各方了解到的消息,魏國朝廷這次忽然將遺世塔大典的操辦收歸國有,很有可能就是盯上了遺世塔內的某個秘密。”
“把門騙開後,一切就都好辦了,凶手殺人,布置好現場,然後關上正廳大門,在門外施咒反鎖便是,一個所謂的密室就這樣形成了。孟田濟後頸處的擊打傷應該就可以證明這個猜想,凶手應該正是在孟田濟主動開門後,帶著凶手往正廳內走的過程中下手,從後麵將孟田濟擊昏。”
“原來如此,有道理。”吳能點點頭,“畢竟在靈陣鎖上根本看不出來上鎖的人究竟是誰。”
“咱們還是把精力放在硬骨頭上吧。”石承邁步朝著右前方的道路走去,“這遺世塔聖地裡的疑團越來越多了,咱們隻剩四天的時間,不能再耽擱了。我有種預感,在這司徒家的莊園裡,咱們沒準還能找到彆的線索。”
“那,咱們不去幫著柳總捕找案發的第一現場嗎?”吳能連忙跟上,鐵麵則走在最後。
“嶺南州的衙役們人多腿多,這種費事費力的活計,看著他們去做就好。”石承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