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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朝堂震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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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霏露城北部兩千裡外的魏國帝都天都城,今日也迎來了一個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的夜晚。

策馬街是天都城內直通皇宮大門的主乾道,亦是這座魏國人口中的“此世繁華所在之城”中最富庶的一段街區。雕龍畫棟的各式商館和店鋪雲集於此,大魏帝國頂尖的錢莊總部也位於策馬街的黃金地帶,哪怕是路邊一個小鋪子的主人,其家底和背後的人脈也不可小覷。

馳名京城的糖果鋪子蜜語齋的掌櫃孫榮結束了一日的勞碌,正準備招呼夥計們閉店歇業,忽見大街上一陣騷動,一陣嗬斥聲傳來,隨後便是馬車車輪急急走過的聲音。

策馬街一帶是繁華鬨市,也是如今的大魏帝國內少有的一年內僅發生過不到十起惡性犯罪事件的公共街區,即便現在已經臨近亥時,街上仍有大量的行人車馬來往,街邊的店鋪點滿了花燈,一眼望去,連一幢低於三層的樓閣都找不到。

一個年輕的夥計好奇地探出頭去,然後猛地回來,喊道:“掌櫃的,又是一駕六輪大車呢,旁邊還有兩隊侍從,不知道又是哪家的相公大半夜地往宮裡麵跑。”

“今天這是犯了什麼事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這條街上已經過去四、五駕大相公們家的車馬了。”正在櫃台旁撥弄算盤的掌櫃也忍不住一邊嘀咕著,一邊伸頭往大門方向看了一眼。

“怕不是哪裡出急事了呢。”掌櫃孫榮的弟弟從貨架中探出頭來,“黃昏那會兒就有急腳遞匆匆地往宮城那邊跑。”

孫榮搖搖頭,“罷了,出了什麼大事,和咱們小老百姓有啥關係,天塌下來個子高的人頂著,咱們忙好自己的買賣就行了。阿福,阿朗,你們倆手腳麻利些,把今天剩的貨趕快清點好了,我好關門。”

“阿恒,你明日去劉記肉鋪的掌櫃劉寧那邊多買些雞肉回來屯在我家的冰窖裡麵,聽說西麵幾個州又鬨雞瘟了,過段時間怕不是買個雞蛋都難,得早做準備才行。明天一早你就去,莫要拖到第二日,過兩日雲竹信徒會在城內搞遊行,到時候怕不是整個天都城的肉鋪都得暫時關上好幾天的門呢!”

“哎,好的掌櫃,交給我您放心。”

“哦,對了阿弟,明天有件事你得去盯著。隔壁春曉樓的大掌櫃不是把店交給他的侄子和侄女打理了嘛。那對兄妹據說八天後就到王城了,你這些天趕緊準備些頂好的禮糖,等新掌櫃來了後給人家送過去,人家春曉樓這些年可沒少照顧咱們的生意呢。”

“好嘞,兄長,您放心就是了!”

見手頭的事情吩咐得差不多了,孫榮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敲自己的算盤去了。

…………

與皇宮外車水馬龍的熱鬨截然相反,大魏帝國的皇宮內此時簡直壓抑到了極點。魏國皇城內用來君臣議事的大殿名叫元華殿,此刻在元華殿外行走的侍衛和仆人們都刻意把自己的腳步放到最輕,以免裡麵的人產生不悅。

元華殿內,大魏帝國的皇帝,年六十七歲的宗師境高手蕭長治身著寬大的黃袍,在禦座上正襟危坐,手中緊緊地捏著一份奏章,宗師境的氣場外加不怒自威的臉龐讓台階下久經宦海的重臣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啪”的一聲重響,終於打破了大殿中壓抑的氣氛。

蕭長治手中的奏章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力氣之大,甚至讓薄軟的奏章在宮殿的地板上砸出了一道印子。

“聖地血案……大典中止……好啊……好啊……真是朕的好太子。讓他出去負責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居然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發了一通脾氣後,魏皇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分坐於禦座前,安靜的如同泥塑木偶一般的重臣們,忽然用較為和緩的口氣詢問道:“太子此次犯下巨大過失,諸愛卿怎麼看?”

短暫的寧靜後,一位身著朱紫官袍的七旬老者從軟椅中起身,從東側重臣中緩緩走出,魏皇定睛一看,微微挺起身子,居然是大魏帝國政事院首相,新近在台院大推【注1】中獲勝的河東黨魁張信欽率先站出來了。

坐在後排的一名中年女官看到張信欽走出,忍不住在心中吸了口涼氣,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女官乃是禮部尚書趙端,河西黨人,她心中深知太子與河東黨人素來不睦,隻因太子對河東黨人近年來變本加厲倡導的“開明經義”【注2】頗有微詞,沒想到現在太子初遇困境,這平日裡看起來年邁昏聵的老河東黨人居然返老還童了似的帶頭跳出來了。

“張卿有何話講?”蕭長治沉聲問道。

“陛下,老臣有一言,還望陛下斟酌。遺世塔聖地驚現血案,孟副掌院魂歸聖堂,此誠令天下人扼腕歎息之禍事,太子殿下身為祭典主管,確應承擔責任,無可推卸。”

幾名河西黨人身形微動,顯然是準備等張信欽說完後便站出來為太子辯護,政事院其他同為河東黨人的輔相們也躍躍欲試,同時緊盯著河西黨人們的一舉一動。

但是下一刻,張信欽忽然話鋒一轉,讓所有的河西黨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然,此事亦未可儘歸咎於太子殿下。殿下之失,實屬情有可原。伏乞陛下寬宥,敕令殿下速速破案,以功抵過,挽我大魏之顏麵,複振朝廷聖教之威儀。”

蕭長治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張信欽居然會出來為太子求情,便狐疑地問道:“情有可原?張卿何出此言?”

張信欽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躬身一禮,平靜地回答道:“陛下、諸位同僚。殿下雖年過而立,然平日鮮涉實務。殿下與臣閒敘時,亦自歎經驗未足,如此難當大任,是以此番主持聖教大典,致有疏漏,實非有意,情有可原。且此次遺世塔祭典,乃首度由朝廷主辦,兼有外使觀禮,殿下銳意革新,不拘舊製,雖致意外,然其初心實欲彰我朝開創新風、銳意進取之氣象……”

看著禦座上蕭長治那陰晴不定的臉龐,趙端隻覺得自己從頭涼到了腳底,這哪裡是為太子辯護,分明是明褒暗貶,蓄意挑動陛下心中對太子的芥蒂!

什麼叫“與臣閒敘時,亦自歎經驗未足”?且不論這句話是不是真的,這句話本意不就是在夾槍帶棒地對皇帝說,你的好大兒天天對著臣子們抱怨,自己的父皇不肯給自己參與政務的機會嗎?父皇還在春秋鼎盛的時候,你就想著要幫父皇“分擔政務”,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至於後麵那些“銳意革新”雲雲,說難聽些,就是在暗暗譏諷太子年過三十還行事魯莽,急功近利,絲毫沒有穩妥持重之風罷了。

這兩點,都精準地戳中了當今皇帝的痛點。

“陛下,諸位同僚,首相此言差矣!”身為河西黨年輕一代的官員,工部侍郎黃靜中也聽出來張信欽話中的尖刺,連忙急匆匆地起身站出來為蕭承和辯護,“陛下明鑒,太子殿下並非急功冒進之人,此前嶺南州傳回的文書中,也能看出殿下籌備祭典有方,眼下出了此等禍事,定是有奸人暗中作梗,伏望陛下與朝堂諸公下令查明此案真相,再做定奪!”

黃靜中的這番辯護,卻並未讓魏皇的臉色稍有緩和,反而,他用銳利的目光鎖定了黃靜中,冷峻的眼神上下審視著年輕的工部侍郎。

“哦?既然黃侍郎如此說,老夫倒也並不反對,一切交由陛下定奪便是。”被黃靜中當麵駁斥的張信欽卻並不慍怒,反而是施施然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副雲淡風輕的輕鬆樣子。久經宦海的老狐狸心中卻不住地冷笑,心中暗道對麵的豬隊友有時比自己這邊的神盟友還要頂用。

幾個資曆較長的河西黨人心中氣得想罵娘,若不是擔心被禦史們以殿前失儀彈劾,他們一定要把黃靜中這個年輕幸進的愣頭青攆出元華殿去。

自古以來,最是無情帝王家,太子在王者心中,從來不會是自己的朋友。如果非要從皇帝和太子之間的諸多矛盾當中挑出兩個最主要的來,那麼其一是太子乾政,其二就是太子結黨。

黃靜中若是個孤臣也就罷了,但你事實上是河西黨人,且身份地位不低,此時你公開站出來極力為太子辯護,皇帝會如何想,難不成河西黨是太子黨不成!

高坐在禦座上的蕭長治冷冷地掃視著台下騷動的群臣,果然,一牽扯到那個孽障,就會出現這樣的亂子……

他的目光最終停在了坐在西側重臣最首端的那個挺拔孤傲、至今一言未發的身影之上。

“汪卿……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所有人的複雜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西側上首,那如山如淵一般的高大身影之上,坐在那裡的,便是號稱大魏第一宗師的帝國西府之長,大魏樞密使,汪寒鋒!

聽到皇帝的召喚後,汪寒鋒那仿佛萬年古井無波的方正臉龐上終於有了些許波動,他自座位上起身,轉向皇帝後行了一禮,沉靜地回應道:“陛下,黃侍郎言辭中有一句不可不聽。遺世塔血案,已經成為事關我大魏顏麵的醜聞,當務之急是儘速破案,然後再定太子之罪!太子是否清白,不及我帝國聖教尊嚴之萬一,孰輕孰重,望陛下明察。”

聽到這句話後,蕭長治的麵色才緩和了一些,“嶺南州發來函文言,此案案情複雜詭譎,若旦夕間不能破案,為之奈何?”

汪寒鋒抬起頭來,嚴肅沉穩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在大殿中回蕩著,“臣曾聞,遺世塔祭典開始前,曾有賊人向燃燈劍會發出匿名威脅,緹騎司懷疑,是契塔探子所為……”

【注1】【注2】:兩個名詞涉及大魏帝國的體製和意識形態,在後文會對此加以詳述,在此暫時按下不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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