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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再次升起,卡窪城內又迎來了新的一天,東麵邊境的隆隆炮聲還未傳到這裡,都城的早上依舊寧靜。
查帕斯和阿德察二人已經對坡耶徹底失望,他們今天也沒有再派人去坡耶家中催促了,等到今明兩天的閉門會結束後,他們就要和這位老朋友分道揚鑣了。
卯時過後,今日的閉門會開始,主要討論的事情還是如何應對魏國和周邊國家可能發動的聯合乾涉。
與此同時,坡耶今日一反常態的沒有繼續縮在家裡,而是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就悄悄地和三名心腹來到了北門外麵。
在下定決心之後,坡耶命自己的一名心腹軍官悄悄地改動了今日北門的值守排班表,換上了忠於坡耶的自己人,由於這些時日裡卡窪城內諸事繁雜,再加上這個改動也確實不引人注意,所以坡耶的這步棋很容易就成功了。
離開北門後,坡耶和心腹們來到了三號軍營,這裡駐紮有最為忠於坡耶的第22步兵營和第61步兵營。
這兩個步兵營歸屬於第三軍團,早在坡耶擔任該軍團主將的時候就是他最為信任的親衛部隊,今天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出絲毫差錯,因此他要帶上的人馬必須是自己最信得過的那一批。
“願聖尊保佑我吧。”在踏入軍營的那一刻,坡耶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暗自禱告。
他來到了三號軍營的主營,將兩個步兵營的營長和主管三號軍營的軍官都召集了過來,並向他們徹底挑明了今天要做的事情。
坡耶的親信已經事先給22營和61營的營長簡單地吹了風,儘管時間緊迫,但是兩個營長也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並同意了坡耶的要求。
負責三號軍營的主官卻勃然變色,他絲毫不相信坡耶能取得寒月人的協助,並當著眾人的麵,厲聲痛斥了坡耶的背叛之舉。
坡耶倒也沒有多話,他冷著臉,果斷地命令手下,當場處決了三號軍營的主官。
之後發生的一切其實並不怎麼驚心動魄,坡耶帶著足足兩個營的部隊和部分被臨時裹脅的民夫,在北門親信的幫助下,直接開進了卡窪城內。
城中巡視的士兵奇怪地看著這些急匆匆往主營趕的士兵,大家紛紛猜測是不是領袖有什麼新的命令,沒有一人懷疑他們是來叛變作亂的,坡耶也很聰明地用鬥篷擋住了自己的臉,避免一些有心人在認出他後產生疑慮。
來到駐紮於蹴鞠場的主營門口,坡耶深吸了一口氣,麵對著迎上來準備盤問自己來意的守營士兵,他一聲大吼,下達了衝鋒的指令。
……
從早上開始,查帕斯等人一直在大帳中議事,眾人的討論非常熱烈,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籌莫展之色。
眼下局勢最關鍵的症結在於,如果魏國真的以武力進行乾涉,卡窪國到底該如何應對?
眾人就這個問題從昨天討論到了今天,但是所有人到頭來都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單純靠卡窪國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魏國人進行乾涉的。
“領袖,各位同僚,我的意見是,儘快和契塔人或者盧森人取得聯係,開出一些足以打動他們的條件,換取他們在我們國內駐軍。”
一名軍官向所有人提出了這項提議,引起了會場上的一陣騷動。
參加這場會議的大部分成員,在心中對外來駐軍多少都是有抵觸感的。
果然,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軍官出言反駁道:“克蘭多,你的想法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是細究下來卻不值一駁!第一,我們要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讓聯盟汗國和盧森王國不遠萬裡,冒著和魏國人爆發衝突的風險,在我們境內駐軍?第二,你如何能保證他們在駐軍之後,不會借此對我們指手畫腳?同僚們,卡窪母親的獨立與自由,是不聽從任何人的獨立與自由!”
一名年長的軍官打斷了刀疤軍官的話,說道:“各位,首先聲明,我是部分認同克蘭多的提議的。現在的形勢大家其實也很清楚了,我們必須要承認,我們已經沒有既要又要的資格了,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在無數條讓我們感到難過的道路中,選一條相對沒有那麼難受的。眼下的局勢,想辦法拉彆的大國製衡魏國人,我認為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在大國的彼此製衡之間,我們沒準可以保留相當一部分的獨立空間。”
他看向刀疤臉軍官,道:“起碼我們可以試著向契塔人發出邀請,不管怎麼樣,契塔人對乾涉彆人家事這種做法一向極為忌諱,雖然我不清楚他們秉持這種策略是出自何種考量,但這一點在世界上至今有口皆碑。”
“而且和他們談互市,談投資也會比其他國家更加輕鬆,縱觀世界各大主要國家,契塔人在談生意時開出的附加條件也是相對最少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商言商。”一個軍官補充道。
會場的氣氛終於稍微輕鬆了一些,很多人又對未來有了一線希望。
“但是……”坐在查帕斯身邊的阿德察微微皺了皺眉頭,“聯盟汗國離我們實在太遠了,契塔人怎麼可能會為了我們,冒險跑到北雨林洲和魏人博弈?他們在外事戰略上可是一向求穩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契塔人同意我們的請求,隻怕他們也無力抵消魏人在北雨林洲的影響啊,如果魏人強要進行武力乾涉,契塔人真能喝阻住魏人嗎?”
“總參軍閣下,不管怎麼樣我們總得去試一試,如果真的成功了,魏人多少會感到投鼠忌器不是嗎,總歸能多出一些希望來。”一個軍官說道,“難道我們還有彆的路可以選嗎?”
會場沉默了下來,似乎也沒有誰能再想出更可行的方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查帕斯。
查帕斯仍在低頭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了頭。
就在他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喧鬨聲和嘶喊聲從外麵傳了進來。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吃了一驚,查帕斯和阿德察都同時起身,大聲向外麵值守的士兵問道:“出什麼事了?”
然而帳篷外麵回應他們的隻有數道慘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慘叫聲結束後,外麵再無聲息。
“到底出什麼事了?”查帕斯又問了一遍,心中湧起了一股濃濃的不詳感。
一個粗厲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奉坡耶將軍之命,捉拿賣國賊查帕斯和阿德察,識相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如同水被倒入了沸騰的油鍋,整個會場在聽到這句話後徹底炸開了。
查帕斯的身子晃了晃,他扶住了身邊的座椅,事到如今,哪怕再愚鈍的人,都能想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了。
身處末路之時,這些天裡內心一直不堪重負的查帕斯反而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他在心中苦笑了一下,隨後看向身邊義憤填膺的同僚們,說道:“大家不必驚慌,我出去看一看情況,他們要找的是我。”
“領袖,不可啊!”阿德察急切地喊道。
但是查帕斯沒有猶豫,他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義無反顧地向門口大步走去。
查帕斯掀開了布簾門,走出了營帳,迎麵看到了一排正在用弓箭瞄準自己的弓手。
下一息,一支綁有羽毛的木箭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念之間,查帕斯的腦海中閃現過無數的回憶,年少時遇到的那些瘦骨嶙峋、賣兒鬻女的災民,長大後四處遊學的經曆,與誌同道合的朋友們把酒暢談國家的未來,舉起義旗時戰友們堅定的目光……
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箭矢也撲了過來……
……
在大帳之內,阿德察等人全都站了起來,怔怔地注視著那扇布簾門。
查帕斯出去沒多久,一隊手握刀槍的士兵衝進了帳篷,將會場內的所有人包圍起來。
一個軍官走進營帳,冷漠地對眾人宣布道:“查帕斯叛國誤民,已被我等誅殺,你們既然是他的黨羽,那麼也跟著他一起上路吧。束手就擒者,坡耶大人可以考慮不追究親人好友!”
阿德察無視了刀槍的阻嚇,往前走上兩步,冷冷地問道:“坡耶呢,他為什麼不在這裡,是你們假借他的名號,還是他不敢來麵對領袖!”
軍官輕蔑地說道:“坡耶大人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有時間和你們這些將死之人扯淡。”
阿德察突然大笑了起來,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他突然踏上兩步,從一名最近的士兵手裡奪下了一杆木槍。
“逆賊叛黨,受死!”這位老將一聲怒吼,挺起長槍,向帶頭的軍官刺去。
領頭的叛軍軍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平日裡看上去儒雅溫和的老將,居然有這般淩厲的槍術。
他被阿德察這一擊嚇得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之下,連忙扯過身邊的一個叛軍士兵擋在身前。
一聲悶響後,被拉來擋槍的士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沒入胸膛的木槍,脖子一歪,就此斷了氣。
領頭的軍官一聲怪叫,兩腿一軟,栽倒在地,一股腥臊味從他的下身傳了出來。
阿德察抽出長槍,挺槍欲再刺,但是周圍的叛軍士兵們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們衝了上來,數杆長槍穿透了阿德察的身體,但是老將依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怒視著麵前的所有人。
“卡窪人民不會放過你們,卡窪母親不會原諒你們!”幾乎是用儘全力吼出這句話後,阿德察終於氣絕身亡,兩行血淚從眼眶處汩汩流下。
叛軍軍官終於從恐慌中緩過勁來了,他惱羞成怒,瘋狂地大喊道:“殺了他們,坡耶大人重重有賞,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