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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準備後,石承三人跟著阿穀爾出了門,三人剛離開小屋不久,就看到了親自等在阿穀爾家門外的吐廓和費雷霍,二人的身後還有兩個村民,似乎是和二人一同來迎接石承三人的。
眾人相見,大家很熱情地彼此打了招呼,不過石承卻敏銳地發現,阿穀爾臉上的笑容似乎不太自然。
“三位義士,我們這就去慶典會場吧。”吐廓笑著說道。
石承點點頭,“有勞了。”
吳能看向阿穀爾,發現他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彈,便問道:“阿穀爾大叔,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啊。”阿穀爾回過了神,他乾笑了兩聲,答道:“我和墨妲一會兒就帶著孩子們過去,仙人小哥你們先跟著村長去吧。”
“咦?卡伽婆婆不和你們一起去嗎?”吳能敏銳地發覺了阿穀爾話中的問題。
“也許是因為上年紀了,母親她這兩天身子乏了,今晚她就不去了。”阿穀爾答道,“嗯……村長您應該不會見怪吧。”
吐廓笑著擺擺手,道:“沒關係的,就讓老人家好好休息吧,這次慶典本來也不是強製大家參加的。”
“好的,多謝村長了。”
吳能的心中卻很疑惑,他今天上午去阿穀爾那裡交還用來盛早餐的餐盤時還見到過卡伽老太,老太太精神健旺得很,怎麼晚上就突然身子乏力了?
吳能剛想要再追問一下,一隻大手悄悄地從後麵伸了過來,輕輕地扯了下他的衣角。
吳能驚訝地轉過頭,發現石承正在看著他。
石承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讓吳能不要再多問,然後他收回了目光,一如往常。
在和阿穀爾告彆後,石承三人跟著吐廓等人,有說有笑地向舉辦慶典的空地走去。
不一會兒,墨妲帶著兩個孩子走了出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聲訓斥著有些貪嘴的坎達。在走到阿穀爾麵前後,墨妲對丈夫問道:“當家的,咱們走嗎?”
“母親呢?她真不願意去?”阿穀爾詢問自己的妻子,眼睛則看著自家的屋子。
墨妲歎口氣,答道:“還是讓媽媽在家休息吧。讓她過去,去看那些不敬神的新老總的臉,然後給自己心裡麵添堵置氣嗎?”
……
篝火晚會的場景,比石承三人想的還要熱鬨。
仙遊村北麵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團團的篝火,火堆上麵還掛著一鍋鍋的肉湯,這也是吐廓這位新村長為村子裡所有父老鄉親們準備的一份遲來的見麵禮,為了湊齊這些湯鍋,他這些天來可沒少費心思。
在吐廓、石承和幾位年長的村民先後致辭後,篝火慶典正式開始。
石承的致辭內容並不算多,大致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祝賀反抗軍取得了成功,其二是祝願仙遊村日後年年風調雨順,村民幸福安康。
吐廓的致辭更加熱情洋溢,在語言上也非常平實易懂,沒有拽弄半分文采,在向村民們送上美好祝願的同時,他還號召所有有誌向的村民加入新官府的隊伍,為卡窪母親擺脫痛苦,奔向美好未來獻上自己的一份心力。
坐在一旁靜靜旁聽的石承敏銳地注意到,在吐廓的講話中,他一直在強調“我們卡窪人”這一類的字眼,而非村民們所司空見慣的“我們村”。
或許吐廓今日的講演還不能讓村民們真正理解,但是種子總會有發芽的那一天。
吐廓致辭結束後,幾位村中的老人一同走上用來充當講台的大石頭,向村民們送上了祝福。
這一切結束後,吐廓再次走上講台,這一次他的手中舉著一麵上紅下綠的旗幟,站定後,十一名村民來到了講台前的火堆旁,麵對著吐廓手中的旗幟,舉起了手,口中大聲地念出了事先已經背下來的加入義旗軍官同盟的宣誓詞。
看到這一幕後,石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十一個村民對於石承來說都不陌生,石承這些日子一直在村子裡麵四處出診,大部分的村民他都見過,他發現這十一個人毫無例外都是來自村子中最貧困的那些人。
亞喀斯也在這十一個人當中。
當然,最讓石承感到驚訝的是,這入盟宣誓的場景和形式居然讓他感到有些眼熟。
坐在石承身旁的小軍醫費雷霍似乎看出了石承的心思,他笑嘻嘻地靠了過來,對石承說道:“食橙先生,他們正在宣誓加入我們的隊伍。我聽村長大叔說,今天這場宣誓禮的形式還是借鑒你們契塔人加入護國盟時的那一套。”
石承嘖嘖稱奇道:“沒想到啊,你們的人居然還知道這些,我現在對你們反抗軍的首領們越來越感興趣了。”
“你說我們的領袖嗎?”費雷霍答道,“我聽我們團長說過,我們的大領袖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從小就喜歡讀書,成年後去了西北邊的魏國那裡遊學,肚子裡有的是學問!除了大領袖以外,還有好幾位領袖也是在外麵讀過書的。”
“原來是這樣……”石承輕聲自言自語,費雷霍說的話讓他心中一下子弄清楚了不少事情。
宣誓儀式結束後,吐廓帶頭敲起了手裡的小木鼓,村民們跟著他歡唱了起來,不一會兒,空地上堆放的篝火被邊跳邊唱的村民們圍了起來,宛如剛剛出籠的飛鳥,在天空中圍住了向往已久的太陽。
費雷霍怔怔地看著不遠處正在歡慶的人們,許久,他情不自禁地輕聲說道:“真好啊。”
吳能轉頭看向費雷霍,驚訝地問道:“你……你怎麼哭了?”
石承和鐵麵也有些訝異地轉過頭,平日裡小軍醫的臉上似乎隻有開朗的笑容,這還是三人第一次看到他流淚。
費雷霍連忙擦掉了眼淚,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團長以前可是說了,男子漢是不能輕易流淚的。”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石承關切地問道。
費雷霍呆呆地看著離他最近的篝火,答道:“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如果我阿媽和哥哥姐姐能熬到勝利的這一天,她們應該也會在那個村子裡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吧,就像今天晚上一樣。”
石承心中一動,他知道小軍醫口中所說的一定是一段悲傷的往事,便連忙移開了話題。
“咱們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呢。”石承問道,“你在一開始就加入了你們大領袖的軍隊了嗎?”
費雷霍挺了挺胸,驕傲地答道:“那是當然,早在剛起義那會兒,我們十七步兵團就跟在大領袖身邊了,當時還是我們團長親自把我從我們村那條老狗的鞭子下救出來的。”
“那時的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跟著團長他們走就對啦。團長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他讓我明白了為什麼我們要戰鬥,為什麼我們的日子過得這般苦。後來匪軍來鎮壓我們,我們一時間打不過他們,死了很多兄弟姐妹,隻好暫時撤進山中,那段日子可難受的很,每天都能從前線搬下來好多屍體,我們團長跟我說,‘娃崽子,你這年紀還拿不穩木槍,老老實實在山洞裡待著,照料好受傷的兄弟們,這也是大功一件。’就這樣,我就成了我們團的軍醫了。”
“你們團長是為你好。”石承突然插話道。
“我們團長是最好的人。”小軍醫說道,“就是總把我當小孩子看,我能拿穩木槍。”
石承和吳能對視了一眼,然後他笑了笑,朝小軍醫點點頭。
吳能好奇地問:“那然後呢,你們是怎麼打敗敵人的?”
“是我們大領袖把我們救出來了,大概兩個多月以前,大領袖在一次戰役中親自帶人把匪軍新組建的炮隊全都俘虜過來了!然後他就順勢帶著軍隊和大炮,抄了我們當麵匪軍的後路,前後裡一夾擊,那些狗腿子就被打得潰不成軍。”小軍醫說得眉飛色舞。
“在這之後呢,你就一直在團裡當軍醫了是吧?”吳能繼續問道。
“是啊,團長和戰友們都誇我治傷治得好,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靈通的小豆子’,然後我就從拿木槍的變成拿藥包的了。”小軍醫回答道,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遺憾。
石承察覺到了小軍醫眼中的遺憾,於是出言安慰道:“殺敵的和救人的都是英雄,沒什麼兩樣。”
石承說話時,魏國官語夾雜著一些楚澤語,最終還是吳能為他翻譯了一遍後才讓費雷霍聽明白石承的意思。
“我們團長也是這麼說的。”費雷霍笑了起來。
石承認真地問道:“你在治療外傷這方麵很有天賦,給我感覺不像是半路出家,你在從軍之前是不是乾過一些走方郎中的行當?”
吳能翻譯後,費雷霍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我在跟著團長走之前,一直在村長家的牛圈裡麵跟著養牛師傅學怎麼給牛治病治傷。”
吳能此時正在喝水,聞聽此言後差點沒把口中的水吐出來。
在吳能將費雷霍的話翻譯了一遍後,石承和鐵麵也是忍不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你們怎麼了?怎麼表情看上去這麼奇怪?”費雷霍疑惑地問道。
“呃……原來是……獸醫啊。”吳能結巴了起來。
“小哥,我問的不是給牛治病,是你在參軍前有沒有給你們村子裡的人治過傷?老吳,你翻譯我這句話的時候,把人這個字強調一下。”石承說道。
吳能翻譯了一遍後,費雷霍更加疑惑了,“能給牛治病,不就能給人治病嗎?村子裡的人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都會去找養牛師傅治病,大多數人可沒有生病受傷後去神廟請人的錢。”
石承怔住了,片刻後他的神色終於自然了起來,他彎了彎腰,胳膊肘撐在腿上,“哦……確實很有當藥師的天賦,我沒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