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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三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石承躺在自己的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覺,他的腦袋裡此時就像開了一個戲台子一樣,把這些天來的經曆一幕幕地在腦海中重演。
冥冥當中似乎有一張網,把細碎的回憶串連了起來,最為關鍵的一條主脈隱藏其中,忽隱忽現,但就是捉摸不清。
“到底是哪裡有問題?黃原確實死了,但是……好像又覺得哪裡不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石承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霹靂,他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一些疑惑的答案,一下子變得清晰了很多。
“商會的日誌!那本日誌裡記載了黃原公開拜訪王城內各家豪門的記錄,但是,有一家豪門在和駝鈴商會有著生意往來的同時,其家主居然沒有和黃原見過麵?”
在來到西漠王城的這段日子裡,石承也沒少打聽王城內各大豪門的消息,這麼些日子下來,他相信自己對王城內的大勢力還是有不少了解的。
“還有,黃原的身體……商會書房的陳設……以及我在觀武大會上看到的。”
石承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了自己臥室內一麵落地鏡的麵前。
他為自己披上了一張防風袍子,隨後手指連點,封住了自己左肩的穴道,然後在鏡子前擺動起自己的肩膀來。
端詳了片刻後,石承搖了搖頭,解開了自己的穴道。
他又把自己腦海中的另外幾個猜想一一付諸了實踐,一個個地對著鏡子仔細檢查起來。
終於,在反複觀察了自己的第四個想法後,石承終於停下了動作。他脫下了長袍,把墊在雙肩上的布包取了下來。
石承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意,他坐回到床上,在短暫的思索後,他的心中已經明確了這麼一個事實,王城內的事情,其實還沒有結束。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孫三伸了伸懶腰,隨後換上了一身乾淨整齊的衣服,在和李鬥金以及張田打了聲招呼後,便帶著有些忐忑的心情往漁船巷那裡去了。
站在呂家的大門前,孫三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將那扇木門給敲開。
直到大門的另一側傳來了推門的聲音,才化解了孫三眼下尷尬的處境。
“誒?三哥兒,你怎麼來了?”出來的人是呂家的長子,呂方。
“呂大哥,是小弟我。”再次見到小時候的玩伴,孫三的心中也非常的開心。
“怎的這麼多天都沒來和哥哥見上一麵?還沒吃早飯是吧,先進來吃一口吧。”呂方微笑著拍了拍孫三的肩膀,就像小時候那樣,把他往自己家裡麵摟。
孫三隻給自己請了不到半天的假,再加上來得匆忙,確實沒顧得上吃早飯。因此他倒也不怎麼推辭,跟著呂方一同進了呂家的大門。
剛入院子,一股混合著炊煙、水汽與晨風的穀香味便撲鼻而來,呂方大步走進夥房裡,從鍋灶上拿了一個麵團子出來,他把麵團子遞給了孫三,笑道:“福順樓還沒到開館的時辰,哥哥一會兒還要去上工,今天是請不了你了,隻能下次再說了。”
“多謝你了,呂大哥。”孫三和呂方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也不會客套,“哥哥你不吃嗎?”
“已經吃過了。”
孫三笑著調侃道:“還記得哥哥你從小飯量就大,好幾次因為貪嘴被伯父伯母打過。”
呂方那張大臉漲得微紅,“臭小子,我哪次上廚房偷拿東西不是想著你和月兒!真是小白眼狼一個。”
兄弟二人互相笑了一陣,呂方對孫三抱怨道:“最近城裡糧價快漲到天上去了,要不是昨天取了官府的賑濟,今天恐怕還沒法請三哥兒你吃頓早飯呢。”
孫三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沒幾口就剩了個邊的麵團,突然想到這幾天自己在仙人的府中做事,做的都忘了府門外那糟糕的年景。
“方兒,怎麼還沒走啊?”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房門打開,原來是呂方的母親,呂張氏呂欣走了出來。
“孫……孫家的三哥兒,你!”老太太看到了孫三,大吃一驚。
“伯母,是月兒給我來了封信,說最近呂方大哥比較忙,讓我到家裡多幫襯幫襯。”孫三賠著小心地笑道。
老太太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眾人互相對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的當口,呂豐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看到了孫三後,呂豐臉色大變,他指著孫三道:“你,你小子怎麼又來了?”
孫三咬了咬牙,終於鼓起了一股勇氣,對呂豐笑著說道:“伯父,我,我來看看你們,也幫襯幫襯。”
……
天徹底亮了,石承三人照常坐在內院的小廳裡共進早餐。
新的邸報被送到了石承的手頭,果然不出所料,今日的邸報用長篇累牘的篇幅痛斥了東丹國的入侵行徑,並把聯盟汗國捎帶著罵了一通,稱正是在契塔人的縱容下,東丹國才會如此猖狂。
從報道中能看得出來,眼下,西漠國禮部已經向駐紮在登南港附近的兩國常駐商會遞交了韓衢親筆所寫的交涉國書。
“西漠國將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進行回擊,並準備同盟友一同合作,以應對聯盟汗國在西橫貫海日益增長的自信和影響力。”很多西漠王城的主要邸報不約而同地寫道。
“不是取得了邊境大捷嗎?今日卻又談到回擊……果然,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石承的心中一團亂麻,“若是再來一個南荒四年戰爭,把聯盟汗國和魏國都牽扯進來……現在這個當口,沒準魃族想要看到的就是這一點。”
“老石,黃原已經死了,你這幾天還有什麼彆的打算嗎?”吳能嘴裡塞著一塊餡餅,含混不清地問道。
石承心中的猜想還未得到事實證明,因此也不方便現在就直接向吳能和鐵麵說出,他想了一下,對吳能回答道:“今天先在家裡等一封信,昨天和趙平見麵時,他親口允諾,今日他會想辦法讓他表弟許錦成居中給我們帶個話,有關駝鈴商會私底下的交易。”
吳能點了點頭,道:“行,那我就回屋專心搗鼓我的機關去了,眼下我的進度不錯,第一批機關已經做出來了,現在我正在忙第二批。”
“這速度居然真的這麼快?”石承的心中有些驚訝。
吃完了飯,三人聊了幾句天,就各自回屋去了。鐵麵回去靜心打坐,吳能回去組裝機關,石承則是回屋煉丹去了,他打算在離開西漠以前,賣一賣手裡的丹藥,好充盈一下自己的錢包。
這一等,就是等到了晚上,直到太陽下山後很久,李鬥金才送來了一封書信,落款是彙寶閣許錦成。
“這一次來得更慢了。”石承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從李鬥金手裡接過了書信,隨後他將自己重新關回屋子,仔細閱讀起許錦成的來信。
許錦成的來信很長,信中的內容乍看之下讓石承覺得莫名其妙。第一段先是客套了一陣,隨後便再次對石承曾經給予趙平的協助表示了感謝。第二段則是聊王城裡的奇聞軼事、特產鋪子、販賣奇珍的商會、景色出眾的街巷以及酒樓食肆,許錦成稱自己這幾日無法作陪,但是石承若想在離開前飽覽王城風光,他推薦石承去這些地方看一看。
第三段則是恭祝石承接下來的旅途一切順利,又說了幾句到了嶺南之後再聯係的套話,這篇書信的內容也終於結束了。
短暫的思索後,石承也明白了許錦成將重要的信息藏在了哪裡,他找來一張白紙,用炭筆在上麵謄抄下信紙上出現過的所有地名、商鋪名以及奇聞軼事的發生地,它們應該就是那些與駝鈴商會私下進行了建材交易的對象。
在謄抄的過程中,石承的心也變得沉重了一些,他很清楚許錦成之所以用這種曲裡拐彎的方式寫信,其原因很有可能是他意識到了石承家裡的書信往來已經遭到了內衛的暗中截查。
石承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自己將來會不會連累到趙平和許錦成兩兄弟,但是眼下急需他人相助的自己也確實沒有彆的辦法,不過趙平既然還能把消息傳給自己,那麼情況或許還沒有那麼壞。
“東來糖鋪、林家糧號、登南船廠、劉記布莊、果木商會、橫金布莊、鶴灣樓、浮香園……安國商會、祝氏商會、尋海商團……等等,這是?”
摘抄了十餘個名字之後,一個商會的名號躍入了他的眼簾。石承在第一遍閱讀的時候讀得比較粗略,漏過了不少內容,此時重讀一遍後他才真正注意到了信中一個讓他感到熟悉商會名號。
“胡氏商會!”
石承急忙又看了一遍帶有胡氏商會這個字眼的句子,許錦成在提到胡氏商會的時候也標注了它的地址。
確認完地址後,石承的心中已經可以確信,這個胡氏商會,就是胡恩禮手中的商會,因為商會的地址和胡府的地址正好在一條巷子裡麵,上次前去胡府拜訪胡氏夫婦的時候石承也在胡府的門口看到過這個商會的匾額。
石承還記得,當日和賀群在望潮樓上飲宴交談時,四人就提到了駝鈴商會私下裡所做的建材生意的事情。當時賀群話裡話外就讓彆人覺得這些建材生意絕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生意,多半是走私之類的暴利行業。
可是上次與胡恩禮交談時,胡恩禮本人卻是信誓旦旦地對石承說過,他和駝鈴商會的生意都是明麵上的生意。
“胡恩禮在撒謊!”石承的腦袋裡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讓石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人是胡恩禮的救命恩人,當時二人的對話也是發生在私密的場所當中,除了吳能、鐵麵以及胡夫人之外並無旁人在場。南荒盛行走私之風,很多大家族都親自參與其中,南荒各國官府對於尋常的走私案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儘管石承和官府中人有些關係,但畢竟是外來人,胡恩禮有什麼理由對他隱瞞這些東西?
石承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新的猜想,胡恩禮顯然知道石承是參與並協助調查斜陽道案的人,正是斜陽道案的特殊性讓胡恩禮不敢把他和駝鈴商會私下裡的交易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