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月張了張嘴,顯然沒想到,戚縉山重查漕河慘案,兜兜轉轉竟是為了自己。
苟子涵覷見她的模樣,不由得蹙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完了,他一時腦子不清醒,怎麼說漏嘴了?
“啊哈哈哈,戚夫人,您方才是不是還有彆的事問我?”
他趕緊打著哈哈,企圖蒙混過去。
謝明月眉眼軟和下來,沒有再追問。
隻苟子涵那一句話,她便能想到當初的情形。
戚縉山定是急壞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想到自己今日準備問苟子涵的事,麵色頓時變得有些怪異。
“你們先退下,”她屏退下人,見尉茂陪在一邊,又猶豫道,“弟弟,你也去喝口茶吧。”
“啊?”
尉茂沒想到自己也要回避。
不過一瞬間他便靈活地轉過彎來,瞧姐姐有些臉紅,恐怕有些私密事要請教苟聖手,他雖是弟弟,也要避嫌。
“我這就去喝茶。”
尉茂急急走了,謝明月這才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
“苟聖手,我想請您為我診脈,如今我的身子可以孕育子嗣了嗎?”
苟子涵見她猶豫躊躇半天,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還是為了子嗣這些。
他鬆了口氣:“嗐,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戚夫人請。”
謝明月將胳膊伸在石桌上,蓋上一層手帕,苟子涵隔著手帕,為她看了看。
謝明月很緊張,一直盯著苟子涵的神色,就怕他看出自己有什麼問題,卻不告訴自己。
苟子涵麵色輕鬆,甚至有些疑惑:“戚夫人如今的身子可以說是十分康健,以前的餘毒儘數祛了,加以溫補之後,氣血充盈,肺腑皆清。”
他對自己調理的這一手本事還是很自信的,謝明月被他一手救出來,並不會有任何毛病。
可謝明月的麵色依舊十分奇怪。
她的身子沒問題,那……那就真是戚縉山的問題了?
謝明月憋紅了臉,最後降低聲音:“苟聖手,接下來我問你的話,請你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夫君也不要。”
苟子涵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麵色驚悚:“戚夫人,您這是要保有我同您的小秘密?這不行,戚大人還不撕了我。”
若讓戚縉山知道,謝明月與他兩人有秘密,那他真是玩完了。
苟子涵瘋狂擦汗。
謝明月歎了口氣,好氣又好笑道:“不是彆的,隻是事關夫君身體!”
這老天爺給苟子涵精妙的醫術,卻把他腦子裡的一根弦給抽走了,他的思緒,怎麼總是這般不同凡響?
苟子涵這才放下心來,警惕又狐疑地盯著她:“戚夫人不妨先講講。”
“這件事,苟聖手可千萬彆讓夫君知曉。”
謝明月正色頷首。
“我是想請教苟聖手,男子上了年紀,是否都會力不從心?若出現此症,是否有溫補的法子呢?”
苟子涵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他是知道很多男子都會私下求醫問藥,遮遮掩掩自己這方麵的事,可……
謝明月問??
她給誰問的???
他瞳孔巨震,屏息一瞬,顫抖著嗓子:“戚夫人,您這是……替長輩問的嗎?”
話雖如此,可他也知道,哪個女子會替長輩問這種問題?
謝明月問的,分明就是……就是……
可戚縉山的身體他以前檢查過,還不錯啊。
莫非這些日子,斷崖般的不行了?
苟子涵冷汗狂流,腦子飛速轉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說錯一句,戚縉山要擰掉他腦袋!
謝明月也有些慌張:“不是……就是,男子隨著年紀增長,應當會力不從心一些吧?有沒有溫補的法子呢,主要是擔心他的身子……”
越描越黑,描到最後,她索性不說話了。
兩個人背著一背冷汗熱汗,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苟子涵大著膽子開口。
“這……咳咳,男人嘛,也是肉做的,年紀大了,稍微那個一點呢,也是正常的,不過有些男子啊……天賦異稟,夫人無需擔心,戚大人還、還康健得很呢,這個……稍後我給您開個膳食補方,從日常吃食裡滋補,主要是潤物無聲,徐徐圖之,哈哈哈。”
院子裡,回蕩著苟子涵僵硬尷尬的笑聲。
謝明月已經後悔問這個問題了。
又恨自己與戚縉山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這種年紀,竟害她陷入這般尷尬境地。
“那就多謝苟聖手了。”
她拍了拍臉,笑得勉強。
“勞煩苟聖手寫好方子,我還回府有事。”
母親睡了,她也趕緊溜算了。
苟子涵趕緊提筆為她寫藥房,正吹乾紙墨,院外突然有些喧鬨聲傳來。
謝明月瞬間恢複了冷靜,揚聲道:“何事喧鬨?”
梧桐麵色有些不好的進來:“回夫人,是方才那牙行帶了些丫鬟婆子來,奴婢將他們暫且安置在後門吃茶歇息,誰知有個胖些的丫鬟,突然就要生了。”
“要生了?”
謝明月一愣。
牙行帶來的,都是乾乾淨淨的奴籍,怎麼還有生孩子的?
她先是有些惱怒,隨後還是擔憂起人來。
“現在是何情形?大人孩子可還安好?”
梧桐急道:“那丫鬟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有孕了,隻怕是被騙的,如今已經見紅,牙婆子要將人抬走,我怕半路出事,顯得顧家多沒人性,所以趕緊來請示您了。”
這見紅發動起來,產婦就很危險,謝明月也乾不出將人趕走的事。
她擰眉吩咐:“不必將人趕走,去請穩婆,先讓人安穩生下孩子才好。”
“不如我去瞧瞧?”
身後,苟子涵很樂意湊熱鬨。
“人在顧府,若是生產出什麼事,反而不美,我去瞧瞧,能穩穩當當生下來,也是為顧家積福。”
畢竟是新增一條生命,謝明月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
“那苟聖手且看看有何要準備的,梧桐要下麵的人去辦。”
顧府突然出了這種事,謝明月唯恐二房三房的人出來不做人事,想了想,也跟著來到了後門。
怕她受到衝撞,梧桐也隻是遠遠地給她設了座椅,即便如此,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還是從簡陋的屋內飄了出來。
謝明月頭一回這般近地等人生產,不禁以袖掩鼻。
屋內哀嚎陣陣,即便是苟子涵去了,也無法讓產婦好受些。
頂多是沒有性命之憂罷了。
正擔憂著,謝明月身旁一暗。
她一抬頭,瞥見了戚縉山有些沉冷的臉。
“夫君?”
謝明月驚訝開口。
戚縉山點點頭,一手扶在她肩頭,朝著產婦屋子看去,麵色有些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