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爭，就有人要害她。
有了那些爭端，元夜可能會誤解她，可能會相信她，但他們永遠都不會是如今的他們了。
經年之後，薑恬哪怕活著，也不會快樂。
更何況，她還可能會被人害死。
元夜很清楚，她想要自由。
唯一的破局之法，那就是薑恬為他生一個孩子，而他也要做到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
可薑恬不能生。
死局。
“放我離開吧，我在民間好好生活，感受著來自於帝王的恩澤，就足夠幸福了。”
薑恬的目光是那樣的明亮清透。
她已經看破了兩人最後的結局，所以她選擇離開是是非非，帶著兩人最美好的記憶，歸隱於民間。
元夜流淚了。
他看著薑恬，渾身都在發抖，他想要挽留她，可那是極端的自私。
此時此刻他能做的，不過是緊緊地抱住她。
薑恬任由他抱著，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她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包容。
可是她越包容，元夜的淚就越是流個不停。
他真的沒有想過兩個人以後的結局嗎？想過的。
隻是他不想去承認。
他不希望離彆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隻想捂住耳朵，過一日算一日。
可薑恬打破了他的幻想，讓兩人之間所有的危機暴露於前。
“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們兩個人就不要再痛苦下去了，留下好的記憶吧。”
薑恬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他說，她是如此的通透。
他們兩個人從一開始隻為激情纏綿，到如今，已經是交心的地步。
薑恬懂得他所有的抱負和他所麵臨的所有問題。
他們是這麼好。
元夜的眼淚不斷地往外湧。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抱起了薑恬，大步走向了床榻。
最後一夜，隻剩極致。
這一夜，即便是澎湃過後，他們卻誰都沒有睡。
薑恬半趴在他的胸膛上，笑著對他說：“還記得我們最初的時候，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雛兒，即便你裝得再像，如今你也是熟能生巧了……”
元夜想笑都笑不出來。
他的手不斷撫摸著薑恬的長發，心裡的留戀讓他說不出任何俏皮的話。
“行了，彆搞得那麼悲情，我手裡有好多銀子，舅舅對我也不錯，而且我還會射箭，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陸知行就是下場。我總能夠好好生活下去的。”
薑恬有時候也說過她小時候的事。
趙臻對她既寵愛又嚴厲，總覺得她要學一些保命的技巧，於是就讓她學了射箭。
而她也的確有一些天賦，後來成為了國公府的主母，她把這項本事放在了一邊。
元夜得知以後，鼓勵她重新拾起來。
如今，薑恬重新成為了一個弓箭手了，當然，並不是能夠上戰場的弓箭手，但用來自保還是足夠的。
明日她就要走，即便元夜不想考慮往後的事，可是他還是要替她好好想想，以後該如何過下去。
“你會選擇留在京城嗎？”
元夜抱著最後的幻想，問出了這個問題。
薑恬搖搖頭，她果斷又乾脆：“我不會留在京城，我想離京城遠遠的。”
“為什麼？”
“京城有太多痛苦的回憶了，若是我想獲得內心的平靜，為何又要在這片喧嚷之地消磨自己呢，我隻想找個有好山好水的地方，安安穩穩地生活。”
元夜久久沒有說話。
她的答案是那樣的清晰明確，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而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尊重她，自然不能忤逆她的思想，把她強行留在京城裡，那樣對她也是不公平。
他的內心被撕扯著，非常的難受，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薑恬。
原本薑恬是那樣的懂他，可如今他就好像看不透他似的。
不理會他的目光，薑恬開始細細碎碎地叮囑他一些生活上的注意事項。
“不要老是喝冷水，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以後年紀大了，我舅舅就是你的下場，他如今渾身都痛；還有，你的左袖總是磨損厲害，讓那些秀娘縫得厚一些；你喜歡吃甜的，但甜的不能多吃，自己也要注意……”
薑恬說著說著，元夜就忍不住又抱住了她。
“你也要好好的。”
元夜隻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立場跟薑恬說任何的話了。
薑恬為他付出的夠多了，他不是白眼狼，也不可能裝聾作啞，任由薑恬為他奉獻一生。
那樣不是愛。
“在你走之前，我隻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元夜定定看著薑恬。
薑恬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她笑起來：“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要求，隻要你願意放我離開。”
“把解藥吃了吧，我就這一個要求了。”
元夜拿出了那枚解藥。
薑恬盯著解藥看了好一會兒：“我感覺吃不吃，好像對我沒有多少影響。”
“還是要活得久一點……”
元夜的語氣有幾分哽咽。
薑恬笑眯眯地點點頭，在他的目睹下，把解藥吃了下去。
“你說得對，還是要多活幾年。”
元夜躺在床上，側看著她，微微笑了笑。
“把暗衛留給你吧，他能保護你的安危。”元夜想了想，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彆，我要離開，那就乾乾淨淨地離開，不會帶走你的人。你難道還想跟我藕斷絲連嗎？那樣的話，我想追求的自由又在哪裡？元夜，彆讓我為難。”
又是重重的一擊。
元夜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沒想到薑恬這麼說。
過了很久，他才勉勉強強道：“那以後我是連你的麵都見不到了嗎？我還能去看一看你嗎？”
“天底下都是你的，要是你想找我，我定是逃不過的。可是……我不想讓我們的關係有任何變質的可能。若是你娶了皇後後，還時不時去找我，那我跟你的外室又有什麼區彆？我不想做你的外室，也不想成為你的任何人，我隻想徹底斬斷所有。”
“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今夜過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會改名換姓，找個不認識我的地方住下，你就不要再留戀了。”
“天底下與我相同的女子有很多，比我優秀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元夜，你的良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