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去江陵沒殺掉武則天,讓李承乾懊惱了好一陣子。
雖然李淵曾建議他去隔壁的豫州找武則天,但卻被他拒絕了。
因為新上任的豫州都督武士彠,可是武則天她爹。
就算李承乾知道曆史上的武則天有多坑大唐,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去殺一位朝廷大臣的女兒。
更何況,武士彠還是李淵的心腹臣子,他與李淵榮辱與共,自然不會為了這事與李淵不快。
所以,殺武則天的事隻能被暫時擱置。
可是如今,他又看到了武則天,那道被他擱置三年的殺意,再次被喚醒,使得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動作,不由直勾勾地盯著那位鶴立雞群的少女。
儘管少女穿得普普通通,但她的氣質遠超她身邊的所有人。
哪怕那位容貌與她不相上下的少女,在氣質方麵也略遜她一籌。
有時候,李承乾都在想,是什麼讓武則天這樣的女子,在男權社會中逆襲的?
答案可能有很多種。
但答案絕對離不開‘機會’二字。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
大概就是站在風口上,一頭豬都能起飛。
當然,也不是說武則天是豬,而是她確實把握住了每個讓自己強大的機會。
比如李治的喜歡,比如王皇後借刀殺人,反被刀殺,再比如李治晚年疾病,讓她參與朝政,製衡士族等等。
每一次機會,都讓她獲得了不少好處。
那麼現在呢?她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如果按照正常的曆史發展,李承乾相信她依舊會成功。
但是很明顯,正常的曆史已經不存在了,這是屬於新的曆史。
所以,李承乾漸漸釋然了,隻要自己不給她任何機會,她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漂亮女子罷了。
而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子。
“華姑!華姑!”
就在李承乾若有所思的時候,一道略帶焦急的呼喊聲,驟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他愣了一下,然後循聲望去。
隻見兩個胖瘦不一的少年,氣喘籲籲地跑到武則天身邊,插著腰說道:“你你娘快不行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啊?”
武則天小臉唰的一下白了,連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穩,還好那位偏胖的少年扶住了她,才沒有讓她摔倒。
卻聽她帶著哭腔地問道:“元爽哥哥,我娘怎麼會不行了,我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你也知道是你出門的時候啊,這都過去多久了?”那位偏瘦的少年,一臉不爽地嘟囔道:“明明是你娘,卻要讓我們幫你照顧,你可倒好,跑來這裡看熱鬨”
“我,我沒有看熱鬨,是公主她們”
“行了,我懶得聽你廢話,反正你娘快不行了,你若不想見不到你娘最後一麵,就趕緊回去看她!”
還沒有等武則天把話說完,對方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而這時,那位偏胖的少年,又無奈地埋怨道;“華姑,不是我們說你娘,人都病成那樣了,還去爭寵做什麼,父親也沒說納小妾,她就那麼激動,還摔在了門檻上”
“元慶哥哥,你說我娘摔在了門檻上?”
武則天聞言,一把抓住那位偏胖少年的衣服,不可置信地問道。
然而,還沒等武元慶回答武則天,武元爽又不耐煩地催促她道:“都說了你娘快不行了,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快跟我們回去看你娘啊!”
說完這話,他便不容置疑地拉著武則天往外走。
而這時,其餘跟武則天一起的少女,則紛紛朝他們這邊看來。
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有人一臉擔憂,欲言又止。
有人則像看好戲一般,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直到武則天從剛才的慌神中回過神來,連忙道:“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得去跟公主們告辭,我答應過她們”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百善孝為先,就算是公主,也會理解你的,快跟我們回去吧!”
武元爽再次出言打斷了武則天,想要強行拉她上馬車。
就在這時,那位與武則天容貌不相上下的少女,率先站了出來,阻止武元爽道:“武家哥哥,我們是受公主們邀請,前來觀禮的客人,就算要離開,也要知會公主們,否則皇後那邊也不好交代。”
她的話說得十分溫柔,但同樣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意思。
“你是誰?”
武元爽眉頭大皺:“也敢管我武家之事?”
“秘書丞,蘇亶之女,蘇婉。”
“哦?”
武元爽眉毛一挑,旋即臉色一喜,連忙行禮道:“原來是蘇小姐,在下武元爽,見過蘇小姐。”
聞言,蘇婉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武則天身上,語氣輕柔地道:“武家妹妹,如果令母危在旦夕,我可替你向公主們解釋,你可先行回去探望!”
“這”
武則天遲疑了一下,旋即欠身行禮道:“那就有勞蘇家姐姐了!”
“不用客氣,你先去吧!”
蘇婉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看得周圍的人無不欣賞。
但武則天卻沒有去管周圍的人怎麼看她,當即轉身朝馬車衝去,也不管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直接讓車夫駕馭馬車,朝自家趕去。
等兩兄弟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早已經遠去,氣得兩兄弟臉色鐵青,捶足頓胸。
而這時,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李承乾,則十分淡漠地看著這一切,袖手旁觀。
其實,關於武則天的曆史,他還是知道的。
在被李世民召進宮之前,武則天有一段十分心酸的歲月。
那就是她十二歲喪父,被兩位堂兄和同父異母的哥哥串通趕出家門,不得已過了四年的落魄生活。
雖然這四年曆史上沒有記載,但從武則天得勢後對他哥哥的態度,以及他哥哥現在對她們母女的態度,不難看出,這四年絕對是武則天最不願回憶的過往。
“太子大哥!”
就在李承乾對武則天的曆史不禁唏噓的時候,背後忽又傳來了一道俏皮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旋即循聲望去,原來是身穿護士服的李麗質。
“哦,麗質啊!你怎麼在這?”
李承乾反應過來似的道:“你不是要參加等會兒的名醫講座嗎?怎麼跑出來了?”
“哎呀,那裡麵好多人,悶悶的,我不想現在進去!”
李麗質俏皮的抬手扇了扇臉上的紅暈,然後踮著腳尖,側身看向李承乾剛才看的方向,笑嘻嘻地道:“太子大哥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
李承乾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直接轉移話題道;“我馬上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彆偷懶,好好學!”
說完這話,他便準備踏上馬車,離開這裡。
然而,李麗質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氣鼓鼓地道:“太子大哥就這麼不待見麗質嗎?我才剛來你就要走!”
“不就是偷看美人嘛,我也喜歡看美人,太子大哥知道那些美人是誰嗎?我可告訴你哦,是母後為你選的太子妃!”
“怎麼樣,後悔了吧?”
“!”
李承乾聞言,鬢角瞬間彈出一個感歎號。
因為李麗質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了那群妹子耳中。
使得她們不由齊刷刷地朝這邊看來。
我擦!
好特麼尷尬啊!
李承乾快要對這個妹妹無語死了。
卻見李麗質也有些尷尬地捂住嘴,躲到了李承乾身後,羞得滿臉通紅。
“小女子,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很快,以蘇婉為首的官宦少女,以及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都紛紛來到了李承乾身前,朝他行禮。
“諸位免禮!”
李承乾沒好氣地瞪了眼李麗質,然後笑容和煦地朝眾人抬手示意。
這時,李麗質又從李承乾的胳膊下探出腦袋,笑嘻嘻地道:“婉兒,你不是繡了一幅刺繡給我太子大哥嗎?快送給她呀!機不可失喲!”
蘇婉聞言,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不由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李麗質是支持李承乾不早婚的,但長孫皇後招蘇婉,武則天她們進宮的這段時間,李麗質與她們玩得很好。
因此,從感情上來說,她還是想讓蘇婉,或武則天當自己嫂子的。
但李承乾卻連忙阻止了李麗質,並轉移話題道:“那個,今日你們來參加醫學院的開院典禮,也算為醫學的發展儘了一份力。以後還望你們為醫學院多多宣傳,鼓勵那些喜歡醫學的人來報考醫學院。”
“另外。”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看了眼李麗質,道:“想必你們也看到了,麗質她們雖是公主,但也有事業心。在我大唐,不論男女,隻要你有事業心,可以做任何事。”
“那依太子殿下之見,我們女子,怎樣才算有事業心?莫非隻有學醫?”一名長相甜美的少女,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笑看著李承乾問道。
李承乾看了她一眼,略作沉思,然後也笑著道:“在我看來,所謂的事業心,不一定非要學醫,甚至不一定要報效國家,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家庭,讓家庭更幸福,也可以努力奮鬥。”
“好!太子殿下說的太好了!”
武元爽聞言,連忙撫掌稱讚。
一旁的武元慶也隨聲附和道:“聽太子殿下一言,吾等感觸頗深,實在是”
“你感觸到了什麼?”
還沒等武元慶的話說完,李承乾就平靜而淡漠地打斷了他。
“啊?”
武元慶一臉懵逼,似乎沒想到李承乾會主動問自己。
卻聽李麗質又道:“你們是誰?本公主好像沒有邀請你們吧?”
“公主殿下恕罪,我們是豫州都督武士彠之子,我叫武元爽,他叫武元慶!”
武元爽聞言,連忙朝李麗質恭敬行禮道。
李麗質秀眉微蹙,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蘇婉解釋道;“他們是華姑的兄長,適才來通知華姑她娘病重”
說到這裡,下意識看了眼李承乾,又接著道:“我答應了華姑,會將此事告知公主,讓她先回去看望她娘了!”
“哦!”
李麗質恍然大悟,然後眨著眼睛朝李承乾問道;“太子大哥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
李承乾平靜地回答了兩個字,似乎並不想刻意隱瞞什麼。
但李麗質卻十分詫異地看著他,道:“太子大哥知道居然不幫華姑?”
“我為什麼要幫她?”李承乾一臉疑惑地回望李麗質。
卻聽李麗質有些古怪地道:“你們不是早就認識了嗎?華姑還給你買過魚丸!你忘了?”
嘩!
全場嘩然!
就連一直十分淡定的蘇婉,都不禁有些詫異的看著李承乾。
隻見李承乾臉色微變,心說這妮子怎麼知道這件事?!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麗質就拉著他的手臂,催促他道:“快!太子大哥快跟我去華姑家看看!”
“不是,麗質!我還有事要忙,我得回太子府了!”
“哎呀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呢!彆人好歹也幫過你,咱們不能失了禮數!”
“等下!她幫過我什麼了?那魚丸不是我讓她買的!”
李承乾有些無語的阻止了李麗質。
但李麗質卻十分八卦地朝他擠眉弄眼道:“那你吃了嗎?”
“我”
李承乾語塞了一瞬,然後沒好氣地道:“要你管!”
“切!吃了人家的東西,翻臉就不認人!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李麗質撇嘴說道。
李承乾臉色一黑。
好家夥!
我直接好家夥!
武則天居然看不上我??
李承乾被李麗質這話氣得差點破防!!
但李麗質卻沒有再理他,當即朝蘇婉道:“婉兒,我們去看看華姑好不好?萬一她需要幫忙,我們也好幫她!”
“這”
蘇婉遲疑了一下,再次偷瞄了一眼李承乾,見李承乾臉色不斷變化,不由輕咬紅唇,頷首道:“好!這裡正好有很多名醫,我們請一位名醫一起去吧!”
“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婉兒聰慧,那婉兒你們稍等,我去去就回!”
說完這話,李麗質就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徒留李承乾與蘇婉等人在原地,尷尬地快要溢出水來。
幸虧來福眼尖,及時看出了李承乾的窘迫,連忙朝他道;“太子殿下,太上皇還在府中等您,您看這”
“哦,孤差點忘了,皇爺爺還在等孤!”
李承乾的反應也不慢,當即一本正經地回了來福一句,然後朝蘇婉道:“蘇小姐,麗質這裡就麻煩你了,孤先回府了!”
“無妨,太子殿下請便!”
蘇婉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很快,李承乾就坐著馬車,在眾人好奇,疑惑,古怪,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大安宮。
李世民罕見地與李淵坐到了一起。
這對父子的關係,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怕是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但李世民偏偏在這時候,主動求見了李淵。
當然,說是求見,其實也是他想來就來,根本沒有通知李淵。
卻聽李世民率先開口道:“父親,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但一直沒機會問你,不知你能否為我解答一二?”
“何事?”
李淵頭也不抬的飲了口酒。
李世民微微蹙眉,旋即若有所思地道:“袁天罡留在你身邊,是不是我大唐,又有什麼劫難需要他化解?”
“就跟當年一樣?”
“嗯?”
李淵喝酒的動作一頓,而後緩緩抬起頭,注視著李世民,一臉冷笑地道:“你還記得當年之事?”
“我知道父親想要說什麼,但有些事,父親記在心裡就好了,沒必要說出來。我隻想知道,袁天罡為何會留在父親身邊!”
李世民平靜地看著李淵,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
“嗬!”
李淵嗬了一聲,旋即一飲杯中酒,不屑地道:“他就一混吃混喝的混道人,留在誰身邊也不足為奇,你若想知道原因,直接去問他好了,何必來問我!”
“不瞞父親,我已經請過他幾次了,他始終不肯見我!”
“你不是皇帝嗎?拿出你的皇帝威嚴,讓人將他抓到你麵前不就得了?難道當了皇帝之後,你二郎反而畏手畏腳了?”
說到這裡,李淵又忍不住嘲諷似的道;“當初玄武門的時候,你可是十分的狠辣果決啊!”
“父親!”
李世民憤然地站了起來,然後一臉陰沉地盯著李淵道:“我們父子難道真要這樣仇恨下去嗎?!”
李淵:“”
李世民:“”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李世民又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無奈地跪了下去:“父親!這都五年了!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承乾與我的關係都鬨成什麼樣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很難啊!”
說完這話,他的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連帶聲音也十分哽咽。
“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但我心中真的有很多疑問,我覺得承乾的變化太大了,說句十分荒謬的話,我甚至都懷疑過,他不是我兒子”
李淵聞言,頓時一臉錯愕的看著李世民,道:“你說什麼!?”
“唉!”
李世民不由歎了口氣,然後坐下來,一邊給李淵斟酒,一邊道:“不瞞父親,我今日來這裡,是因為長安最近發生了一件詭事!”
“什麼詭事?”
李淵喝了一口酒,毫不在意地問道。
李世民蹙眉道:“近日太史局李淳風夜觀天象,發現長安多了一道天子氣,我雖不在意,但怕承乾他”
“噗——”
李淵一口酒水直接噴在了李世民臉上。
好好好!
我孫兒終於要動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