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占地極廣的園子，超過百裡方圓，當中有各種外界難得一見的草木植被，還有小橋流水，亭台殿宇。
然而和補天閣美輪美奐的人間淨土相比，這裡卻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特點，那就是非常陳舊。
無論是橋梁還是那些殿宇樓閣，都給人一種隨時都會風化坍塌的即視感，仿佛數千年都不曾有人居住，任由它們在歲月中腐朽，散發出老者遲暮般的特殊氣息。
“死氣？”
吳羨走在這片園子裡，隨手抓了把風在鼻間嗅了嗅，眉頭深深皺起，同時隱隱感覺到異常之處，似乎有什麼力量籠罩在這片區域，掠奪其中所有生靈體內的精氣。
對此，吳羨早有所料，體表瞬間升騰起鮮紅色的光芒，宛如火焰般跳動，跟隨著那股牽引力而走，流淌到園子的最深處。
與此同時，頭頂天穹上也有一縷縷的神曦傾瀉灑落，那是漫天星辰以及太陰星的精華，像是銀色雨點降落到園子之中，看上去非常神異。
一腳踏出，縮地成寸的神通施展開來，吳羨直接跳過百餘裡的路程，來到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園中之園，其外圍有古老的石牆，同樣爬滿了歲月的斑駁痕跡，但比起外麵要稍微好上許多，至少十分整潔，沒有什麼灰塵，像是經常有人在這裡清掃打理一般。
吳羨略微打量了一番，便不再過多關注，邁步走進院子裡麵，身上的紅光如燭火般不斷搖曳，顯然是吸取精氣的速度加快，已經接近源頭。
大約走了百米左右，吳羨的腳步終於停頓下來，目光中倒映著無儘光雨灑落，一片祥和神聖的景象。
而在那光雨墜落之處，則有一株植物極為醒目，正是補天閣的祭靈。
這是一根葫蘆藤，隻有五六米長，葉子稀稀疏疏，藤蔓枯黃腐朽，哪怕沐浴在光雨之中，也不能緩解它的枯敗頹勢。
隻有黃葉之下的一個青色葫蘆，依舊神異非常，繚繞著絲絲縷縷的混沌氣，給人危險的感覺。
吳羨靜靜的看著葫蘆藤，眸中跳動金色火焰，能夠清晰的看出對方的虛弱與老邁，但那青皮葫蘆中卻蘊藏著一點火焰，卻仍然充滿著恐怖的威勢，並且還蘊含著某種令他感到熟悉的氣息，和之前在虛神界中的雨神法旨類似。
“神火中的法則之力嗎？”
吳羨喃喃自語，回憶著和柳神論道時，對方關於神火境的部分描述。
總的來說，這是修士超凡脫俗的第一道門檻，在體內點燃神火之後，無論是肉身，元神，法力，都會發生質的蛻變，舉手投足間便有毀天滅地之能，絕非普通的尊者境修士可以抗衡。
不過神火境畢竟不是真的神，其神火並不穩定，所以增漲的壽數有限，通常能活萬年左右。
看似很長，但若不能繼續突破境界，最終也隻能接受老死的命運。
比如這株葫蘆藤，自補天閣創立之初便已經存在，至少已經有數萬年歲月的曆史，遠遠超過尋常神火境的極限，如今還能存活，全靠一股意念在支撐。
如今親眼看到了這株祭靈，吳羨發現對方的情況，比他之前想得還要更加糟糕，真正意義上的油儘燈枯，難怪在原作中補天閣費儘各種手段，也無法將它救回，活出第二世。
可以想象，若是沒有特殊的機緣或者類似不死藥這樣的逆天寶物，這株藤真的很難再堅持下去了。
“你是誰……”
虛弱的聲音響起，有著老人所特有的低沉沙啞。
“我在你的身上，沒有感覺到補天閣的禁製，你不是補天閣的弟子。”
說著，那葫蘆藤上被黃葉掩藏起來的青皮葫蘆，便開始微微顫抖，噴吐出更多的混沌氣，而後凝聚壓縮，化作劍芒的形狀。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這裡要做什麼。”
無視對方的威脅，吳羨繼續漫步上前，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老葫……我就這麼叫你了，有沒有興趣和我做個交易？”
葫蘆藤枯朽的藤蔓扭動一下，青皮葫蘆上的混沌氣也是明滅不定，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好半晌後才回複道：“說。”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延長你的壽命，甚至運氣好的話，還能讓你的神火徹底穩固，突破更高的境界，不過這個辦法成功率並不算高，一旦失敗，你死得會更快。”
說著，吳羨又抬手指著自己：“但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因此而死，我會出手庇佑補天閣，並且保住其聖地的地位。”
“那成功了呢，你又想要什麼？”
葫蘆藤這時問道，似乎對吳羨是否有能力庇護補天閣，沒有任何的懷疑，哪怕在祂的感知中，這個奇怪的孩子隻是區區洞天境的修為。
“很簡單，我要進入上古聖院的資格，另外你還要無條件的為我出手三次……對了！你那青皮葫蘆看起來也不錯，等你突破成功之後，想來它也沒什麼用了，就送給我裝獸奶好了。”
“裝……獸奶？”
葫蘆藤的聲音有些錯愕，似乎有些無法理解吳羨的腦回路。
前麵的要求也就罷了，但這青皮葫蘆裡可是蘊藏著祂的神火種子，被外界的無數勢力所覬覦，結果在這個的眼中，似乎隻是一個裝獸奶飲品的容器。
這麼想著，葫蘆藤祭靈頓時感覺哭笑不得，原本遲緩的思維都變得活絡了許多。
“最後一個問題，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葫蘆藤問道，語氣卻比先前多了一絲溫和。
“你不用相信我，相信自己就行。”
說著，吳羨抬手點在眉心，抽出一團藍色的光團射向葫蘆藤，對方也伸出一根藤蔓，接住這道光團，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這才觀看起裡麵的內容。
“枯榮涅槃法？”
葫蘆藤的聲音低沉，語氣耐人尋味。
“很玄妙的秘法，可以通過吸收大量的死氣，進入到寂滅狀態，再用類似鳳凰涅槃的方式，將死氣轉化為生機，使得肉身元神和法力強度大幅提升。
如此再配合自身所修煉的根本功法，的確有可能重燃神火，甚至徹底穩固，助我踏入真一境界。”
“可惜……你來的太遲了，若是早上十年，或許還真能管用，但我太老了，根本無法抵抗死氣的侵蝕，第一步就不可能成功，又何談延壽和突破。”
“隻有你一個當然不行。”
吳羨微微一笑，而後便原地盤膝而坐，身上的紅光消失不見，轉而開始主動吸取葫蘆藤周圍彌散出去的死氣。
“但加上我，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