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荒域。
位於石國邊境的某處偏僻角落,這裡聚集著幾個村落與一座規模尚可的城鎮,在周圍地廣人稀的西疆地帶顯得十分突兀。
事實上,這樣的格局並非偶然,而是有人特意安排。
因為這裡是石族的一處祖地,雖然很早以前就已經破敗,但卻有著極為特殊的象征意義,所以石族高層才會設立這些城鎮村落,形成一個相對完整的聚集地,對其進行供養。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座祖地也漸漸被石族人所遺忘,後來乾脆把它當做一處放逐之地,將一些在石族中身份顯赫,但犯了大過的人發配到此,任由其自生自滅。
當然,懂的都懂,所謂犯了大過,隻不過是權勢鬥爭的失敗者而已,他們被勝利者強行按上罪人的頭銜,但實際情況如何,卻隻有少數人才會知道。
“唉,這鬼地方越來越死氣沉沉了,現在連最後的一個老家夥也快不行了,不知道以後誰還能護住那可憐的孩子。”
天剛蒙蒙亮,一個老人趕著獸車,朝著祖地的方向駛來,他是送來果子、獵物等吃食來的。
老人姓海,被認識的熟人稱為海老伯,表麵上平平無奇,但修為卻相當不俗,已經達到了化靈境巔峰,放在散修中也算是一位高手。
但可惜,在石族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海老伯也隻是一隻大一點的螻蟻罷了,並不敢在明麵上插手他們的事情,因此他也隻是歎了氣,便繼續趕著獸車前行。
不過海老伯也暗暗下定決心,若是等過段時間,莊子裡的老家夥真的撐不下去,他就偷偷潛入到莊子裡,將那可憐的孩子帶走,免得遭到那些畜生的毒手。
正這麼想著,他突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以往的莊子雖然破敗,但還是有些仆從在裡麵嚼舌根子,而以他的修為也總是遠遠便能夠聽見。
但是今天,這座莊子卻格外的安靜,周圍除了鳥獸的聲音外,聽不到半點響動。
“血腥氣?!”
海老伯抽了抽鼻子,麵色驟變,直接丟下了趕車的鞭子,閃身衝向了前麵的莊子,身手之敏捷,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然而當看到莊子裡的場景之後,海老伯頓時停下了腳步,整個人呆立當場。
隻見這破舊的莊子裡,此刻仿佛被什麼凶獸踐踏過一般,到處都是被打砸破壞的痕跡,而在那些殘垣斷壁之中,則夾雜著血水和殘肢斷臂,全部都是莊子裡的仆從。
他們大多都比較年輕,是幾年前才剛剛進入這座莊子裡當職,但老人知道,這些仆從是特意派過來的,負責監視那個孩子,這些年來沒少在暗地裡動手腳,想要害其性命。
但現在,他們全都死了,而且死相十分淒慘,幾乎找不到一具全屍。
海老伯心頭一寒,他對這些刁奴的死活毫不關心,卻十分在意莊子裡僅剩的老家夥和那個孩子的安危,於是連忙進入莊子的內部,去尋找這兩人。
但很快,老人就在莊子的內院深處,發現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他們是幾十年前,連同幾個石族老家夥一起便被驅逐到這裡的仆從,十分忠心,也是為數不多會照顧那孩子的人。
當看到他們後,海老伯頓時又驚又喜,直接詢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石頭……也就是被認為是“石昊”的吳羨,現在怎麼樣了。
“呃,小少爺他……”
一個老仆從聽到海老伯的詢問,不禁眨了眨眼,然後語氣有些飄忽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外麵的那些都是小少爺做的。”
“啥?!”
海老伯聞言一愣,然後撓了撓耳朵,再次問道:“我剛才好像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你沒有聽錯,那些都是小少爺做的。”
老仆從苦笑道,把事情的原委仔細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今早寅時五刻左右(淩晨四點多),吳羨便醒了過來,而一直和他同住在一個屋子裡,照顧其起居的老仆也隨之清醒,本以為是小孩子肚子餓了,要去廚房找吃的,於是便也跟了上去。
但誰曾想,小少爺出了房間之後,並沒有去廚房,而是一路走向莊子的外院,然後在老仆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徒手拆掉了一根需要兩人合抱的巨大廊柱,開始對著周圍夏姬八砸。
沒過多久,整個外院就化作了一堆廢墟,而那些負責監視他們的刁奴,也在哀嚎求饒聲中被砸成了肉醬,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嘶——!!”
海老伯倒吸了一口涼氣,腦海中想象出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揮舞巨柱,橫掃八荒的畫麵,老臉都忍不住微微一抽。
“外院的那些刁奴並不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雖然最強也不過隻有搬血境的修為,但也不應該如此脆弱才對……
難道說,小石頭的修為已經達到了洞天境,可明明之前也沒感覺到他有修行的痕跡啊?”
海老伯想到這裡,隨即望向內院深處,又問道:“你家老祖宗呢,還有小石頭,他現在是在院子裡麵嗎?”
“老祖宗原本已經醒了,但少爺之前過來了一趟,說是要給老祖宗治病,然後他就又睡了下去,但氣色確實好上了不少。”
老仆從搖了搖頭,苦笑道:“至於少爺,他說要出去找人討債,半個時辰前就已經離開了莊子。”
“討債?”
海老伯念叨著這兩個字,不知道為何,心裡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衝雲鎮,或者也可以稱之為城,因為其人口足有八萬之多,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為石國邊境的一處重鎮,是這片區域中央巨城下的一處險關。
最近的一百多年來,不時會有異族的強者來犯,但每次都被衝雲鎮中的高手與祭靈所阻擋,就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而這一天,衝雲鎮的鎮門外,一個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孩子,邁著輕快無比的步伐朝著城門走去。
或許是氣質過於突出,負責守門的衛兵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孩子,當他走到鎮門口時候,便將其攔了下來,按照慣例詢問道:“小孩兒,你是哪裡的人,來衝雲鎮做什麼。”
“我呀,和你們一樣都是石國人,這次來衝雲鎮是為了討債的。”
吳羨抬頭看向守衛,眼眸中閃過一抹詭異的藍光,臉上的笑容天真無邪。
“討債……”
那守衛重複著這兩個字,眼中也亮起同樣的藍色。
“是啊,一筆欠了很久很久的債。”
這麼說著,那無邪的笑容漸漸冷漠。
“是時候該連本帶利的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