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茹收好筆記,就準備離開。
陳浪叫住她,道:“徐小姐,接下來這段時間,布行那邊的買賣可以稍微緩一緩。”
徐夢茹道:“為什麼?當皇商不是很急切嗎?”
陳浪道:“今天早上我去送朱山的時候,發現守城門的士兵數量翻了一倍,同時還有好些個捕快在那兒。”
“河東路那邊的災情,應該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重,或許再過幾天,咱們就要迎來難民潮了。”
徐夢茹道:“這個沒關係,原材料都已經運過來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染織,沒什麼危險性的。”
陳浪道:“總之多當心些,出門記得帶上護衛。”
徐夢茹點頭:“我曉得了,還有彆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回去找繡娘商量防偽標碼的製作去了。”
陳浪道:“沒了。”
徐夢茹離開後,馮朝英讓丫鬟送來針線,開始琢磨防偽標碼的縫製手法,陳浪則陪著李秀芝在院子裡溜達。
隨著臨盆之日越來越近,李秀芝的妊娠反應也越來越嚴重,手腳浮腫得厲害。
光是看著她的樣子,陳浪都覺得辛苦,更不要提李秀芝本人的感受了。
再想著李秀芝懷果果的時候,不僅要挺著大肚子下地乾活,每天都還吃不飽。
果果能順利降生,全靠八字硬啊。
好在這一胎,在吃喝方麵李秀芝是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虧待,甚至上次徐飛來做客的時候,還提醒李秀芝要少吃一些,否則肚子裡的嬰孩兒個頭太大,臨盆的時候會有難產的風險,同時每天也得在院子多走動,不能一直坐著。
以前陪著李秀芝走路的是馮朝英,要不然就是曾九妹,但現在陳浪回來了,這件事兒自然得他這個當丈夫的來做。
兩口子繞著院子慢悠悠的溜達,陳浪還一邊給李秀芝說自己在遼國的所見所聞,當然都是撿那些好玩的事情說,逗得李秀芝笑個不停。
走了近一個時辰,李秀芝實在是走不動了,陳浪就讓她坐下,然後自己搬來一個小板凳坐好,將李秀芝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慢慢的揉捏。
李秀芝臉色瞬間就變了,下意識想要把腿收回來,聲音發顫的說道:“二郎,使不得,哪有男人給女人捏腿的……”
陳浪輕輕的握住李秀芝的腳踝,笑著說道:“我就是這樣的男人啊。”
然後慢慢的揉捏李秀芝的浮腫的小腿,幫她去乏活血。
看著陳浪認真揉捏的樣子,李秀芝的眼淚不自覺的就湧了出來。
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揉了一刻鐘後,柔兒姑娘來了。
看到陳浪給李秀芝揉腿的畫麵,柔兒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李秀芝急忙把腿收了回來,道:“柔兒來啦。快給柔兒搬把椅子來。”
曾九妹搬來椅子讓柔兒坐,後者從懷中取出一個賬簿遞給李秀芝,道:“夫人,這是上個月孤鴻樓的營收,我做了統計,請你過目。”
李秀芝拿過賬本,道:“辛苦。”
柔兒道:“夫人,你不必這麼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要不是你看得起我,我現在可能還在青樓當個怨婦。”
李秀芝淡淡的笑了笑,打開賬簿仔細檢查一番後,“沒什麼問題,明天把上個月的獎金發下去吧。告訴孤鴻樓的人,拿著錢快些去買糧食,能買多少買多少。”
柔兒驚訝道:“災情這麼嚴重?”
李秀芝道:“有備無患嘛,去吧。”
柔兒點了點頭,起身後給陳浪行了個禮,匆匆離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孫育圍也來了,同樣也是來給李秀芝送賬本的。
孫育圍的賬本,記載得就沒有柔兒那麼詳儘,甚至還有些抽象,畢竟他完全沒有念過書,賬本上的很多東西,都是閨女翠翠幫著記錄的。
但李秀芝絲毫不覺得麻煩,一點點的仔細審閱,碰見不對的地方,也會立刻提出來。
等到賬目查閱完畢後,孫育圍臉色有些發苦的說道:“二郎,秀芝,你們得快些找個人來接替我了。”
“釀酒坊的盤子越來越大,我已經要顧不過來,翠翠年紀還是太小,能幫我的地方不多。”
李秀芝道:“孫大哥,不是說隨便選個人就能接替你的,不管是釀酒坊還是孤鴻樓、布行,都是自家的產業,必須且隻能交給信得過的人來打理。”
孫育圍無奈道:“秀芝,你們信得過我,我很高興。”
“但我的本事也就這麼大了,釀酒坊再搞下去,我是真的把握不住。”
“你看這樣行不行?讓你弟弟小虎兩口子來釀酒坊幫忙?”
“豆腐、鹵味、蚊香這些買賣,綁在一起也不如釀酒坊啊。”
“何況你這不是馬上就要生了嘛,身邊總得有個娘家人,對吧?”
李秀芝蹙起秀眉,沉吟良久之後道:“這樣吧,我給小虎寫封信,問問他的意見。”
“他要是願意來,釀酒坊就你們一起管理。要是不願意,我就另尋他人。”
孫育圍連連點頭,道:“要得要得,那我就等你消息了啊。”
“二郎,秀芝,你們歇著,我回釀酒坊去了。”
孫育圍走後,李秀芝喊果果拿筆墨紙硯來。
果果拿著筆墨紙硯過來後,對著李秀芝伸出小手。
李秀芝道:“咋?”
果果理直氣壯的說道:“跑腿費呀,爹爹、徐姨都給了,娘也要給。”
李秀芝哭笑不得,然後瞪了陳浪一眼,道:“都是你慣的。”
陳浪道:“勞動光榮。”
李秀芝摸出兩個銅板放到果果手裡:“彆亂花啊。”
果果歡呼一聲,轉身就跑,道:“翠翠、九兒,我請客,吃糖葫蘆。”
李秀芝掐了一下陳浪,道:“你也不管管。”
陳浪笑著說道:“懂得分享,多好啊,不用管。”
“倒是秀芝你,真是讓為夫刮目相看。”
聽到這話,李秀芝才猛然意識到,剛才的柔兒、孫育圍,都是把賬本給自己,而不是給陳浪。
同時自己在查閱賬本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
“二郎,我不是故意的。”李秀芝焦急的說道,因為在她看來,一家之主都回來了,那麼這種事情,就應該由陳浪來決定,自己剛才的做法,太過僭越。
陳浪脫掉李秀芝的鞋子,給她捏腳,道:“秀芝啊,沒什麼不好的。”
“你就應該是這樣,光芒萬丈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