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浩土,吳國地界。
葉淩施展著禦風術,疾馳在雲蒼山南麓的險惡山道上,如一朵白雲悠悠卷下。他不時回頭看看遠遠追來的幾個雲蒼宗外門弟子,目光中閃出一絲冷酷之色。
“不就是在雲蒼山麓采摘了幾株一階初品回神草麼?又沒有闖進你們的護山大陣,也值得如此興師動眾!雲蒼宗隸屬地玄仙門,外門弟子擅長的是防禦護甲等土係道術,罕見會禦風術的,看你們怎麼追上我!”
葉淩一聲冷笑,透過林木的縫隙,隱約可以望見山麓下的藥穀,更是放下心來。
身為藥穀宗外門采藥弟子,葉淩雖然隻有練氣期一層的修為,但也修煉了禦風術,買了一階初品火靈刀,為的就是出穀采藥方便,可攻可跑。
若在藥穀裡采藥,一來野生的靈草日漸稀少,二來葉淩很難競爭過練氣二層的師兄們,所以他總是出穀采藥。
而在藥穀北邊的雲蒼山,雲蒼宗修士不擅長煉丹製藥,更沒有采藥弟子,故此山中一階靈草豐富,雲蒼山南麓也就成了葉淩的首選采藥點。
雲蒼宗的五六個外門弟子一邊追趕著,一邊氣急敗壞的大嚷大叫:
“抓住他!大家夥加把勁兒!可彆讓他給跑了!”
“可惡!這小子半個月裡至少來咱們雲蒼山六趟!每次都讓他溜了!咱們雲蒼宗外門弟子的顏麵何在?”
“惹怒了老子,老子也去修煉禦風術!”
“快看!前麵有本宗的巡山弟子!不知是哪位師兄?哎,巡山的師兄啊!截住他!”
葉淩心中一凜,散出神識,立刻察覺到半山腰上有靈力波動,似乎隱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要不是後麵的一幫飯桶吵嚷泄機,葉淩一時間還很難發現半山腰有雲蒼宗巡山弟子埋伏。很顯然,此人的修為在他之上!至少也是練氣期二層!
葉淩的神色露出凝重,一拍儲物袋,一階初品火靈刀在手!同時左手又摸出一張殘破的烈焰符,這可是他從楓橋鎮坊市上花了兩個靈石才買來的,一旦用去,兩個靈石就打了水漂,但事到如今逃命要緊,也顧不了許多。
眼看到了半山腰,林間埋伏的巡山弟子胖大的身影突然竄出,果然是練氣二層的土修,光這個胖大身軀、這個坨兒就把山路攔住了大半,獰笑一聲,不由分說,揮舞著黃澄澄的靈斧就向葉淩劈來!
葉淩暗暗皺眉,施展禦風術滑開,躲過這致命一擊,順手打出了殘破的烈焰符。
轟!
殘破的烈焰符爆開一團火霧,裹住了胖大修士的上身。
葉淩趁著這個機會,火靈刀劃出一道赤紅光華,攔腰斬去!
猛聽的喀喇一聲清脆聲響,火靈刀折做兩截!竟然跟砍在巨石上相似,震的葉淩手臂發麻,抽身就跑!
“禦風術,撤!可惜啊可惜,又費了五個靈石,損失近半!”
葉淩一刻也沒有停留,在半山腰飛掠,暗暗盤算著,這一回總共就采摘到三株一階初品的回神草,一共值十五靈石,如今殘破的烈焰符加上火靈刀,七個靈石去了,還沒有斬殺掉一個練氣二層的修士,令葉淩有些不甘。
胖大修士手忙腳亂的拍滅了衣衫上的火焰,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葉淩已經去的遠了,胖大修士暗暗後怕:“還好還好!幸虧在埋伏的時候就加持了石膚護體!加上賊小子的烈焰符是殘破的,火靈刀品相也不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要是陰溝裡翻了船,僥幸不死也要被人笑死。”
雲蒼宗的幾個外門弟子趕到,見巡山師兄沒事,招呼上一起去追,各個恨的牙根都癢癢,哇哇暴叫。
等葉淩看到了半山腰間橫出的巨石,目光一凝,終於可以抄近道了!飛身掠上巨石,一躍而下!
雲蒼宗的外門弟子們狠狠吃了一驚!不僅是被葉淩這突然的舉動驚到!更是赫然瞧見蒼穹之上劃出一道璀璨的寒芒,穿透山間雲霧,快似流星閃電,也墜下了深澗!
眾人氣喘籲籲的爬到巨石上往下觀望,隻見雲霧飄渺間,若隱若現的長溪深澗,眾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紛紛議論了起來:
“夠狠!這麼高就跳下去了!老子看著都眼暈!”
“罷了!拍馬也攆不上了。過了長溪深澗就是藥穀宗的護山大陣,等咱們跑下山,黃花菜都涼了!”
“保佑他墜的偏了,摔到山石上粉身碎骨!”
“那道寒光是什麼?你們看清了嗎?”
“一閃而逝,怎能看的清?多半是天火星隕,要麼就是晴天打了個霹靂!怎麼沒有劈死這個天殺的小賊,蒼天無眼啊!”
眾人敗興而返,白跑了這麼遠的山路,巡山弟子還吃了個啞巴虧,惟有恨恨不已。
長溪深澗。
“咕嚕~”葉淩冒個泡兒,露出頭來,見沒人跟著跳下來,換了口氣,又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方才葉淩在墜崖時候,同樣發現一道寒光從天而降,竟然後發先至,比自己搶先墜入深澗,反倒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個雲蒼宗外門弟子擲出的法寶法器。
“不要白不要,我正缺一樣趁手的法器,打撈上來就是我的!”
葉淩一邊想,一邊在深澗水底緩緩睜開雙眼,尋覓起來。
寒光竟透過淤泥,影影綽綽,耀的深澗底波光流動。
葉淩在淤泥裡好一陣摸索,觸手冰涼,終於摸到了,取出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原來是一隻核桃大小的白玉佩,上麵閃閃發光,隱現著太一兩個字。
等到葉淩托在掌中細看時,白玉佩的光華漸漸消散,葉淩隻感到有一股寒徹之意順著掌心流遍全身,不由得激靈靈打個冷顫,葉淩舍不得放手,依舊緊握著白玉佩,忙忙踏水上岸。
這股寒意在葉淩體內運轉了一個大小周天後,漸漸消失。等到葉淩爬上岸再看掌中的白玉佩,光華也徹底消散!顯得是那麼的不起眼,更沒有絲毫的涼意了。
葉淩滿腹狐疑,暗道真是詭異之極,見白玉佩再沒有什麼起色,也沒有靈力波動,就跟著尋常的玉佩一個樣,索性拿它替換掉腰間懸掛的火石墜兒,又胡亂擰了擰濕衣裳,穿回了藥穀的護山大陣。
剛轉過藥穀的北穀口,一道劍光飛至,葉淩趕忙衝著劍光躬身一禮。
因為隻有築基期的前輩才可以禦劍飛行,練氣弟子隻能靠飛禽承載。來的顯然是本宗的築基長老。
人劍一分,跳下個身著青衣的中年男子,濃眉闊目,方麵大臉上現出罕見的焦急之色,急問葉淩:“嘿!小子,你可曾看見雲蒼山方向落下道白光?”
葉淩看到他變毛變色的神情,心中一凜。連一向扳著死人臉的周長老都如此緊張,葉淩登時感覺到白玉佩的來曆非凡,於是茫然的搖了搖頭,故作驚奇的說道:“白光?沒有啊!弟子從雲蒼山南麓采藥歸來,被他們的外門弟子追殺的緊了,隻顧著奪路而逃,跋山涉水而回,不曾留意天上。”
青衣中年男子周長老濃眉皺的更緊了,喃喃歎道:“定是有天材地寶降世!該不會是落在了雲蒼山上?嘿!來的遲了!”
說話間周長老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霍然回頭,散開神識,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起了葉淩。對這個相貌尋常、靈根資質更是普通的外門弟子,他總是有些懷疑。
葉淩隻覺著一股強大的神識掃來,靈壓壓的他險些喘不過氣,心下明白,趕忙打開自個兒的儲物袋,把三株回神草還有僅有的幾塊靈石都翻了出來,實在是寒酸之極,又神色鎮定的拍了拍身上,表示沒有。
周長老神識探查了半天,不見有任何異樣,隻好問道:“你是哪個院的采藥弟子?叫什麼?”
“弟子葉淩,住在外門清竹院。”葉淩收起了儲物袋,神色不變的回道。
周長老似乎還些放心不下,沉吟了片刻道:“葉淩,出穀采藥不是什麼好差事,你做本長老的藥童吧!認得我麼?”
葉淩心中一動,但又一想給他做藥童,就是受人使喚的仆從了,更不用說他心存懷疑、不懷好意,於是葉淩淡淡的道:“弟子認得,是周衝周長老。隻是弟子覺得采藥賺靈石來的更快,又自由自在,弟子不慣為仆的,多謝周長老的美意。若沒有什麼吩咐,弟子告退。”
周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整個藥穀,多少練氣初期的外門弟子搶破頭要給他做藥童,尚且不能!如今一個練氣一層的小修竟斷然回絕了!簡直就是不識抬舉!
周衝冷哼了一聲,拂袖出穀,繼續四處尋找那道天降白光的天材地寶。
葉淩心中鬆了口氣,臉上卻不帶出來,整了整濕衣,若無其事的趕回清竹院。
清竹院坐落在藥穀的北穀,住著葉淩等五名藥穀宗外門弟子,葉淩資質尋常,修為較低;未進穀時,葉淩出身貧寒,孤苦伶仃,家住附近楓橋鎮的楓橋橋洞,沒有修仙家族的靈石支持,所以五人中又數他最窮。
從北穀口到清竹院不過數裡之遙,一路上葉淩偶然遇上照看靈田的師兄們,也沒人搭理他,葉淩還如往常一樣,回轉清竹院。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清竹院傳出,似乎是二女在說笑著什麼,見葉淩回來,笑聲忽地一頓,緊接著又是撲哧一笑:
“嗬!紫珊快看,好一隻落湯雞!哎,落湯雞,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再有兩個月就是咱們藥穀宗外門弟子大比了!你看你修為甚淺,再看看你這資質、你這樣子,說給了你也是白說!”
葉淩瞪了嘲諷她的桃衣女子一眼,冷冷的道:“我的事情,不勞素琴姑娘關心掛懷。”
素琴臉上一紅,啐了一口,氣怔怔的扳著俏臉,正要冷言反唇相譏。
在一旁的少女紫珊趕忙攔住她,明眸皓齒透著溫柔可愛,上前飄飄萬福,歉然道:“葉大哥回來了!這是下河采藥弄濕了衣裳麼?換下來,小妹幫你洗!”
葉淩還禮不迭,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多謝珊妹,不敢有勞大駕。”
素琴白了葉淩一眼,拉了紫珊就走,猶自淳淳告誡著:“紫珊!你瞧他可惡不可惡?明明修為比咱們低著一層,不叫師姊反叫珊妹,以後彆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