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南握著水杯的手一顫。
“你胡說什麼？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她推開車門，示意陸今野下車。
陸今野卻將車門一關，吩咐司機直接開車。
“餓了，先去吃飯！”
“陸今野，你……”
“就這一次！”
陸今野開口，看著林悠南。
“我知道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你不用一再提醒。
隻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或許……”
陸今野眸色黯淡，終究還是沒辦法看著林悠南，說出那些話。
他將臉轉向一旁，看著窗外飛速向後退去的路燈，輕聲開口。
“或許，這是我們一起吃的最後一餐了……”
陸今野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車廂裡，林悠南還是聽到了。
想到自己明天的手術，林悠南沒有繼續拒絕。
是啊，如果手術出現問題，這大概是她和陸今野一起吃的最後一餐飯了。
車子來到餐廳門外。
陸今野下車繞到一旁，為林悠南打開車門。
這家餐廳是陸今野的產業，他早就安排好，今晚，林悠南是他唯一的客人。
“請坐！”
他體貼的拉開座椅，請林悠南坐下。
這家餐廳是懷石料理，食客可以一邊享受美食，一邊看廚師做料理。
“今天剛到的和牛，給你做個和牛三明治，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
林悠南看著陸今野將和牛切塊，裹上麵包糠，放進油鍋……
他們在香港的時候，陸今野就是這麼事無巨細的照顧著她。
在香港的那段時間，算得上是林悠南這一生最值得懷念的時刻。
是陸今野給了她想要的愛情。
隻可惜，他們之間沒有結果……
“嘗嘗看。”
陸今野將做好的和牛三明治放到林悠南跟前。
“是你喜歡的加肉版，用了墨西哥辣椒解膩。”
林悠南拿起三明治，外麵那層麵包片烤的焦脆，稍稍用力，裡麵夾著的和牛就會滲出鮮嫩的汁水。
陸今野滿懷期待的看著林悠南，等著她給出反應。
直到林悠南像從前那樣，彎著眼睛點頭，他才笑出來。
“喜歡？”
林悠南點頭。
兩人看著彼此，各自的臉上都漾開了笑容。
他們各懷心事，都將今晚當做是最後和彼此相處的時間。
誰也沒有去提林悠南的婚姻，也沒有去提那個隨時會要了他倆性命的孩子。
他們聊了很多，從海城聊到香港，從陸今野追周晚黎的糗事，到他們在維多利亞港騎機車的自由。
陳聿到的時候，站在餐廳的落地窗外，就看見了裡麵的人。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那樣明媚的笑容，他從沒在林悠南的臉上看到過。
陸今野一抬頭便看見了外麵的男人。
他眸色一黯，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林悠南，要跟我走嗎？”
林悠南笑容僵在臉上，很快便明白了陸今野的意思。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一雙漂亮的眸子裡卻盛滿了淚水。
“好啊！你帶我走……”
陸今野深深的看著林悠南，將她的眉眼深深記下。
他們誰都沒有動，隻是那樣望著彼此，將對方留在記憶深處。
他們的靈魂此刻早已逃離了軀殼，離開了這裡，奔向自由。
門口的風鈴響起，鋥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突兀的響聲。
林悠南看著眼前的男人，舉起茶杯。
“陸今野，祝你從今以後，像從前那般自由！
祝你忘了我，從此海無攔山無遮。”
她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早就盛滿淚水。
轉身的刹那，淚水大顆滴落，砸進了陸今野的心裡。
陸今野就那樣看著林悠南離開，看著她走向陳聿。
他在心裡默念：林悠南，祝你自由！如果可以，連我的那份自由，你也要擁有。
林悠南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陸今野的心上，像是有人將他的那顆心臟，一片片的撕下來。
留下來的，隻有空蕩的軀殼。
陳聿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悠南的肩上，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陸今野，就那樣帶走了林悠南。
看著他們的車子揚長而去，陸今野低頭看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那裡黑洞洞的，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塊……
林悠南坐在陳聿的身側，看向窗外。
陳聿隻以為，她是在看後視鏡。
“就那麼舍不得離開陸今野？”
林悠南依舊看著外麵，“你就那麼在意他？怎麼？你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他？”
陳聿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林悠南，你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林悠南終於轉頭，看向陳聿。
她學著陳聿的樣子，嘲諷道。
“是挺差的！”
車廂的氛圍瞬間降到冰點。
陳聿看著眼前的女人，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想把這個不聽話的女人給弄死。
想到她和陸靳合作，擺了自己一道，還給林氏和陸氏找了那麼大的一個靠山。
陳聿是真沒想到，他這個柔柔弱弱的妻子，居然能有這樣大的魄力。
“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是被人拍到你和陸今野幽會，林氏的股票會因為你的行為遭殃！”
“你是擔心彆人說你帶了綠帽子吧！當然，你更擔心陳氏的股票受影響。
隻要你簽了離婚協議，就不會被影響了。”
陳聿見她一口一個離婚，原本壓下的怒火又燃起。
“這麼想跟我離婚？是想跟姓陸的破鏡重圓？”
林悠南哂笑，
“不然呢，難道跟你一樣，是因為利益所以才要繼續跟我糾纏？”
陳聿下意識的皺眉。
“我不同意離婚，不是因為利益！
我們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培養感情。”
林悠南 隻覺得好笑。
“這話，你還是留著騙自己吧！”
她轉身看向窗外。
陳聿還想說些什麼，林悠南卻開口打斷了他。
“陳聿，我懷孕了！”
陳聿瞳孔一震。
他猛的扯過林悠南的手腕，大手死死抵著林悠南的喉嚨。
此時的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他猩紅的眼，像是黑暗中的凶獸，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將獵物撕碎。
“你說什麼？
林悠南，你膽子還真是夠大的！
難怪這麼急著要離婚，原來，是有了野種！”
陳聿直接按下車廂擋板，對司機說。
“去醫院！”
司機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隻以為是太太生病了。
“先生，是太太生病了嗎？”
陳聿聲音森冷。
“是病了！還病得不輕！”
他嫌惡的看向林悠南的肚子。
“這個野種，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