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inf
而這漫天的風雨雷電,也像是被這一巴掌拍散,悄無聲息湮滅在了無形的氣浪之中,就連遮天蔽日的烏雲也偷偷將自己重新染成了白色,並自覺疏散同伴好讓溫暖的陽光重新灑落人間。
震耳欲聾的巨響讓中了言靈·森羅的路明非恍然驚醒,發現坑裡的赫爾佐格消失不見後,他迅速轉頭想要找到那隻純白的怪物,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久違的身影。
升空的巨浪化作零碎的浪花灑落,暖陽將其當作畫布,繪出了一道橫貫長空的彩虹。
藍天白雲彩虹的背景中,隨手拍散風雨雷霆的男人單手插兜,雙腳站立不動微微側身,另一隻手撩起被音爆吹亂的頭發,那張英俊不凡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撒西不理噠呐,明非。”
剛提起岡格尼爾準備生死時速的路明非瞧見那久違的身影,竟是就這般愣在原地,眼中的世界都好似暫停虛化了一般,隻剩下那張笑的肆無忌憚的臉。
等掀起的浪花重新落回海麵,怒目圓瞪的少年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臉,用半是抱怨半是釋然的聲音說道
“我也好久沒看到你了,還以為你準備等到大結局才現身呢。”
“怎麼會,身為總導演當然得在拍攝現場掌控全局,那種隻在殺青時才露臉的家夥叫投資人。”夏狄聳聳肩,臉上寫著無奈
“很遺憾,咱們的劇組屬於草台班子,根本沒有天使投資人願意和我們讚助。”
路明非聞言,視線在略有資產的師兄、家財萬貫混血種社會首席暴發戶繼承人的凱撒、穿著破爛西服卻仍舊不失體麵的秘黨領袖,以及雄踞日本黑道產業遍布亞洲的蛇歧八家眾人身上掃過,等最後重新落回夏狄身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充滿吐槽欲的死魚眼
“所以,你是把拍攝經費全部用在這些大牌演員身上,所以才沒錢請個好編劇雕琢一下劇情嗎?”
這一路上的突發狀況多的他不想回憶,如果真的拍成電影鐵定虧死,想讓觀眾進電影院的話還得連哄帶騙發骨折優惠券。
“誰說我沒請編劇的?!”然而夏狄聽見他的指責卻是一臉的不爽,語氣十分嫌棄“我之前找的那個編劇家裡可能是賣便當和刀子的,明知道大家喜歡看什麼,卻因為那該死的文青病,硬生生把好好的大團圓結局改成悲劇,便當和刀子發的飛起。
而且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牛頭人轉世,竟然還問我想不想吃牛肉!
這把我氣的,直接一怒之下……”
夏狄說到這以手作刀比了個切牛肉的手勢,然而路明非卻像是沒看懂一般,胡亂接茬道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你想知道?”夏師傅衝小路同學招了招手,臉上浮現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過來,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隻是路明非看著那熟悉的壞笑心裡直打鼓,混合汗毛都豎了起來,哪裡肯過去自投羅網,小步小步挪動著身子,想要混入屠龍小隊尋求師兄和繪梨衣的庇護。
隻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被突然閃現到身邊的夏狄抓了個正著。
路明非被扣住了肩膀無法動彈,下意識舉起岡格尼爾擋在身前,想要阻止夏狄下一步的強人鎖男,可是預想之中束縛並未如期而至,反倒是肩膀上的那隻手轉移到了頭上,用力揉搓著他並不規整的發型
“行了,看在你今天表現還算可以的份上,就暫時饒了你,下次可不許再輕敵了。”
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半場開香檳嘲諷赫爾佐格差點翻車,路明非也不好反駁說自己隻是大意,隻能訥訥點頭表示下次一定不犯錯。
眼看父子倆寒暄完,楚子航和芬格爾都湊了上來,一個是想要關心師弟的傷勢,一個是想跟無良老板商量下自己和女友的演出費。
路明非的傷勢早在被夏狄按住的時候便恢複完畢,連帶著春光乍泄的衣服也煥然一新,除了被揉成雞窩頭的腦袋之外根本看不出戰鬥過的痕跡,倒是省去了楚子航包紮處理的事兒。
而芬格爾殷切的眼神直接被夏狄無視,他先是拍了拍掩飾了真容的凱撒的肩膀,勉勵一句並許諾回去之後就給他辦華夏綠卡,接著又來到蘇茜和繪梨衣麵前。
雖然蘇茜早有猜測,但看到當初那個鼓動自己轉學的好心人就是幕後主使的時候,心中還是百味雜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閒得無聊捉弄小孩玩。
隻是她終究不是那種情緒外露的性格,尤其夏狄那張對女性殺傷力十足的臉上還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蘇茜,這一路上多虧了伱照顧明非他們,真是辛苦你了,來,跟你爸媽報個平安吧。”
說著,夏狄掏出一個正在通話中的手機,以此為交換把繪梨衣從蘇茜手中“贖”了回來。
暫且不提蘇茜在旁邊柔聲安撫著激動的媽媽和暴怒的爸爸,繪梨衣被交到夏狄手中後,精致的小臉上就洋溢起了可愛笑容,粉唇之下隱隱可見一顆小小的虎牙。
將鳥頭法杖變回吊墜掛在繪梨衣脖子上,夏狄輕輕拉住了女孩兒的小手,聲音與笑容慈祥的像個老父親“怎麼樣,玩的開心嗎,累不累?”
“開心,不累。”紅發的小巫女輕輕搖頭,雖然一開始這場懲罰遊戲是因她而起,但這一路上她其實也沒出多大力,大部分時間都是和蘇茜一起充當圍觀群眾,即便是剛才雙持狂戰的姿態也隻能稱得上是小小的活動手腳。
像是想到了什麼,繪梨衣提起另一隻手上抓著的天叢雲劍,好奇道“這個,是魔法師先生送給繪梨衣的禮物嗎?”
之前赫爾佐格說的話她也有在認真聽,雖然她確實單純不諳世事,但她又不是傻子,也有正常思考的能力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在聽到那個白色的大怪物說是aura擊敗了聖骸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這把大寶劍有可能是聖骸複蘇後的一部分,而aura隻能召喚自己的長槍,無法將白王的尾巴尖帶回來,所以真相隻能是有人專門把天叢雲劍處理過後,送給了她。
天底下有能力做到這點的,除了路明非之外,似乎也就剩下魔法師先生了。
總不能是重傷的哥哥和另一個重傷的哥哥吧。
因那“鎮壓白王封印的古龍”一巴掌抽飛赫爾佐格而震驚不已的源稚生摟著弟弟,突然感覺一陣惡寒,懷疑是有人在暗中說他壞話告他黑狀,頓時緊張兮兮地看著那疑似古龍的家夥與妹妹親子互動,而且還感覺旁邊親爹的臉色都快黑成鍋底了。
上杉越確實有種女兒被人拐走的憤怒,隻是看著女兒臉上那從未見過的笑容,心裡的挫敗感卻遠勝於那微不足道的憤怒,畢竟相較於夏狄為繪梨衣所做的一切,自己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提供了基因樣本的陌生人。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夏狄的出現,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三個落入壞人之手的孩子,稚生稚女兩兄弟會在未來不知道的地方展開你死我活的廝殺,繪梨衣則會淪為白王複蘇的容器悲慘死去……
這麼一看,或許夏狄確實比他更適合做繪梨衣的父親。
就在上杉越心思複雜開始自我否定的時候,卻見不遠處的夏狄像是撫摸小貓一樣輕撫著繪梨衣的腦袋“是啊,這是我送給繪梨衣的小禮物,喜歡嗎?”
小巫女用力點頭,聲音都透露著認真與歡喜“喜歡。”
“喜歡就好。”夏狄聞言露出大灰狼看小綿羊一樣的笑容,語帶蠱惑“要不要考慮搬來華夏生活啊,叔叔家裡還有很多好看的漫畫和很多好玩的遊戲,零食汽水管夠,除了有小路當陪玩之外每天都能吃到叔叔親手做的飯菜哦?”
已經把繪梨衣的小木屋連著地皮一起打包帶走的夏狄,可勁兒蠱惑著單純的小女孩兒“而且到了華夏以後,叔叔還可以每天接你上下學哦。
後排靠窗,王的故鄉,正好跟小路當同桌哦。”
此言一出,繪梨衣頓時雙眼放光,原本還在想著哥哥該怎麼辦的她注意力完全被上學兩個字吸引,再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其他。
身為一個隻靠電影和動漫了解世界的籠中鳥,繪梨衣心中自然對動漫中精彩紛呈的校園生活充滿了美好的幻想,見識了小屋外的世界,她自然渴望著經曆更多未曾體驗過的生活。
眼看著繪梨衣就要被夏狄三言兩語哄騙出國,從此與自己再無關聯,上杉越忍不住上前兩步想要阻止,然而那股熟悉的束縛感再度襲來,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拚命朝一旁看戲的昂熱眨眼示意他出手相助的時候,路明非的聲音適時響起。
布滿血絲的眼球轉動,隻見頂著雞窩頭的少年舉起枯枝長槍戳在了那個試圖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家夥背上,就像天台上陳永仁舉槍頂住了劉建明的腦袋
“我說,把人騙回家之前,應該征求一下監護人的意見吧?”
此言一出,無論是上杉越還是源稚生,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都變得和善許多,心中對於這隻妄圖拱自家白菜的豬的印象也改觀了不少,起碼不再是麵目可憎滿頭黃毛。
而袖手旁觀的昂熱聞言也是輕輕頷首,眼中欣賞之色越甚,常言道身懷利器殺心自起,但路明非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正處在最叛逆的年紀,卻能克製自己不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恃強淩弱。
如果等未來自己完成夙願功成身退,那麼他的繼承人隻能是路明非,也必須是路明非。
這邊,被槍峰頂住後背的夏狄表情也嚴肅起來,指著遠處還在無休止翻湧的大海沉聲道“你確定,繪梨衣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可是那個壞心眼的糟老頭哦,它肯定不會同意的。”
上杉越聞言,要不是身子動彈不得,肯定會站出來大喊自己才是真正的監護人,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努力轉動眼珠,想要用眼神示意好大兒開口。
可惜他後腦勺沒有長眼睛,源稚生根本get不到他的意思,而且他又聽不懂普通話,隻能通過肢體動作和語氣變化判斷事情的發展,此刻瞧見路明非仗義出手阻攔那條古龍欺騙人類幼崽,還覺著這小子有可能跟自己一樣,是正義的夥伴。
於是在他滿懷期待的注視下,路明非翻了個白眼,語出驚人死不休“它不同意,那你不會打到它同意?
咱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有些事兒該走的流程不能省,否則容易從好人好事變成強搶民女。”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原本還想聽聽他脫了褲子能放什麼屁的上杉越隻覺眼前一黑,好似老年生活變得黯淡無光,人生的最後那麼一截都失去了色彩。
而昂熱卻是大加讚賞,遵紀守法卻又有著靈活變通的底線,簡直就是個天生的領袖,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有道理。”夏狄摩挲著下巴,轉頭看向遠處逐漸沸騰的海麵,大手一揮豪邁道
“那麼根據民事訴訟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就由你去打服繪梨衣的監護人。”
說著,他反手抓住抵著後背的槍峰,一把將岡格尼爾搶了過來。
路明非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夏狄臉上那賤兮兮的笑容,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夏狄報仇一天到晚。
“不是,你連個武器都不給我留,赤手空拳怎麼跟人家打?”
他很清楚剛才自己是純靠武器克製才能壓著赫爾佐格打,要是沒了岡格尼爾肯定會被對方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虛著眼吐槽道“人家成龍沒了武器好歹還有個家具城,我沒了岡格尼爾缺的火力誰給補上啊?”
一旁的楚子航聞言看了看手中的長刀,毫不遲疑的將其塞入了師弟手中,而後給予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芬格爾見狀有樣學樣,在身上摸索半天,最後從兜裡摸出一塊被壓扁的銅鑼燒,珍而重之地交到了路明非手上,表情嚴肅的就像是在交接新聞部部長之位。
而愷撒雖然同樣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看出來路明非是要去做危險的事情,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光禿禿的海皇三叉戟,隨後如同漢昭烈帝托孤一般將鐵棍夾在了路明非的腋下。
金發少年豎起大拇指喊了句“加油”,便退後兩步讓出了位置,看著打完電話安慰好父母的蘇茜走上前,將那隻虎耳發卡戴在了路明非頭上。
滿臉黑線的路明非看著屠龍小隊的成員一一上前,像是在跟遺體告彆那樣拍肩微笑留下奠儀(指為追悼死者而贈送的財物或禮金),整個人都快麻了。
好在,繪梨衣沒有像其他幾個小夥伴那樣,嚴肅的像是在見他最後一麵。
她隻是把那隻被壓扁的銅鑼燒拿開,換成了如玉的天叢雲劍,而後又抽出了腰間緋袴的紅色束帶,將海皇三叉戟穩穩纏在了他背上,接著才舉起兩隻小拳頭,像是參加校運會的日劇女主一般給他加油打氣
“aura,要贏哦!”
“……”路明非看著繪梨衣那張寫滿認真與祝福的小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用棒讀的語氣喊出了那句“馬尬屑跌(交給我吧)!”
而也就他話說出口的瞬間,遠處的海麵炸裂,一隻將近百米的八頭巨龍猛然從海中躍出,八顆一模一樣有著蒼老人臉的猙獰龍首上爬滿了怨毒與狂怒,身形暴增十倍赫爾佐格仰天振翅發出駭人的怒吼
“ih&nbp;bin&nbp;der&nbp;nig&nbp;der&nbp;et(我是世界之王)——!!!”
鋪天蓋地的海水隨著白色巨龍振翅咆哮的動作襲來,又被夏狄隨手拍開,他回頭看向已經愣在原地的路明非,微微側身讓出位置,示意b二段變身完畢,該輪到小路同學英雄登場了。
路明非眼神茫然地看了看手中一米有餘的細長刀劍,又看了看威勢比起沃利貝爾和巨型鸚鵡螺都不遑多讓的八岐大蛇,再看了看被繪梨衣抱在懷裡的大頭熊騎士以及夏狄手中的岡格尼爾,很想吐槽一句“想要我死可以直說,不用這麼拐彎抹角。”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赫爾佐格掉落的地方正好是巨型鸚鵡螺被雷電小熊肢解的海域,不出意外的話剛才它趁著自己等人扯淡將加坦傑厄的血肉吞噬,補全了先天的不足,進化成了真正的八岐大蛇。
就在他絞儘腦汁思考著該如何利用手中的武器乾掉赫爾佐格時,他突然聽見了一聲低吟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爭戰。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
漫天的浪花與震耳的咆哮凝固,時間與空間都在此刻被未知的力量凍結,路明非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是一雙黑色小皮鞋在地麵踩著輕快的舞步慢慢靠近。
正要回頭,卻感覺有隻手將背後的海皇三叉戟抽走,接著頭上的虎耳發卡也被取下。
“哥哥,你為我出氣,我很高興。”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在路明非耳邊響起,同時他感覺手中的刀劍也被人輕輕拿走“但是你要他們的力量,讓我很不開心。”
身著黑色晚禮服,樣貌與路明非有著幾分相似的男孩走到他麵前,那雙燦若繁星的黃金瞳與他對視,閃爍著略顯冷淡的光芒。
路鳴澤抬起手,用蔥段一般的手指輕輕戳在哥哥的胸膛,好似隔著血肉也能觸及那顆強勁有力的心臟
“哥哥,在龍族的世界裡,王與王的戰鬥,最終都隻能靠刀刀見血。
諾頓需要借助七宗罪才能殺死其他姐妹,但你是最強大的那個,你無需依靠他人便可斬殺世界一切生靈!”
“去吧。”路鳴澤走到路明非身後,在他背後輕輕一推
“拿回屬於你的力量!發出屬於你的咆哮!向世界宣告你的歸來!”
(本章完)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