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來吧。”朱元璋擺擺手，轉向江臨，“看來你這生意比上次來時更紅火了。”
江臨做了個請的手勢：“托父皇的福。二樓雅間一直為您留著，請隨我來。”
穿過大堂時，朱元璋的腳步微微一頓。
二十張紫檀木桌上，景泰藍火鍋冒著嫋嫋白氣，跑堂的小廝們清一色靛藍短打，腰間係著雪白圍裙。
與上次不同的是，服務員動作更加整齊劃一了。
“訓練有素啊。”
朱元璋低聲道，“比朕宮裡的太監還規矩。”
江臨微笑：“兒臣製定了新的考核製度，每月評選服務之星，獲獎者工錢翻倍。”
樓梯轉角處，一位著藕荷色襦裙的女子正垂首而立。
見眾人上來，她盈盈下拜：“下官許婉婉，恭迎陛下、娘娘、公主殿下。”
朱元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這丫頭倒是越發有唐朝上官婉兒的風韻了。”
許婉婉聞言，耳根微微泛紅，卻仍保持著標準的福禮姿勢。
江臨注意到她發髻上的銀簪已經換成了鎏金的，袖口依然漿洗得雪白挺括。
“婉婉現在是總店長了。”
江臨介紹道，“手下管著幾百號人。”
朱元璋挑眉：“哦？一個女子能管得住這麼多漢子？”
許婉婉不卑不亢：“回陛下，江大人教導奴婢，管理不在男女，而在規矩分明、賞罰有道。”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沒再多言。
推開天字一號雅間的雕花木門，涼意撲麵而來。
牆角那台黃銅空調無聲運轉，八盞琉璃宮燈將室內照得通明。
與上次不同的是，牆上多了幾幅名家字畫，角落還擺著一架古琴。
“這布置”
朱元璋環視一周，“更添幾分文雅之氣了。”
朱有容蹦蹦跳跳地跑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父皇您看，現在從這裡能看到整條秦淮河呢！上次來的時候，這窗戶還被隔壁酒樓擋著。”
朱元璋順著望去，果然視野開闊了許多。
秦淮河上畫舫如織，燈火與水光交相輝映。
“兒臣把隔壁買下來了。”
江臨輕描淡寫地說，“打通後視野更好些。”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你小子倒是會享受。”
許婉婉輕拍手掌，四個侍女端著銅盆進來。
盆中不再是簡單的玫瑰花瓣，而是漂浮著幾片青檸和薄荷葉，水麵上還點綴著細小的金箔。
“請淨手。”
許婉婉柔聲道，“這是新研製的'金風玉露'淨手湯，能祛除火鍋氣味。”
朱元璋試了試，果然手上留下一股淡雅清香，連指甲縫裡的墨香都被掩蓋了。
落座後，許婉婉親自奉上菜單。
這次的菜單不再是簡單的竹簡，而是裝幀精美的冊子，每一頁都繪有食材圖案，旁邊還標注了產地和功效。
“按老規矩吧。”
江臨說，“把新研發的菜品都上一遍。”
許婉婉頷首退下。
片刻後，十二個小廝魚貫而入，每人手中托著不同的食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口九龍戲珠鍋——鍋體分成九格，每一格湯底顏色各異，正中央是一朵用蘿卜雕刻的白玉蓮花，遇熱緩緩綻放。
“這叫九宮格。”
江臨轉動桌麵介紹，“不同食材適合不同湯底，能最大程度保留原味。”
朱元璋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雪花牛肉，在中間的麻辣湯裡涮了三下，蘸了特製醬料送入口中。
辣味衝上鼻腔時，老皇帝的眼睛猛地睜大。
“嘶——”
朱元璋倒吸一口涼氣，“這辣味比上次更帶勁了！”
馬皇後擔憂地遞上冰鎮酸梅湯：“重八，慢些吃，小心胃疼。”
朱有容已經迫不及待地涮了一片毛肚：“父皇您嘗嘗這個！蘸這個芝麻醬，可香了！”
朱元璋試了試，果然脆嫩爽口，不由得點頭：“不錯！”
這時許婉婉帶著樂師進來。
除了上次二胡，還多了個彈奏古箏的樂伎。
樂聲響起，竟是改編過的《霓裳羽衣曲》，古今樂器交融，彆有一番韻味。
“背景音樂也升級了？”
朱元璋挑眉。
江臨微笑：“兒臣請了應天府最好的樂師重新編曲，每月更換一次歌單。”
江臨為朱元璋夾了片剛涖好的黃喉。
蘸料碟裡，芝麻醬和腐乳調成的醬汁映著燈光，像一汪小小的金色池塘。
許婉婉適時地送上一道新菜：“陛下，這是冰火兩重天，請品嘗。”
隻見白玉盤中，一半是冒著熱氣的麻辣牛蛙，一半是冰鎮的醉蝦，中間用薄如蟬翼的冬瓜片隔開。
朱元璋試了試，果然冰火交融，口感奇妙。
他滿意地點頭：“有創意！”
雅間內火鍋的餘香還未散儘，許婉婉便輕叩門扉，帶著四名侍女款款而入。
侍女們手中托著青瓷茶盞。
盞中盛著淡紫色的飲品，上麵漂浮著圓潤的珍珠狀顆粒，杯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陛下，娘娘，這是江大人奶茶店的新品，名為芋泥波波奶茶。”
許婉婉聲音輕柔如春風拂柳，雙手捧起一盞恭敬地呈到朱元璋麵前。
朱元璋盯著杯中奇特的飲品，眉頭微蹙：“芋泥波波奶茶？怎麼看起來像是毒藥？紫色的？這麼粘稠？”
他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身子，仿佛麵前是什麼洪水猛獸。
江臨嘴角含笑，接過一盞先啜了一口：“父皇不妨試試，兒臣保證與您喝過的任何飲品都不同。”
朱有容早已迫不及待地搶過一盞，粉嫩的唇瓣含住吸管猛地一吸，卻被珍珠嗆到，連連咳嗽起來。
徐妙清連忙輕拍她的後背，無奈地搖頭：“公主慢些。”
“咳咳好喝！”
朱有容緩過氣來，眼睛卻亮晶晶的，“這黑色的小珠子嚼起來好有趣，奶茶也香甜得很！”
馬皇後見女兒如此，也好奇地淺嘗一口，鳳目頓時睜大：“這這味道”
她細細品味著口中綿密的芋泥與q彈的珍珠交織出的獨特口感，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朱元璋見皇後都喝了，這才半信半疑地端起茶盞。
他先是謹慎地嗅了嗅，奶香與茶香中確實混著一股陌生的甜香。
老皇帝學著江臨的樣子含住那根奇怪的“吸管”，輕輕一吸——
“唔！”
朱元璋喉結滾動，眼睛瞪得溜圓。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中，甜而不膩，茶香與奶香完美融合，還有那軟糯的“波波”在齒間彈跳，帶來前所未有的口感體驗。
“重八？”
馬皇後擔憂地看著丈夫呆滯的表情。
朱元璋突然一拍桌子：“好！太好喝了！”
江臨笑而不答，又從係統空間取出一個金黃帶刺的碩大果實，放在桌上時發出沉悶的“咚”聲。
“這又是什麼？你研究的新式炸彈麼？”
朱元璋警惕地盯著那布滿尖刺的怪異果實。
朱有容卻不怕，伸手就要去摸，被江臨一把攔住：“當心刺。”
他掏出一把銀刀，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熟練地削去鳳梨的外皮。
金色的果肉逐漸顯露，晶瑩的汁水順著江臨的手指滴落，散發出濃鬱的甜香。
朱有容小巧的鼻翼翕動，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好香啊”
“此物名為鳳梨，又稱菠蘿。”
江臨邊說邊將去皮的鳳梨切成小塊，插上銀簽，“是一種熱帶水果，生長在”
“父皇明鑒原產美洲，要等到呃”
他差點說出“明末”二字，急忙改口，“要等到海路進一步開拓後才會傳入中土”
朱元璋知道此物肯定也是來自未來，他盯著江臨手中金黃的果肉：“此物當真可食？”
“父皇請看。”
江臨叉起一塊鳳梨，當著朱元璋的麵放入口中咀嚼，甜蜜的汁水在口中迸發，讓他不自覺地眯起眼睛。
朱有容早已按捺不住，搶過一塊塞進嘴裡。
“啊！”
她驚呼一聲，卻不是因為這味道不好，而是被這前所未有的酸甜口感震撼到了。
少女精致的臉蛋上浮現出陶醉的神情，連嘴角沾了果汁都顧不上擦。
馬皇後也嘗了一小塊，鳳目中閃過一絲訝異：“酸甜適口，汁水豐沛，確實罕見。”
她細細品味著，“比蜜瓜更香，比柑橘更甜，卻又帶著獨特的清香。”
朱元璋見眾人都吃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塊。
果肉入口的瞬間，朱元璋的表情從警惕變成驚訝，又從驚訝變成享受。
他慢慢咀嚼著，仿佛在品味什麼稀世珍饈。
“妙！”
朱元璋咽下果肉，拍案叫絕，“這鳳梨比嶺南的荔枝也不遑多讓！”
他意猶未儘地又叉起一塊，“江臨，此物可能在大明種植？”
江臨正色道：“回父皇，鳳梨喜溫熱氣候，在福建、廣東、雲南等地均可種植。隻是”
“隻是什麼？”
朱元璋急切地追問，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作為一個農民出身的皇帝，他立刻意識到這種新奇水果可能帶來的經濟價值，絕對不菲。
“隻是種植周期較長，需一年半到兩年才能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