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那時候在朝廷,你開越野車衝撞了我的馬匹,我們結了仇麼?”
麵對藍玉的質問,江臨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是。”
江臨轉過身,目光如刀般銳利,“我向太子建議處死你,是因為你應該去死。”
甲板上瞬間安靜下來,連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徐達和湯和交換了一個眼神,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你太過自傲,目中無人。”
江臨一字一頓地說,“除了陛下,滿朝文武你誰也不放在眼裡。你覺得你是天下最能打的人,但恰恰如此,你威脅了朝廷,你是個大禍患。”
藍玉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胡說!”
他猛地拍案而起,“我藍玉對陛下忠心耿耿,何曾有過二心?”
“藍玉。”
江臨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卻更令人毛骨悚然,“你用不著反駁我。我說的到底對不對,世人自有評價,後世自有評價。”
海風突然變得凜冽,吹得江臨的白色披風獵獵作響。
藍玉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藍玉。”
江臨瞥了一眼他的手,“此次出征,我有先斬後奏之權。其實出征前,我就打算殺你祭旗了。”
藍玉瞳孔驟縮,“你”
“你屢次不聽話,屢次衝撞我,我都想殺了你祭旗。”
江臨歎了口氣,“但後來想了想,殺了你,軍心不穩,也寒了將士們的心。”
藍玉的喉結上下滾動,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他從未想過,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竟在暗中權衡過他的生死。
“那如何?”
藍玉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形,“你打算現在殺了我麼?”
江臨突然笑了,那笑容讓藍玉後背發涼。
“不,藍玉。我後來改變了想法。”
他收起釣竿,“我不打算殺你了,相反,我打算重用你。”
藍玉愣住了,眼中的恐懼漸漸被疑惑取代。
“重用我?”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怎麼個重用法?”
“回朝廷之後,你就知道了。”
江臨神秘地笑了笑,轉身望向遠處的海平線,“現在,先把倭國的事情處理好。”
藍玉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良久,他突然單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甲板上。
“江大人!”
他的聲音顫抖著,“藍玉有眼不識泰山,屢次冒犯。您以德報怨,心胸寬闊,藍玉藍玉自願認您為主!”
江臨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擺了擺手。
“起來吧。我不需要你認主,隻需要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
藍玉抬起頭。
“你的才能,應該用在正確的地方。”
江臨轉過身,目光如炬,“而不是用來威脅朝廷。”
藍玉渾身一震,眼中的光芒漸漸堅定起來。
“末將明白了。”
他深深一揖,“從今往後,唯江大人馬首是瞻。”
徐達和湯和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們從未想過,桀驁不馴的藍玉竟會向一個年輕人低頭。
當夜,江臨獨自站在船尾,望著月光下的海麵。
徐達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遞給他一杯酒。
“江小子,”
徐達的聲音中帶著擔憂,“你真打算重用藍玉?那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燈。”
江臨接過酒杯,輕啜一口。
“嶽父放心,”他嘴角微揚,“我自有打算。”
“什麼打算?”徐達皺眉,“那家夥在軍中威望不小,若是”
“正因如此!”
江臨打斷他,“才要給他一個合適的去處。”
長崎港。
江臨站在大明號的艦橋上,白色披風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舉起望遠鏡,長崎城牆上那麵嶄新的明黃龍旗在朝陽中熠熠生輝。
“主帥,長崎駐軍統領求見。”
親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臨微微頷首。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明軍鎧甲的年輕將領快步走來,單膝跪地:“末將王寧,應天軍校學員,參見校長!!”
“起來說話。”
江臨放下望遠鏡,“城內情況如何?”
王鐵柱挺直腰板:“回校長,長崎已完全控製。按您吩咐,所有武士左臉烙奴字,發配石見銀礦。婦女兒童集中教化。”
江臨的目光掃過港口,那裡停泊著幾艘明軍戰船,水手們正在搬運補給。
“倭寇可有異動?”
“前天有批浪人夜襲城門,”
王鐵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被末將用燧發槍打成篩子了。”
江臨嘴角微揚:“做得好。”
他從懷中掏出個小本子記了幾筆,“堅持堅持,等待換防。記住,倭寇凶殘,不要大意。”
“得令!俺一定不會給校長丟人的!”
王鐵柱重重抱拳。
離開長崎後,艦隊繼續西行。
對馬島的海岸線漸漸清晰,島上烽火台升起狼煙,向駐軍傳遞大明艦隊歸來的消息。
“主帥,”
徐達走到江臨身旁,“對馬島位置關鍵,得留個得力人手。”
江臨點頭:“讓黃道祖駐守吧。那小子在應天軍校成績不錯,還有血性。"
湯和捋著胡子湊過來:“江小子,你那些軍校生可真是寶貝。比起咱們當年那些大字不識的大老粗”
“時代變了。”
江臨輕笑,“以後打仗,光靠蠻力可不行。”
太子朱標身著杏黃色龍紋朝服,站在百官最前方,不時踮腳眺望江麵。
他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顫抖,既因清晨的寒意,更因難掩的激動。
兵部尚書湊近低語:“殿下,江大人此次平定倭患,功在千秋啊。”
朱標嘴角含笑:“愛卿說得是。自滅元以來,我大明還未有過如此”
“快看!”
突然有官員驚呼。
遠處的江麵上,五艘鋼鐵巨艦破霧而出,黑煙如龍,船首劈開的浪花在朝陽下泛著金光。
更後方是數百艘戰船,帆影遮天蔽日,桅杆上明黃龍旗獵獵作響。
“那那就是傳說中的蒸汽鐵甲艦?”
“何止!聽聞江大人還有會飛的鐵鳥,能窺敵營於百裡之外!”
“嘖嘖!”
“當年滅元時,江大人就是主帥。如今平倭更是”
江風漸急,吹得百官冠帽上的翅翎亂顫。
朱標卻站得筆直,目光緊鎖那艘最大的戰艦。
他能隱約看見艦橋上那個白色身影,如鶴立雞群。
“殿下,”
徐達長子徐輝祖小聲道,“末將請求帶親兵維持秩序。”
朱標恍若未聞,直到那白色身影舉起望遠鏡,鏡片反射的陽光刺得他眯起眼,才如夢初醒:“準。但記住,今日是喜慶日子,不可對百姓動粗。”
“得令!”
徐輝祖抱拳退下。
隨著艦隊靠近,碼頭上漸漸騷動起來。
百姓們擠在官兵組成的防線後,孩童騎在父親肩頭,婦人踮腳張望。
賣炊餅的小販趁機吆喝:“熱乎的炊餅!看滅倭英雄吃炊餅咯!”
“聽說江大人擒了倭寇天皇?”
“何止!是兩個天皇!”
“乖乖,那得是多大的官”
議論聲如潮水般起伏。
戰艦靠岸的汽笛聲驚飛一群江鷗。
鋼鐵戰艦的汽笛聲震徹雲霄,碼頭上的百姓與官員無不仰頭觀望。五艘巨艦緩緩靠岸,黑煙如龍,船首劈開的浪花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江臨站在艦橋之上,白色披風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遠處熟悉的應天府城牆,嘴角微微揚起。
“嶽父,湯將軍,藍玉。"他轉身,聲音沉穩,"隨我下車。”
徐達捋了捋胡須,笑道:“江小子,你這鐵車可真是稀罕物,老夫坐了幾次,還是覺得新奇。”
湯和拍了拍越野車的車門,金屬發出沉悶的聲響:“這玩意兒比戰馬還快,就是動靜大了點。”
藍玉站在一旁:“主帥,末將還是騎馬吧。”
江臨瞥了他一眼:“怎麼?怕我車技不行?”
藍玉連忙搖頭:”末將不敢!隻是”
“隻是什麼?”
江臨挑眉。
藍玉撓了撓頭,罕見地露出一絲窘迫:“末將怕吐車上。”
徐達和湯和哈哈大笑,江臨也忍不住笑了:“行,那你騎馬跟著。”
越野車緩緩駛下跳板。
遠處,太子朱標早已等候多時。
他的目光緊鎖那輛緩緩駛來的越野車,白色披風的身影在車中若隱若現。
越野車在朱標麵前停下。
江臨推開車門,白色披風隨風揚起,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他正要行禮,朱標卻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江臨!”
太子的聲音哽咽,“好!好!好!”
這三個好字,重若千鈞。
江臨能感覺到朱標的手臂在微微發抖,這位一向穩重的太子此刻情緒外露得不像話。
“殿下,”
江臨輕拍朱標後背,“臣幸不辱命。”
朱標鬆開懷抱時,眼眶還泛著紅。
他拍了拍江臨的肩膀,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江臨啊,你這次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不僅蕩平倭寇,更將日本納入我大明版圖。”
“我們就不要磨蹭了,父皇和母後在奉天殿設宴,滿朝文武都等著給你接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