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子妃洛凡錦等人簡單告彆,重整行李和隊伍,頂著呼嘯的北風,程晚再次踏上了回涼州的路。
由於天氣寒冷,再加上程晚身上有傷,所以一開始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好在這一路上並無“劫匪”出沒,很是平安。
程晚每日按時吃藥、上藥、吃飯、休息,力求在和林老太等人見麵之前讓自己的狀態看上去沒那麼糟糕。
隨著隊伍逐漸靠近涼州,程晚的身體狀態也有了好轉,在程晚和下人們的身體都能撐得住的前提下,程晚有時不時地催著隊伍儘可能快一些。
程晚“假死”之後擔心林老太等人等她等不到,抓心撓肺地惦記她,所以有專門托人給林老太等人送過報平安的暗號信。
隻是這時間耽擱得太久了些,程晚擔心她要是大年三十當天還到不了朔陽,林老太等人得直接“殺”回京城,看她到底在乾啥。
程晚猜的一點不錯。
眼瞅著距離過年越來越近,再有兩天都要大年三十了,卻還不見程晚到涼州,林老太等人確實是要坐不住了。
朔陽城中的程府林老太所住的睦元堂中,林老太把茶杯往旁邊的茶幾上一放,嗓音裡透著焦躁:“都要快年了,這等到啥時候是個頭?!阿晚是不讓咱們回去,但沒說不讓咱們派人偷偷回去啊!咱們讓陳管家帶人往京城的方向迎一迎,阿晚可彆是在路上遇到什麼麻煩事兒耽擱了!”
“我這就去找陳管家。”
程大牛說著就疾步向外走。
王氏溫聲勸慰林老太:“娘,阿晚心裡有數,辦完了要緊事,她肯定會加緊往涼州趕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心慌。”林老太的臉上帶著愁容:“說好的一起回涼州,結果阿晚先是讓咱們和她分開走,又托人給咱們送來了約好的平安信,到今日還沒見著她人,老大媳婦,我總覺得阿晚有什麼大事瞞著我們。”
王氏垂眸,抿了下唇。
她何嘗不知道呢?
可是她能做的就是聽女兒的話,少讓女兒操心、分心,幫女兒打理好府中雜事。
“娘,阿晚從不說大話,她說了會回來和我們一起過年,肯定就會在過年之前回來的。”
王氏自己心裡也沒底,但她隻能這麼安慰林老太,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程晚確實說話算數,臘月二十九,程晚和途中迎麵遇到的陳長通幾人一起回到了朔陽城。
睦元堂中,林老太看著程晚還是有些蒼白的麵容,聞著程晚身上的藥味,鼻頭開始泛酸。
這是又受傷了。
程晚對林老太討好地笑了笑,上前挎住林老太的胳膊:“奶。”
林老太深吸一口氣,將許多話重新咽回肚子裡。
人平安回來就好。
命還在就好。
“回來就好,你先去你院子裡洗漱更衣,我派人回村把你二叔他們叫來,咱們今天晚上吃頓團圓飯。”
林老太沒問程晚這段時間乾什麼去了,也沒問程晚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情緒看上去甚是穩定。
這倒讓程晚小小地意外了一下。
“晚晚,我跟你一起。”
顧煜用小手攥著程晚的衣服,小身子更靠近了程晚一些。
“我也要和大姐一起!”
程曉雨也趕忙湊了過來。
程三平張了張嘴。
他也想和大姐一起……
程晚挨個輕摸了下三個小家夥的腦袋,臉上洋溢著溫暖明亮的笑容。
“一起!都一起!走,跟我走!咱們待會兒再過來!”
程晚領著三個“跟屁蟲”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同去的,還有不舍得女兒離開自己視線的王氏。
屋內,林老太收回看向程晚背影的視線,在榻上坐下:“去傳幾個跟隨侯爺回來的丫鬟過來,我有話問她們。”
“是。”
守在門口的一個丫鬟應聲後迅速去傳話了。
程大牛看向林老太:“娘,你可是要問他們阿晚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自然要問問,咱們在這大宅院裡吃香喝辣,阿晚卻又是一身傷回來,咱們雖然很大可能並不能給阿晚幫上什麼忙,但總不能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裝聾作啞地過阿晚用一身傷血換來的體麵舒坦日子。”
程大牛抿唇,心中酸脹悶痛得厲害。
沒一會兒,林老太要見的丫鬟就跟隨之前傳話的那個丫鬟進來了。
“老夫人,人到了。”
林老太麵無表情地看著躬身而立的幾個丫鬟,已然很有老夫人的架勢:
“侯爺和我們分開後,經曆了什麼?侯爺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你們若知道,隻管如實說,說得清楚明白的,重重有賞。”
幾個丫鬟提起的心落到了實處。
她們還以為是怎麼了呢?
原來是問侯爺的事。
侯爺早就交代好了,照實說就好。
反正那麼大的事,瞞也瞞不住。
幾個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將程晚這段時間的經曆,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丫鬟們都出去了。
屋內好一陣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老太癱坐在榻上,口中喃喃:“跳崖初雪那日被逼的跳了崖我們當日在乾什麼來著在驛站喝著熱湯歇息就這還和我們說一切平安……”
程大牛握成拳頭的雙手微微顫抖,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
“這種受傷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啊?”
林老太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她這話不知道是在問誰,誰也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
程大牛深呼吸幾下,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娘,我在京城時聽說有些大戶人家在冬日會設粥棚,救濟窮人,咱們也這麼做吧,全當為阿晚積福了。”
“要的,要的。”林老太回神,邊用帕子擦掉臉上的淚水,邊不停地點頭:“現在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還有寺廟,要多多地添些香油錢”
林老太和程大牛在商量為程晚積福的事,而另一邊,王氏溫柔地幫程晚脫去外衣,嗓音平和:“阿晚,娘說過的,娘永遠支持你,但若哪天你有了萬一,娘怕是也活不成了,為了娘,再努力將自己保護得好一些,好嗎?”
程晚一怔,扭頭對上王氏包容溫和的眼眸。
“好……”
程晚抱住王氏,將腦袋埋進王氏的頸窩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