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姐姐,你一定要多保重,我會想你的。”
洛凡錦用帕子沾了沾眼下的濕潤,嘴角帶笑:“我也會想你的,阿晚妹妹,我在京中等著你的好消息。”
程晚和洛凡錦對視,某一瞬間,倆人突然齊齊笑出了聲。
“洛姐姐,我走了。”
“好,去吧。”
程晚眼眶微微發紅,她輕輕地抱了一下洛凡錦,又迅速鬆開。
“洛姐姐,我一定會爭氣的!”
“嗯!我相信你!”
程晚抿了下唇,轉身離開。
她還有一場宴要赴,再不舍也不能再待了。
三刻鐘後,程晚出現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樓,雲香齋。
雲香齋三樓的一間包間內,程晚端起一小杯酒,向嚴牧幾人致歉:“原是我把大家請到一起,最後卻是我最後一個到,實在慚愧,還請各位見諒。”
說完,程晚乾脆利落地把杯中酒一飲而儘。
嚴牧幾人想攔都沒攔住。
“昭平侯言重了,我等知道昭平侯剛從宮裡出來,再說我等也是剛到,哪裡值當讓昭平侯喝酒致歉呢?昭平侯快請坐,咱們坐下說話。”
程晚順著嚴牧的話坐下,對幾人爽朗一笑:
“我即將離開京城回涼州,所以想著在臨走之前請各位大人吃頓飯,也是聚一聚。
今日各位大人定要吃好喝好,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小二,快,給各位大人倒酒。”
侯在包間內的兩個小二忙各自拎起一個酒壺給嚴牧幾人倒酒。
“昭平侯太客氣了,該是我們請昭平侯才是。”
“是啊,如此才算是為昭平侯踐行啊。”
……
這桌上的人本就都是從涼州來的官員,再加上又都明白程晚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所以每個人說話都很客氣。
程晚給自己倒了杯茶,舉杯笑道:“各位能來,已經是給我麵子、為我踐行了,咱們不說那些客套話,先乾一杯,祝我們以後都順順當當的。”
順順當當。
沒人不想順順當當。
杯子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席間的氣氛也愈加熱烈起來。
在酒樓,尤其旁邊還有倆小二。
所以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嘴上了鎖,說話都很謹慎。
沒有絲毫涉及到朝堂、官場。
這很好。
這也正是程晚將宴席地點定在雲香齋的原因。
臨走前,程晚隻想輕輕鬆鬆地應付完這頓飯,朝堂怎樣、官場如何,這些和她都暫時沒有關係了。
應長林看著程晚,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
程晚感受到一道有些奇怪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臉上,忍不住蹙了下眉。
打從她坐在這兒,她就覺得應長林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
難不成她的臉上在哪兒沾上了臟東西?
可她從家裡出來後,一直到來這裡之前,沒吃過東西啊。
嚴牧注意到程晚皺眉看了眼應長林後,不動聲色地輕拽應長林,與應長林對視,眼中暗含警告。
應長林眨了下眼睛,掩飾般地低頭將杯中酒飲儘。
一個小二連忙又為應長林滿上。
奇怪的目光沒了,程晚壓下心中的疑惑,專心掌控局麵。
既然要請客,那不僅要讓客人吃好喝好,還得讓客人吃得舒心暢快。
席間氣氛很重要。
好在程晚的情商還可以,嚴牧幾人看上去還都挺高興。
”昭平侯,祝你科考順利!早日回京!”
“呸!你會不會說話,既然科考順利,那就不能早日回京,要晚些回京才好!”
“瞧我,高興暈了,竟一時糊塗了,該打,該打。”
“是高興,今日痛快,要多謝昭平侯才是,哈哈哈哈……”
……
說說笑笑間,這頓飯進入尾聲。
程晚環顧一圈。
沒人喝醉,每個人都理智尚存。
“想必各位大人也都想回去休息休息了,不如咱們就此散了,待我回京,咱們再聚。”
“那就這麼說定了,待昭平侯回京,咱們再聚一場,到時我請客!”
嚴牧捋了捋他的胡子,眯眼笑了起來。
“我請!我來請!”
“不不不,我來!”
……
程晚回京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呢,幾人已經為程晚回京後的聚餐搶著做東了。
當然,這種話聽個熱鬨就好。
不必當真。
等程晚真回京城,今日飯桌上的這幾個人還能不能再坐一起吃飯都還是個未知數。
畢竟,官員之間的關係複雜多變。
就是派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雲香齋大門口,程晚目送嚴牧幾人離開,想到剛剛幾人認真道彆的模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其實,今日這一麵不一定是她在臨走前和他們見的最後一麵。
不過,她真心希望是最後一麵……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程晚的眼中浮現出了陰戾之色。
另一邊,嚴牧的馬車上,嚴牧眉頭緊皺地看著應長林,壓低聲音道:
“你為官多年,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竟讓昭平侯察覺到了不對勁,還好剛剛分開時,你說是因為昭平侯今日的氣色格外好所以多看了兩眼給圓回來了。
應大人,本官警告你,往後麵對昭平侯時必須一切如常,萬一被昭平侯透過你察覺到……,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應長林抹了把臉,聲音壓得很低:“我就是想不明白,既然……對昭平侯動了心思,為何要把昭平侯留在前朝呢?那位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然呢?強納了昭平侯?”
“那位若想,自然有的是法子讓昭平侯乖乖入……”
應長林沒說完的話突然停住,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嚴牧,用氣音問:”那位、那位不忍心?!”
嚴牧歎了口氣,嗓音極輕:“應是如此。”
應長林肩膀下塌,半晌沒說話。
”那位的不忍心,昭平侯可真是……好本事。”
“也不全是因為昭平侯,你可彆忘了,昭平侯與顧大人情意相通。
要說不忍心,對顧大人應該也是有的。
而且,其實也真的沒什麼,那位從來就是個理智淡漠的性子,即便他心裡對昭平侯有點想法,也不過是偶爾偏袒昭平侯,影響不了什麼朝堂大局。”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當初去前線那般危險,那位還是派了昭平侯去押送糧草,全然沒有顧忌昭平侯可能會一去不歸。
對昭平侯的種種封賞,也全都是與昭平侯的功勞相匹配的。”
應長林坐直,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道:“我隻是、隻是需要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