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太陽重新露了出來,但程晚等人並未立馬啟程。
路太泥濘了,根本走不了。
隻能等路麵稍微乾一些後,才能繼續趕路。
張副將安排人挖了個大坑,把那十一人的屍體埋了。
十一個人死了,不過倒是給程晚等人留下了一輛馬車和七匹好馬。
還有數目不少的金銀細軟。
金銀細軟作為繳獲的東西,在未經睿王允許的情況下,自然是不能擅自將其進行處置的。
程晚和張副將仔細核對好金銀細軟的數目後,將具體數目記錄在一張紙上,一式兩份,倆人各保留一份,留待之後交給睿王。
奪得玉璽之前,數程晚最為興奮。
但程晚玩過玉璽之後,情緒已經差不多恢複到往日的平穩,如今每天最興奮甚至有些神經質的是張副將。
張副將每天要偷摸查看玉璽“八百遍”,白天有意無意地在程晚的帳篷外巡邏,晚上恨不得一夜不睡在程晚的帳篷外站崗。
同時,張副將看程晚的眼中越來越慈愛,慈愛到膩人。
給程晚的感覺特彆像某些時候的林老太。
比如現在。
張副將抱著那個孩子,一臉心疼地看著就著涼茶啃乾餅子的程晚:“程大人,真是苦了你了,咱們再有個三四日就能繞過京城了,到時候我讓人趕緊去買些吃的,好讓程大人好好吃一頓。”
程晚嘴角一抽,她吃這玩意兒快吃倆月了,這張副將好似這幾天才發現一樣。
“張老哥,你”程晚歪頭皺眉:“你還好吧?”
程晚真懷疑這老哥被玉璽和皇子的事給刺激得有些不正常了。
“好啊!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張副將咧嘴樂嗬,看著確實不是一般的開心。
“程大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真的一點事兒沒有。
我就是想到這次能和你一起押送糧草,真是走了大運了。
不僅順利辦好了差,回來的路上還蹭了這麼大的功勞。”
張副將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
“程大人,就沾的這麼一點光,就夠我往上再升一升,等回頭王爺”
張副將給程晚遞了個眼神,激動道:“這事兒夠我炫耀一輩子的!說不定我的兒孫都得沾這事兒的光!”
程晚被張副將實誠的模樣逗笑,她把最後一口餅子塞嘴裡,接過小孩開始喂他喝精心熬煮出來的小米粥。
“來,張嘴,好乖~”
張副將看程晚笑意盈盈的模樣,臉上的樂嗬微收,提醒程晚:“程大人,這孩子你還是不要付出太多感情的好,以免回頭傷心。”
“張老哥,送給王爺的禮物,我自然要精心養護,否則禮物中途損壞了怎麼辦?”
程晚笑著抬頭,與張副將對視,眸底薄涼。
張副將心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蜷起。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看這個姑娘,但每一次這個姑娘都會用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她。
不管是能力,還是心性。
張副將失笑搖頭,麵露感慨:”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麼培養出你這樣的孩子的?我是真想向你爹娘取取經。”
程晚沉吟一聲,一本正經道:“那你估計是取不到什麼經了,我這是老天爺賞的腦子。”
“哈哈哈,怪不得呢,原來是老天爺疼你啊,哈哈哈”
張副將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間,氣氛極其歡快。
不過距離這裡不算太遠的京城裡麵和京城外麵可就是恐慌與怒火交織了。
最近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裡,程晚忙著給睿王辦差,睿王自己也沒閒著。
程晚這邊出發去送糧,睿王那邊往京城周圍派出軍隊。
在程晚等人與大軍彙合的當天 ,睿王親率最後一波大軍逼近京城,將京城四道城門通通圍了起來,隨時準備入主京城。
可龍椅上的那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眼看自己是逃不掉了,乾脆拉著整個京城的人做自己的擋箭牌。
龍椅上那位手裡的兵力幾乎全部用來逼迫城中的的百姓和朝中的忠臣良臣上城牆守城了。
上了城牆,自己也許會死,但家裡人暫時能活。
不上城牆,全家人一起死。
一般人都知道怎麼選。
於是睿王大軍每天麵對的就是哭求他們退兵的百姓。
睿王是個合格的掌權者,足夠冷心冷情,也足夠理智,但麵對這麼多百姓,他實在無法輕易下達攻城的命令。
不忍心攻城,又不甘心退兵,睿王大軍和京城百姓就這麼一直僵持著。
龍椅上的那位越來越得意,而睿王的氣壓越來越低。
到今日,睿王已經快忍到極限了。
“繼續勸說城中百姓共同抵抗那位的暴行,本王再給他們兩天時間,兩天後,若還是隻會哭著上城牆,就彆怪本王心狠了!”
“是!”
睿王雙眼微眯,氣勢凶戾。
已經打到了這裡,哪怕整個京城的百姓全部死光,他也要入主京城,宰了那些早就該死的人。
人而已,重要也不重要,大不了之後再從其它地方往京城遷移。
程晚和張副將等人原本還在按照去時的路,繞過京城,然後再往北去。
然後這路還沒繞完,倆人就得知了睿王率領大軍圍困京城,並且極可能要在明天下令攻城。
“這、這可如何是好?!絕大部分守城的人都是普通百姓。
若王爺下令強攻京城,即便攻下京城,隻怕也要留下汙名啊!
況且、況且到底是那麼多百姓的性命!”
張副將慌亂無主地繞來繞去,臉上再不複之前的愉悅輕鬆。
程晚抬頭看了看天色,再低頭正好與張副將對視。
張副將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程大人,也許還有其他的法子。”
“給我吧。”
程晚將張副將遞過來的孩子在身前綁好,然後調整了一下身前裝有玉璽的包袱的位置。
最後檢查一番需要帶著的東西,程晚翻身上馬,叮囑張副將:“你們改路,直接去京城。”
“程大人,萬事小心,京城見!”
程晚點了下頭,最後看了眼麵露擔憂的林狗娃。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