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到隨意樓的時候,趙雲聰還是沒忍住問了鄧熊一個問題:“三熊,東家是怎麼知道這次的幕後黑手是司戶的?”
趙雲聰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鄧熊撓了撓頭:“阿晚說她看到那位錢大人臨死前的口型了,錢大人說的是司戶。”
趙雲聰張嘴,無聲說出“司戶”二字,確實口型特征明顯。
可……
“三熊,說司戶和司工時的口型好像差不多誒。
不會……不會打錯人了吧……”
趙雲聰想了想萬一打錯人的後果,臉都白了。
鄧熊瞅了眼趙雲聰:“阿晚又不是你,怎麼可能搞錯,肯定就是司戶!”
趙雲聰沒再和鄧熊爭論這個問題,隻是臉上的憂色越來越重了。
程晚掀開車簾,淡聲道:“我既然動了手,就肯定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不必為此憂心。”
說“司工”和“司戶”的口型確實相似,也沒人聽清錢永康最後一個字說的到底是“工”還是“戶”。
但程晚有外掛。
方圓十米範圍內,金金能捕捉到任何動靜。
哪怕隻是一個微不可聞的“戶”。
“東家。”趙雲聰趕忙回頭。
程晚對趙雲聰安撫一笑:“這兩天辛苦你了,你這個月的工錢按之前的三倍發。”
“不用,東家,我是心甘情願為你辦事的。”趙雲聰連連擺手。
“我不是假客氣,給你你就收著,這樣你開心,我也安心。”
趙雲聰感覺到了程晚的真誠,他抿了下唇,向程晚真心道謝:”謝謝東家。”
程晚笑笑,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隨意樓,沒再說話。
程晚在決定對司戶唐懷仁的嫡長孫動手之時就做好了唐懷仁找她算賬的準備。
程晚既然敢明目張膽地對唐懷仁孫子動手,就不怕和唐懷仁對簿公堂。
唐懷仁想必也清楚這一點。
所以程晚猜測唐懷仁要麼會忍了這一回,暫時放棄找她的麻煩。
要麼怒極之下會簡單粗暴地對程家人下手,或者直接對她下手。
程晚不清楚這兩種可能哪種可能發生的概率更大。
但在第二種可能中,程晚偏向唐懷仁會直接對她下手。
除非唐懷仁絕對自信在對程家人下手後能立馬除了她,否則唐懷仁應該不太敢賭她被徹底惹怒後會不會不計後果得真絕了他的後。
唐懷仁不敢拿家裡人賭,程晚也不敢拿家裡人賭。
為了以防萬一,今日隨意樓歇業後,程晚出錢讓隨意樓中的張婆子等人通通去住了客棧。
至於林老太等程家人,程晚讓他們去徐府找徐卓誠。
程晚相信徐卓誠會將林老太等人安置妥當的。
對於又麻煩徐卓誠,程晚隻能先在心裡說聲抱歉了。
林老太等程家人雖然很想留在隨意樓陪著程晚,但他們非常清楚,真有危險他們都是累贅。
所以林老太等人沒怎麼讓程晚苦口婆心的勸,強壓下心裡的擔憂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隨意樓。
程二平和鄧熊固執地非要留下來。
結果倆人被林老太和王氏分彆拽著耳朵硬拖走了。
其實如果程晚想,她是可以躲過這次也許會發生的危機的。
比如她可以去和茅郡守實話實說,求得茅郡守的庇佑。
實在不行,她還可以去世子府,雖然穆堯領兵在外不在府中,但顧晏說過她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時可以去找世子妃幫忙。
總之就是一直拖到睿王回朔陽城,這樣唐懷仁勢必要收斂手腳。
可程晚不想躲。
程晚不是個合格的政治家和陰謀家,她本能地覺得越往後拖對她越不利。
一個不小心就會踏進彆人設好的坑裡。
不是每次都能像這次這麼幸運地順利從坑裡爬出來的。
更大的可能是摔倒在坑裡再也爬不出來。
或者即便爬出來,也要缺胳膊斷腿。
程晚接下來有許多要緊事要做,她不想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和唐懷仁的鬥智鬥狠之中。
唐懷仁想趁著睿王不在興風作浪,程晚也想趁著睿王不在“逼瘋”唐懷仁。
睿王回來,不僅唐懷仁會束手束腳,程晚也會被勒住手腳。
既如此,程晚寧願直麵這場也許會來的危機。
不,是很可能會來的危機。
睿王剛走,唐懷仁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行動。
唐懷仁怕是很難忍下今日這口氣……
夜色沉謐,整個隨意樓隻剩程晚一個人。
此時的程晚正在隨意樓後院揮刀練習殺招。
程晚不缺速度,更不缺力量,但欠缺正規的招式教導。
不過程晚殺的人不算少,在請教過顧晏後,程晚也算形成了一套讓自己舒服的殺人招式。
這次程大平回來,程晚還向程大平取了取經。
總結下來,程晚的殺人招式有些四不像。
但若因此小瞧程晚的武力值,那會大錯特錯。
“呼~”
程晚收刀站好,用手背蹭了蹭額頭上的汗。
”主人,你去休息吧,金金幫你看著,一旦有人靠近,金金會立馬喊醒你。”
“好,謝謝金金!”
程晚沒有一直硬熬著。
她必須儘可能養精蓄銳。
這一夜,無事發生。
程晚沒有任何意料之外的驚訝。
大戰之前的拉鋸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幾日,程晚一邊按時上下值,一邊謹慎地注意周圍的動靜。
林老太等人和徐家人一開始還每天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夜裡聽到隨意樓裡打起來的消息。
可一連幾日都無事發生,林老太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漸漸落了回去。
若不是程晚堅持讓他們繼續住在隨意樓之外,林老太等人都要搬回隨意樓了。
林老太等人沒什麼感覺,可程晚卻知道白天的自己無時無刻不被人監視著。
程晚不知道唐懷仁為何遲遲不動手。
也許是想通過外部壓力讓她精神崩潰?
那她真是崩潰不了一點兒。
麵對暗處越來越外露的目光,以及越來越緊繃的空氣,程晚一切如常。
正月十四,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已經很晚了,但程晚還沒有上床休息。
她有種莫名的直覺。
今夜不太平。
程晚靠坐在隨意樓後院正廳的椅子上,雙目緊閉,看著像是睡著了。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