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那不是還有孩子嗎?
用孩子抵也不是不行。”
領頭男人的視線不懷好意地在四個孩子的身上掠過。
“不行!”
原來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女人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顧不上身上的劇痛,淒厲地大喊道。
女人用儘渾身力氣支起身子,麵朝領頭男人歪歪扭扭地跪下。
“我和這男人不是兩口子!
我們沒有婚書!隻是戶籍在一起而已!
是他、是他強迫我的!
我要是不跟他,他就要殺我的孩子!”
女人的手臂顫抖著指向她的三個孩子,“大哥,他們仨是我的孩子,和這男人沒有關係。
隻有那個,那個男娃,是他的兒子!”
女人指著呂春來,神色有些癲狂。
呂誌平被女人的一通話氣得嘔出一口血。
他努力瞪大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向女人,“你!賤人!”
女人對上呂誌平充滿狠毒之色的視線,本能地縮了一下身子,但想到自己的孩子,她還是堅持道:“大哥,我和我的三個孩子和這男人真沒關係!
你們和他有仇,我們和他也有仇!
咱們才是一夥兒的啊!”
女人的眼裡滿是祈求之色,她迫切地看著領頭男人,希望自己的話能得到領頭男人的認同。
領頭男人盯著女人看了兩息後,突然嗤笑一聲。
他再次用手指戳了戳呂誌平頭上的傷口,語氣玩味道:“就為了這麼個女人,你賣了自己的親閨女?
那邊那個瘦得皮包骨、跟小乞丐似的的男娃是你親兒子吧?
嘖嘖”
領頭男人嘖嘖聲中的諷刺和鄙夷讓呂誌平的心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呂春來沉默地看著這一幕,趁著沒人注意他,小身子一點一點地往後倒退。
他知道他再不跑,可能就要像姐姐一樣被當個物件賣掉了。
他還要去找姐姐。
一個手拿棍子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走到了呂春來身邊。
呂春來的身體一僵,頓時不敢再動。
他旁邊的男人在心裡哼哼道:“我們兄弟費這一番功夫就是為了你這小子,不把你親手交給那煞星,我們老大可就慘了!”
那邊,領頭男人站起身,“不如這樣吧,公平起見,四個孩子,我們帶走倆。”
領頭男人指向女人的三個孩子,看著女人不懷好意道:“你自己選留哪個,我們隻要男孩兒。”
女人的閨女大丫隱晦地鬆了口氣。
與之相反,立根和立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立根跑到女人跟前,哭著大喊:“娘,我是老大,將來還得給你養老呢!”
立才也緊跟著跑過來,大聲道:“娘,我也能給你養老,我將來還能讀書,能讓你享福,娘!你彆不要我!”
女人崩潰地嘶吼起來。
突然,女人猛地抬頭,指著閨女大丫,“大哥,你把我閨女帶走吧!
她今年都十二了!
再長兩年就長成了!
我倆兒子都沒滿十歲,你把他們帶走,還得多費功夫,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娘!”
大丫不可置信地看著女人,她飛奔過來,跪坐在女人跟前,臉上滿是害怕。
“娘!”
女人把大丫推開,看向大丫的眼中滿是冷漠,“你要是還把我當娘,就去求他們,把你帶走,把你兩個弟弟留下!”
“娘,我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娘你彆這樣!”
大丫哭著瘋狂搖頭,想去抓女人的手。
女人再次把大丫推開,哪怕身上一動就疼得厲害,她也顧不上了。
她此時隻想保住自己的兩個兒子。
“大姐,你就聽娘的吧,之前豔秋姐不也被賣了,她都能被賣,你怎麼不能?”
“是啊,大姐。
你放心,我和大哥肯定照顧好娘,等我們長大了,就去尋你。”
大丫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看向麵前的母子三人,隻覺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心底裡往上冒。
呂誌平和呂春來這對父子,看著這一幕,難得有了同樣的感受。
痛快!
而領頭的男人也終於看夠了這場鬨劇,笑著道:“我說了,我們隻要男孩兒。”
大丫瘋了般地哈哈大笑起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垂眸看著麵露絕望的母子三人,諷刺道:“人家不要我,娘,就看你要舍哪一個了?”
一陣哭鬨之後,女人咬牙閉上眼睛,“立才,”
立才眼睛一亮,立根則是麵露恨意。
“你跟他們走吧。”
立才嘴角的笑意僵住。
兩個兄弟臉上的表情頓時換了換。
女人使勁兒抓住立才的手,“立才,你大哥是老大,娘不能不要他。
娘以後一定想辦法把你找回來,啊?”
立才猛地甩開女人的手,“老大怎麼了?
從小你就偏心他,這種時候,你還是要他不要我!
好!
我以後沒有你這個娘!”
可是吼完,立才就害怕地崩潰大哭起來,女人也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我的兒,我的兒”。
一刻鐘後,等女人和立才哭得沒力氣了,已經認命了。
領頭男人惡魔般的聲音響起:“瞧你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們還當真了。”
女人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她看向領頭男人的目光中滿是恐懼。
領頭男人對上女人的視線,暗道:“看我乾啥,我這都是聽彆人的吩咐。
嘖,真狠啊。
這比直接把一個孩子帶走,還要狠。
往後這母女之間、母子之間、兄弟之間、姐弟之間,怕是難有和諧的時候了。
至於這對狗男女之間
以後看誰能打得過誰吧。”
領頭男人繼續兢兢業業地完成任務。
“你這當娘的對孩子不太公平啊。
看來在你心裡,隻有大兒子是塊兒寶。
小兒子和大閨女都是根草。
尤其是你閨女。
嘖,我都替她覺得生氣可恨!”
領頭男人拱完最後一把火,看到三個孩子中兩個都麵露恨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領頭男人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三張一樣的契書,“來,在這裡分彆按個手印,你兒子抵給我們,以後這孩子跟你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兄弟的傳家寶碎了這事兒,咱們就算兩清了。”
“可可您不是說,您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也許是心裡有了悔意,也許是心裡難得有了點兒父愛,呂誌平並不想把呂春來抵給這夥兒人。
“我是和那女的開玩笑,沒和你開玩笑啊。
那女的的倆兒子一個比一個慫,老子看不上,還是你兒子看著順眼。
彆廢話,趕緊按。
老子現在是心情好,才跟你好好說話,彆逼老子發火。”
呂誌平心裡的那點兒父愛立馬消失不見,恐懼之下,他也沒來得及多想領頭男人怎麼會帶著提前準備好契書過來。
呂誌平伸出大拇指在自己身上沾了血,就要在契書上按下去。
“爹!”
呂春來終於叫了一聲爹。
“爹,你彆按,我還要去找我姐呢!
我求你了,咱們給他們打欠條,我以後多多乾活,總能把錢還完的。”
呂春來抬腳就要往呂誌平那邊兒跑,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呂春來的後衣領子,彎腰湊到呂春來耳邊,裝作凶惡的樣子,小聲道:“彆打岔,你姐就在村外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