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茅有儀直視麵色難看到極點的茅郡守,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我為什麼要道歉,我說的都是實話,您不是教導我要做一個真誠坦蕩的人嗎?我哪句話不真誠?又有哪句話不坦蕩?”
“你!”
隔著徐夫人,茅郡守用手指著茅有儀,氣得手都在抖。
“我怎麼了?我作為郡守家的千金小姐,您讓我過來與這等貧賤之人坐一桌吃飯,我老老實實地過來了,也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她旁邊。”
“可她說話噴口水,指甲縫裡有黑泥,誰知道她每天淨不淨口,身上有沒有臟東西,和這樣的下賤之人同吃一桌菜,您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呢!”
“你胡說!我奶每天都淨口,每天都洗澡!她指甲縫裡不是黑泥,是做活做多了指甲看著不乾淨而已!嗚嗚嗚!大姐,我要回家!奶,我們回家!回家吃飯!”
程小雨哭著大聲反駁完,起身拉著林老太的手就要走。
程花和李圓也癟著嘴,滿臉委屈,眼淚直往下流。
她們看見程小雨起身了,連忙抹了把眼睛,緊跟著起身。
“壞!壞人!”
顧煜繃著小臉,瞪著茅有儀,使出最大的嗓門喊道。
徐夫人看著這一幕,又氣又無措。
“大娘,小雨,你們先彆走!”
從茅有儀坐下說第一句話開始,程晚就一直垂著頭保持著很不正常的沉默。
緊挨著程晚坐的徐知念隻覺得心裡越來越慌,她分明能感覺到程晚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
“阿晚……”
程晚抬頭,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黝黑,和讓人頭皮發麻的戾氣。
“茅,有儀。”
程晚的聲音極輕,茅有儀與程晚對視的瞬間,汗毛驟起。
“怎……怎樣?我是茅有儀,是這府上正經的主子!”
程晚起身,走向茅有儀。
林老太顧不上尷尬和委屈,她趕忙拉住程晚的胳膊,“阿……阿晚,你彆衝動,奶沒事兒,咱們回家。”
林老太是知道程晚的性子的。
平日裡不招惹她,她比誰都好說話,每天都笑盈盈的。
可要是一但惹惱了她,她是真的什麼都乾的出來。
林老太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是真怕程晚衝上去把茅有儀打一頓。
那可是郡守家的千金,這要是把人家打了,她們今天還能好好地回家嗎?
程晚把林老太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掰開,“奶,你等我一會兒,等我把事兒辦完,咱們就回家。”
說完,程晚繼續一步一步朝茅有儀走去。
茅有儀有些控製不住地咽了口唾沫,“你想乾什麼?你不過是一個農家女,我可是郡守的女兒,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你敢嗎?!”
“啪!住嘴!還不快滾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茅郡守看出了程晚此時的狀態不對。
茅郡守記得,程晚是殺過土匪的!
到底是親女兒,茅郡守此時讓茅有儀下去,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可茅有儀並未領會到茅郡守的意思。
茅有儀捂著自己被茅郡守一巴掌打得有些發木的臉,站起身,怒視茅郡守,“您打我!為了外人打我!爹!”
已經走到茅有儀身後的程晚輕笑了一聲。
茅有儀猛地扭頭,瞪程晚,“你笑什麼?你,啊!”
砰的一聲,程晚將茅有儀按趴在桌子上。
“放開我!你敢動我!我讓我爹殺了你!”
程晚扭了扭脖子,眉目間狠厲之色儘顯。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般欺辱我奶。”
“砰!”
程晚拽起茅有儀,再次把她按倒在桌子上。
這次,茅有儀的頭發和間直接埋進了菜盤子裡。
“啊啊啊啊啊!我殺了你!殺你了!”
“程”
程晚扭頭看向茅郡守,眼睛微眯,聲音冰冷無情。
“茅大人,你最好彆摻和。”
茅郡守心裡一驚,他在程晚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不耐煩,以及……隱約的殺意。
“程姑娘,饒……饒她一命!今日過後,除了出嫁那日,我不會再讓她出院門。”
“嗬,”
程晚垂眸看著桌子上瘋狂掙紮的茅有儀,扯動嘴角,“我要她的命乾什麼?”
“砰!砰!砰!”
盤子碎開,菜和湯撒在了桌子上。
茅有儀額頭被撞出了血包,右臉頰上也被碎瓷片劃出了一道口子。
血跡混著油水,和一些菜葉,糊了茅有儀一臉。
“爹,爹……”
茅有儀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她本能地向茅郡守求救。
茅郡守看著程晚下手的狠勁兒,饒是他自詡見過不少狠人,也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
茅郡守仿佛看到了程晚殺土匪時,下手是如何的狠絕。
怪不得能從土匪窩裡救下念念……
如果程晚此時下手的對象不是茅有儀,茅郡守應該會用特彆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一幕。
可現在被打得是茅有儀,而茅郡守是茅有儀的父親。
茅郡守抿了抿唇,“程姑娘,還請您饒她這一次。”
說完,茅郡守雙手拱起,朝程晚低頭彎腰行了一禮。
程晚拽起茅有儀,輕聲道:“茅有儀,我真為你父親感到傷心,你配不上你的名字。”
程晚鬆開手,茅有儀沒了支持,身子無力地癱倒在地。
“茅姨,念念,看來我們今日與這頓飯無緣,咱們改日再聚。”
程晚對著徐夫人和徐知念笑得溫軟,一點兒不複剛剛那冷厲的模樣。
徐夫人和徐知念追著程晚她們往外走,邊走邊和林老太說著抱歉的話。
“大娘,今日真是抱歉,邀您過來本是好意,想留你們在府中用頓飯,誰知竟發生了這樣的事,讓你們飯沒吃到不說,還受了一肚子委屈。”
“大娘,我這……”
徐夫人說著說著眼圈紅了。
林老太歎了口氣,“沒事兒,阿晚已經替我出了氣了,也怪我吃飯的時候少了些規矩。就是那茅小姐怕是傷得不輕,你們可彆怪阿晚,她最是見不得親近之人受委屈。”
“怎麼會呢,大娘,這件事的經過我們都是在場的,看得明明白白,這不怪阿晚,誰能眼睜睜瞅著自己的親人被人欺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