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現代時間算,程晚和春文在屋裡大概一共隻待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程晚和春文快步走出屋子,就瞧見林老太和程小雨他們正在手忙腳亂地拾掇東西。
林老太看見程晚,臉上的表情幾乎要哭出來。
“阿晚,咱家連個手推車都沒有,東西根本帶不走多少啊!”
“都怪我!當時你要買騾子車,我不該攔著的,這可咋辦哪!”
程晚趕緊安撫林老太,“奶,我朋友給咱家安排了一輛馬車和一輛騾子車,就院外後麵那倆,車裡還有一些物資。”
林老太震驚了。
要逃難的大山壓在她心頭都沒能擋住她震驚。
這啥朋友啊?不僅送信兒,還送車送東西。
不管咋樣,有了這兩輛車,程家人攜帶不了多少家當的難題完美地被解決了。
程晚加入打包家當的隊伍,春文不僅自個幫忙,還把三個車夫也叫上一起幫忙。
程晚她們負責打包,三個車夫負責往車裡放。
不過程晚有特彆交代,收拾的家當先緊著騾子車放,馬車儘量空出來,她留著有用。
林老太和程小雨他們被程晚帶著忙地腳不沾地,驚懼慌亂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就在這時,院外來了不少住在程家附近的村裡人。
“老姐姐,你家這是乾啥呢?瞅這架勢咋像是要搬家呢?還有這馬車和騾子車是咋回事兒啊?”
問話的是林老太的老姐妹張婆子。
林老太把家裡的一大一小兩口鐵鍋遞給一個車夫,抹了把頭上的汗,急聲道:“搬什麼家!這是要逃難!啥狗屁王爺要征兵打仗,十五歲到四十五歲的男丁都要被征走,征兵令就快到咱村了,你們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去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家夥頓時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嗡嗡地吵嚷起來。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林老太說的話,畢竟平靜的日子過得好好的,猛地來這麼一顆炸彈,誰會相信呢?
張婆子信。
張婆子和林老太是多年的好姐妹了,她太了解林老太了。
瞅林老太說話的神態,她就曉得林老太說的是真的。
而且誰會那麼沒數,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張婆子臉色發白地和林老太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跑回家了。
“林大娘,你這消息打哪兒來的,要是征兵,賈掌櫃天天都在縣城,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沒聽說他傳信回來啊?”
程晚抱著兩床被子出來,聽見這話,冷著臉沉聲道:“那是因為賈掌櫃被關在縣城裡出不來,沒聽見所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的男丁都要被征走?賈掌櫃到四十五了嗎?”
人群猛地寂靜下來。
程晚見大家的臉上有懷疑,還有恐懼和慌亂,厲聲道:“你們要是想看著自家男丁被征走,就老實在家等著。不想,就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彆在我家院子外圍著。”
“阿晚!”
程大牛和程大平回來了。
倆人是一路疾跑,王氏稍落後他們一些。
得說這賈家村不愧是人多的大村,程家距離村長家頗有段距離。
不然程大牛他們在程晚和春文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該到家了。
而在王氏身後,賈村長正一臉著急地被他二兒子背著,村長的三兒子則是緊張地跟在賈村長後麵,護著賈村長彆摔了。
“村長!”
周圍的村裡人看見村長,眼睛俱是一亮。
“村長,程家人說要打仗了,還說要征兵,您知道這事不?”
“村長,要是真征兵了,咱往哪兒逃啊?”
“村長,……”
賈村長剛從他二兒子背上下來,人還沒站穩,就聽到了一頓吱哇亂叫。
賈村長頭疼地閉了下眼睛,喝道:“都閉嘴!”
村長發話,村裡人還是很給麵子的。
沒人再說話了,隻是大家的臉上都露著焦躁和不安。
賈村長趕緊吐了口氣,緩了下神,盯著程晚,一臉嚴肅地開口問道:“安王要征兵打仗的消息,你們家是怎麼知道的?”
程晚把春文叫過來,“這位姑娘,從縣城裡逃出來的,最是清楚城裡的情況,讓她和你們說吧。”
說完,程晚叫上剛回來的程大牛、程大平和王氏,繼續收拾東西。
時間寶貴,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她沒工夫和這些人細細說明情況。
隨著春文一本正經地敘說城裡的情況,賈村長等人的神情愈加難看。
尤其是當春文說到縣城城門緊閉,衙役和兵卒到處抓人,最後一些人為了逃出城,還殺了守城門的官差的時候,眾人臉上的神情變得驚惶萬狀。
“情況就是這樣,安王要強征兵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各位可自個拿主意是走是留。”
留?怎麼可能留!
誰都不想自家的主力男丁被征走上戰場,那可是一去就是九死一生。
雖說當兵有可能會立功當官,但那得是多罕見的幸運兒。
彆說立功當官了,能活著回來就已經比大多數人都幸運了。
這下不用程晚說什麼,之前待著不走的村裡人霎時間風流雲散。
隻有賈村長呼天搶地地捂著心窩,“大郎他們……我的兒啊!”
那可是他最出息的兒子,和最喜歡的大孫子。
春文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不忍,本想安慰說:也許您兒子和孫子都趁著那會兒工夫逃出來了。
但猶豫過後,春文還是保持了沉默。
她不想因為自己並無根據的猜測,影響賈村長的判斷和選擇。
好在,賈村長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隻哀痛了小一會兒,就打起精神,安排自個二兒子和三兒子分開,趕緊去村裡通知其他人安王要征兵打仗的事。
是走是留,自個拿主意。
要留的人,自求多福。
要走的人,兩刻鐘後村口集合。
賈村長說到兩刻鐘看了一眼春文,意思是兩刻鐘的時間會不會太長?
春文麵色嚴肅道:“想走的人最遲一刻鐘後就得出發,雖然賈家村離縣城遠,征兵的隊伍到賈家村還得一段時間,但是如果他們到了村裡後發現人都不見了,肯定會追。你們走得越早,越安全。”
“程晚,你們家準備往哪兒去?”
程晚正在檢查騾子車上的東西,聽見賈村長的問題,回頭看了一眼賈村長,回答道:”我們家往北去,去涼州。”
賈村長驚愕道:“涼州?”
程晚點了下頭。
賈村長本想說:涼州路遠且苦寒,不是個好去處。
但最終賈村長還是咽下了這句話,他看得出來程晚不是個能被人輕易說動的性子,而且現在程家程晚說的話很管用。
“我準備帶著願意跟我走的村裡人往京城去,天子腳下,總是要安穩許多的,往京城也要向北,咱們能順不短的一段路,路上你家要是改了主意,可以跟我們一起去京城,一個村的人一起到新地方,總是要比一家人到個新地方要好過一些的。”
程晚認真點頭,她聽得出來,賈村長是好意。
但如無意外,她應該是不會改變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