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被一雙有力的手托舉起來,溫伽南驚呼出聲。
她手忙腳亂想要把人推開,卻已經被平穩地放在床上。
“”
溫伽南仰著頭,兩彎秀眉幾乎要倒豎起來,是一種無聲的責怪。
梁聿修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深邃的眉眼微垂下來。
溫伽南幾時見過他這樣?
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錯愕,心裡滋生出來的,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你要是真的想彌補,就彆再來了。”溫伽南偏開頭,冷情地說。
他們之間最好的結果,是散於人海,相忘於江湖。
溫紹儒回來的前一分鐘,梁聿修離開了。
溫伽南躺在床上,閉著眼,極力讓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安靜下來。
她很理智,很清楚她和梁聿修之間不會再有可能,可年少時轟轟烈烈愛過的人,到現在再見,情緒起伏還是難以抑製。
溫伽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久久無法寧靜下來。
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太久沒有過親密接觸,才會如此。
他們婚姻臨近到頭的那幾個月,她的心理情況其實不容樂觀了,梁聿修每次想要靠近她,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
久而久之,他不知是不是覺察了她想要分開的心思,漸漸也冷淡下來。
最後一個月,兩人甚至分了房。
梁聿修是個冷淡且倨傲的人,他不是會在感情中低頭的一方。
溫伽南很愛他的時候,總是會不厭其煩地去哄,後來她沒了勁,懶得哄了。
一直到離婚,兩人都沒有再好好坐下來說說話,吃頓飯。
遺憾嗎?
是有點。
但重蹈覆轍,就沒有必要了。
溫伽南什麼都抗過來了,她不信,這個她抗不過去。
溫紹儒走近想要幫她蓋好被子,無意發現她在輕顫的眼睫。
他沒開聲,當做沒看到,幫溫伽南蓋好被子後,轉身出去。
來到醫院樓下咖啡廳,窗邊角落的位置,早有人在等著。
梁聿修是從溫伽南病房出來後,碰到了溫紹儒。
平靜對視幾秒後,梁聿修禮貌打了招呼。
“叔叔。”
溫紹儒往溫伽南病房瞄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麼。
梁聿修沒有絲毫心虛慌亂,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溫紹儒喊住。
“有空嗎?我們聊聊吧。”
溫紹儒在梁聿修麵前坐下。
與自己不苟言笑的父親不同,溫紹儒即便臉色嚴肅,身上也自帶一種斯文平和的氣態,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沒有絲毫的威壓,更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梁聿修盯著他,心裡莫名有點兒羨慕溫伽南。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的父親也是溫紹儒這樣的人。
這樣想著,他對溫紹儒的態度,更加禮貌柔和了一些:“叔叔,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麼,給您點了果汁,如果您不喜歡,我再幫您換。”
他氣態清貴,言行舉止中始終保持著禮貌與規矩,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溫紹儒打量著他,心裡很清楚,這樣端方謙和的人,必定是家裡處處細心培養出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從前他和溫伽南的事情,這樣的女婿,他是很滿意的。
可因為從前的事情,溫紹儒心裡又很清楚,他不是溫伽南的良配。
思及此,溫紹儒暗歎了口氣,他點點頭,淡聲說:“沒關係,果汁也可以。”
梁聿修微微彎唇,回了個笑。
可下一秒,溫紹儒的話就讓他笑不出來了。
“你應該能猜到,叔叔找你想說什麼吧?”
梁聿修微微垂眸:“大概能猜到。”
溫紹儒嗯了一聲,哪怕說著反對的話,語氣也是平緩的:“你跟南南過去的事,我們不想管,但是現在,你們彼此都有了新的未來,我希望,也麻煩你離她遠一點。”
“你們的世界我們不是很懂,我們隻有這個女兒,隻希望她平安順遂地過日子,不願意她卷入那麼多的是是非非中,遭受無妄之災。”
“你能明白叔叔的意思嗎?”
梁聿修如鯁在喉,想說的話,卡在乾澀的喉嚨裡。
很久,才聽他沉重地嗯了一聲。
溫紹儒自認為是過來人,不會看不出來,梁聿修看待溫伽南的眼神,不像是全然無情的樣子。
隻是,不合適。
作為一個父親,他必須及時遏製一些會讓女兒受到傷害的事發生。
思索再三,溫紹儒將當年溫伽南深受心理折磨的事告知梁聿修,是在變相地給梁聿修施加壓力。
他知道梁聿修這個人看似冷硬,實則心底深處也有柔軟的一處。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與其硬碰硬,不如以軟攻硬。
“如果你真的希望南南好,那就讓過去的事都過去吧,彼此奔赴新的人生,對彼此來說才是最好。”
溫紹儒走後,梁聿修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的姿態不再是張揚倨傲的,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下來。
這個時候,蔣文菲早就被帶到了警察局。
現在要等溫伽南的傷情鑒定結果出來,才能決定對蔣文菲的處罰。
蔣文菲強忍著怒火,坐在拘留室,真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很有分寸的,沒有發她那千金大小姐脾氣。
然而,她心裡已經在思考著,等出去後要怎麼向溫伽南討回來。
這口氣,她無論如何咽不下去。
從蔣宅出來時,她已經叫傭人打電話給遠在海外的父母,她相信,她一定不會有什麼事。
畢竟,打了溫伽南一個耳光而已,區區這點小事,對她家來說根本不算是問題。
而蔣家也不負蔣文菲的期盼,第一時間聯係到梁家。
蔣文菲的父親蔣宗明在電話裡壓著火氣質問:“聽說報警抓我女兒的,是聿修的前妻?”
梁父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頓了兩秒,才擰著眉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沒有聽到消息。”
“我的女兒都已經在警察局了,老梁啊,你們梁家要是照顧不好我女兒,我看我們兩家的事就算了吧,我女兒也不是非得要你家聿修不可。”
梁父一向在外被人捧著供著,冷不丁被人這樣不留情麵地駁斥,他麵上有些掛不住。
梁夫人在一旁及時把電話接過。
“老蔣,你放心,老梁已經去了解情況了,文菲絕對不會有事的,這件事情我們也一定會了解前因後果,給你們夫妻一個交代。”
那頭電話似乎也被蔣夫人接過去了。
“阿筠,那就麻煩你們了,老蔣也是一時擔心,急了些,我們夫妻遠在海外,文菲現在在燕城,凡事還需要你們多多照應。”
“這是說哪裡話,文菲這孩子我從小就喜歡,在我眼裡,她就是我最完美的兒媳人選,我巴不得你們把她留在燕城,讓我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