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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內,氣息旖旎。
一身綠底金絲紅邊新娘服的趙環,頭上帶著沉重的金飾,滿眼好奇的看向四周。
內殿之中,六名粉服侍女麵色謹慎的平視前方,更多的宮人和內侍站在外殿。
趙環雙手握著袖底的絲絹,不停的磋磨,目光則落在整個奢華的宮殿之中。
突然,她耳朵輕輕的一動,隨即,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都出去吧。”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李絢。
殿中的侍女和內侍立刻行禮退出了內殿。
一身明黃色袞龍袍的李絢坐在了禦榻之上,看著對麵並不是很緊張的趙環,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環兒,吃過了嗎?”
“吃過了,阿兄。”趙環稍微湊近,靠在李絢身上,輕聲說道“阿兄!”
李絢輕輕笑笑,將趙環摟進懷裡,低聲說道“還記得小時候嗎?”
“嗯。”趙環握住李絢的手,有些羞紅的說道“小時候我們也是這樣的……”
李絢臉上閃現出一絲回憶,小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一起長大的。
“等過了今晚,阿兄好好的陪你幾天。”李絢的手,悄悄的摸上了趙環的衣扣。
趙環沒有在意,隻是低聲說道“朝中的事情沒關係嗎?”
“沒事的,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了下去。”李絢將趙環的外裙脫下,扔到床下,然後摟著她躺倒在床上。
床帷落下,輕輕搖擺。
一夜不止。
……
清晨,趙環終於蘇醒了過來。
看著躺在身邊的李絢,趙環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發呆。
小的時候,她的母親就不止一次的說過要讓她嫁給李絢,但可惜,李絢的婚事她母親說了不算,甚至就連李絢的母親說了也不算,最後由皇帝親自指婚。
那個時候的趙環年紀還小,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等到她大一些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然而奇怪的,不少人前來家中提親,但是她阿耶卻全部都拒了。
一直到今天,趙環才明白,表兄這裡原來一直留著她的位置,而父親母親也全都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李絢的眼睛輕輕一顫,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經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感受著壓在身上的滑膩柔軟,李絢伸手將嬌豔的麵容摟近,然後才低聲說道“怎麼,看了一夜還沒有看透嗎?”
趙環的臉色頓時一片羞紅。
李絢笑笑,說道“再睡一會兒吧,阿舅和麒兒今日巳時才會過來,”
“嗯!”趙環稍微平靜一些,然後才看向李絢道“阿兄,阿耶不讓阿弟入仕,就是在等現在嗎?”
“算是吧。”李絢點點頭,說道“若是他在早幾年入仕,為兄雖然不至於不用他,但是絕對不會將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但到了明年,他科舉入仕,那麼雖然不會是狀元,但名次不會太差,在長安觀政一段時間,放出去就是縣尉了。”
“縣尉?”趙環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縣尉不低了。”李絢看著上方,輕聲說道“做上一年縣尉,成績足夠後,阿兄就可以將趙麒調入長安做監察禦史,監察禦史有的時候是可以入殿參政的,這可是五品官才有的權力。”
“嗯!”趙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李絢輕歎一聲說道“如今的天下總算是安全了,不像是早年時候,我們都得要戰戰兢兢的。”
李絢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武後稟政,誰不是戰戰兢兢。
李絢執政,起碼他講道理,而且沒有那麼多的恩怨仇殺。
……
兩儀殿中,李絢看向陸元方,王德真,李義琰和張大安,認真的說道“大唐想要繁榮,兩條路,天下各州縣的賦稅和來自西域的財富,光憑一條腿走路,是要出問題的。”
“是!”陸元方等人齊齊拱手。
李絢點點頭,繼續說道“如今已入深冬,百姓安居家中,正好讓各州縣審查全年刑獄,準備明年春種。”
“是!”群臣微微躬身。
就在這個時候,徐祿站在殿門前,躬身道“陛下,雍州長史和東西市令到了。”
“傳!”李絢抬手,神色肅然起來,今日朝事,終於到了正題了。
劉知柔,盧垣,裴談三人進入殿中,齊齊拱手上揖道“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
“平身吧。”李絢微微抬手,三人同時行禮道“多謝陛下。”
李絢點點頭,拿過一旁的奏本,說道“朕翻閱過今年東西市市稅總額,相比於去年,幾乎翻了一番,當然有去年開戰的緣故,但爾等用心,朕也是知道的。”
“陛下英明。”劉知柔三人齊齊拱手。
“相比於前年,這個數字也多了不少,但相比大前年,就有所遜色了。”李絢將奏本放到一旁,說道“過去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但是明年,朕希望比今年的數額,能夠再多上一些。”
“臣等必定竭儘全力。”
“你們做的很好,但朕發現,長安交易,有些疏失的地方。”李絢拿過另一本奏本,說道“就比如在春明門和金光門外的碼頭倉庫,有的人就完全不進入長安城,直接在城外交易,最終導致朝廷平白少了一筆稅收,而且也讓那些老實交稅的商旅在定價和利潤上有所損失。”
“臣等有罪。”劉知柔三人齊齊拱手。
隻是盧垣和裴談有些不明白,若僅是這些事情,明明是雍州府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隻需要雍州府將這些私下交易的地方取締了便是了。
“所以朕決定,為了稅額之事,在春明門和金光門碼頭上,劃出一片,設東西市榷場,同時嚴查所有私下交易之事,若是杜絕不了,就將他們趕到岐州和華州,遠離長安。”李絢直接一揮手,群臣眼中一亮,拱手道“陛下聖明。”
“市稅一事,關乎大唐稅收,你們告訴內外商人,若再有逃稅之事,那麼就彆怪朕開征商稅了。”李絢的眼神微微一冷。
群臣頓時凜然,立刻拱手道“喏!”
大唐是沒有商稅的,但是卻有關稅、市稅等其他幾種稅收。
若是大唐開征商稅,那麼內外商人,還有百姓的生活成本都會增加,隻有朝廷的稅收增加了。
“好好做,東西市榷場的事情做好了,朕不介意將東西市監的官位提升一級。”李絢隨手就將一顆甜棗扔了下去。
“臣等領命。”盧垣和裴談頓時精神一振。
東西市監,是從六品上的官職,李絢這裡說的,可不是從從六品上提升到正六品,而是從六品提升到五品。
哪怕是從五品下,兩人也依舊有了常朝入朝參政的資格。
“宮裡各賜五匹絹,派人送到各自府裡。”李絢微微擺手,說道“退下吧。”
“臣等領旨。”三人齊齊拱手,這才退了下去。
等到三人離開之後,陸元方才拱手站出,道“陛下,如此隨意提升官銜,恐怕會引得朝野混亂!”
“朕不過是許諾而已。”李絢微微擺手,說道“若是他們他日能夠將東西榷場,發展到令朕滿意的地步,那麼以東西榷場的賦稅養著這一二人便是,若是做不到自養,並且反哺朝廷,那麼提升,他們就彆想了。”
李絢的神色一冷,有能力的人,在他這裡什麼官職都有,但若是沒有能力的人,他這麼什麼都沒有。
“喏!”殿中群臣齊齊拱手。
李絢點點頭,說道“現在繼續商議優化絲綢之路事,昌州刺史南炬要北調……”
……
夜色之下,燈火絢麗。
平康坊,到了臘月時分,更是聲樂日夜不絕。
一座偏僻的酒樓之上,唐見日站在頂樓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眼神一陣迷離。
他的身後,一身綠袍,蓄著短須的程政正在平靜的飲酒。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唐見日和程政立刻坐正,同一時間,唐見日小心的關上窗戶,同時目光警惕的順著窗戶縫隙向外看去,一切自然。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抱怨聲從樓下傳來“你們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聚會?”
“因為這裡是我們自己的地方,也不用怕這裡會被人監視。”唐見日站在了門口,看向走來的薑遐。
薑遐立刻停下了腳步,滿臉疑惑的看著唐見日,說道“唐兄這是什麼意思?”
“薑兄家裡的密衛最近又多了吧?”唐見日似笑非笑的看著薑遐。
薑遐深吸一口氣,看著門口的唐見日,門內的程政,還有後麵的周季童,他皺著眉頭道“不管你們想做什麼,和我無關。”
“也和縣主沒有關係嗎?”唐見日似笑非笑的看著薑遐,說道“薑相當年隨太宗皇帝征戰遼東,最後戰死,這才有了兄長尚縣主之事,如今太宗皇帝皇統失位,薑兄就真的不管嗎?”
薑遐,太宗朝宰相薑行本幼子,幽州都督竇懷悊和蘭陵公主之女高順縣主的駙馬。
他是太宗皇帝的外孫女女婿。
薑遐看著眼前的這些人,神色一陣複雜。
唐見日是唐義識和豫章公主的兒子;程政是程處亮和清河公主的兒子,而剛剛將他騙過來的周季童,是前營州都督周務道和臨川公主的兒子。
他們都是太宗皇帝的外孫。
“你剛才說,這裡是你的地方?”薑遐猛然抬頭看向唐見日,唐見日直接點頭,薑遐又問道“內外都清過了。”
“好。”薑遐越過唐見日,走入到房內,然後在中央矮桌前跪下,直接說道“你們沒有機會的。”
唐見日走到了薑遐對麵坐下,程政和周季童坐在了兩邊,三個人都認真的看著薑遐“為什麼?”
“其他地方不說。”薑遐搖搖頭,說道“在河北,平原郡公雖然致仕,但有他頂著,左監門衛一直盯著河北何處,還有營州刺史狄懷英,卡死了所有對外聯係的路。
至於說冀州刺史薛季昶,他雖然是平陽郡公從子,薛訥的堂兄,但薛訥之事讓他感到很丟臉,諸事對高宗一脈厭惡到了極點。”
“也就是說,钜鹿縣公和薑兄試著動過了?”周季童抬頭,死死的盯著薑遐。
“沒用,清河崔氏,趙郡李氏不相助,我們這些人根本就動不了,一動,立刻就會大軍攻入,所以被迫之下,嶽父才向皇帝遞交了賀章,表示臣服。”薑遐歎了口氣,將一切說的很清楚。
“也就是說,钜鹿縣公能夠獲得偽帝的信任了?”唐見日一句話,薑遐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看著不開口的薑遐,唐見日繼續說道“偽帝在河北用兵的事,薑兄應該是知道的,而按照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先例,那偽帝少不了要在三五年內,對新羅用兵,到了那個時候,我等全部調往河北,斷了他的糧道……”
……
許久之後,房內隻剩下薑遐和唐見日。
“唐兄如今在工部,負責什麼?”薑遐看似隨意的問道。
“工部郎中,參與修建淩煙閣。”唐見日的嘴角帶出一絲得意。
“偽帝如此信任嗎?”薑遐輕歎一聲,然後轉口問道“那麼唐兄這裡有沒有公主殿下的消息?”
唐見日臉色微微一變,轉口問道“伱們也沒有嗎?”
“沒有。”薑遐輕輕搖頭,說道“隻知道殿下還活著,但是藏在什麼地方不知道,不過也正常,偽帝追殺甚急,殿下也不敢輕易現身,但……唐兄,不管我們做什麼,都是需要殿下的,否則就隻能去找衛王和相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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