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誅殺彭王,獨掌朝堂。
甘露門外,崔知溫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甘露門上,低聲側問:“禁衛將領呢?”
“禁衛將軍李榮,禁衛將軍李孝逸,禁衛中郎將李竹,全部都去彭王府賀禮去了,今日在宮中的隻有幾位禁衛郎將,無關大局。”盧諝低聲解釋了幾句。
“左右金吾衛、左右千牛衛的人也都去了?”崔知溫神色依舊警惕。
“這倒沒有,右金吾衛將軍丘貞沐還在,不過他在巡視長安縣,不在宮中。”盧諝看了四周一眼,低聲道:“今夜,長安城中將領,要麼在彭王府,要麼在四處巡邏,從現在起的半個時辰內,隻要我們殺到彭王府,他們絲毫察覺不到,但……”
“但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就會發現了是吧。”崔知溫眼中滿是冷笑,但神色卻不由得放鬆了下來。
“是!”盧諝鄭重的點頭。
如今整個長安都在李絢的掌控之中,他們能從這裡麵扣出半個時辰來著實不容易。
而且半個時辰之後,彭王就該入洞房了,到時候,他家裡的將領也會四散離開。
那種情況下,不說跑掉一個就會有極大的麻煩,就是有人和左右金吾衛聯係上,他們的事情也有極大的可能會失敗。
所以,一切必須在這半個時辰內解決。
“現在,就看我們的太後,給不給我們聖旨和皇帝的金箭虎符了。”崔知溫臉色冷然起來,看向前方。
對麵,鄭玄楷已經走了出來,對著崔知溫拱手道:“左相,太後有召。”
“臣領旨。”崔知溫快步的走入甘露門,然後朝甘露殿而去。
身後的整個皇宮中一派凜然。
數十名士子堵在了朱雀宮門外,不持刀械,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很多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給李絢報信。
……
甘露殿中,鄭氏一臉不愉的坐在禦榻之上,挑逗著兒子李重俊,抬頭看向走入殿中的崔知溫,問道:“崔相,可是有什麼事情嗎,馬上宮門就要落鎖了。”
“啟稟太後,出事了。”崔知溫拱手,對著鄭氏說道:“太後,你聽!”
鄭氏微微一愣,剛要說些什麼,突然,一片隱約的聲音傳入到了她的耳中。
“科舉舞弊,我們要求重試;科舉舞弊;我們要求重試……”
一片的聲音從剛才還寂靜的宮門口傳來,鄭氏的臉色瞬間一白。
一手將手裡的小枕放在一旁,鄭氏忍不住的站了起來,看向側畔的徐祿道:“你看看怎麼回事,另外傳彭王……不,即刻傳左相右相入宮,調左金吾衛將軍崔鼎入宮……”
“太後。”崔知溫忍不住的打斷鄭氏,上前一步,認真說道:“太後,是出事了,有人舉報科舉舞弊,臣已經派人查過了,是有一名士子在科舉之後,連夜買醉,醉後高呼,他買對了題,此言被同伴傳揚出去……
如今長安城中小半的士子都已經到了朱雀門外,要求科舉重試,徹查舞弊……現在還有更多的士子正在趕來。”
說到這裡,崔知溫的神色不由得一緊。
他不想要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彭王遍布全城的眼線會不知道。
隻不過半個時辰之內,他們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
而同樣在半個時辰內,崔知溫不僅要拿到太後的聖旨,還有金箭虎符,才能殺到彭王府。
如果彭王肯俯首就戮就最好了……
“那就傳歐陽侍中也一起進宮,他是本屆主考,出了事找他就對,另外,李相,姚相,劉相,也一並叫進來。”鄭氏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不把李絢的名字說出來。
“太後。”崔知溫壓住發急的情緒,再度拱手道:“此次科舉,在啟封之前,沒人知道試題是什麼樣子的,但這些試題都是彭王所出,無論如何都和彭王脫不了關係,臣請即刻讓彭王進宮,解釋一切,控製局麵。”
鄭氏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抬頭看向崔知溫說道:“崔相應該知道,今日是彭王納妾的日子吧,而且他娶的還是我鄭氏女子,為何崔相非要將這事和彭王勾連起來……而且就算是彭王出的題,在皇帝挑選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挑中吧?”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若是有人泄題,隻能是彭王。”盧諝忍不住的接話,然後說道:“或許是彭王在無意間將考題泄露了出去,但隻有如此,才能說的清楚,為什麼,如此嚴密的科舉,會有考題泄露。”
“彭王三日都在政事堂,如何泄題?”鄭氏看著崔知溫和盧諝,她敏銳的嗅到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是在之前,彭王或許也不知自己會被挑中,但在科考之前,就無意間將試題泄露了出去。”崔知溫趕緊補充到了一句。
“原來如此。”鄭氏側身,看向徐祿說道:“派個人,去彭王通知一聲,讓彭王即刻入宮。”
“喏!”徐祿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崔知溫頓時叫住了徐祿,轉身看向鄭氏說道:“太後,此事關係重大,若是彭王心中惶急,作出什麼不當的舉動,局麵就麻煩了,此事不如讓老臣去,請太後賜下金箭,臣即刻去請彭王……”
“崔相!”鄭氏冷喝一聲,直接喝斷了崔知溫,怒聲道:“崔相想做什麼,如今馬上就要宵禁,就算有士子要到宮門請願,又能來多少人,就算鬨,又能鬨多大,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就要持金箭去找彭王……不,本宮看,你是要抓彭王吧?”
崔知溫不由一愣,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算盤竟然被鄭氏一語喝破。
“來人。”鄭氏猛然看向殿外,大聲道:“來人!”
“不會有人的。”鄭玄楷輕輕開口,鄭氏猛然難以置信的看向他。
鄭玄楷對著鄭氏拱手:“太後,你難道沒有察覺嗎,如今在長安城,彭王一手遮天,軍政統攝,隻要他一個念頭踏錯,他立刻就會更上一步,直接取代重俊為帝……太後,如今我等也不過是為日後計,穩定天下,鏟除隱患。”
鄭氏一臉陌生的看著鄭玄楷,她沒有想到,鄭玄楷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說是以前,是她的父親,鄭氏說不定就信了,但自從李絢給她講訴了平衡之道後,鄭氏就再也不會偏聽偏信了。
鄭氏緩緩的坐了下來,不再看她的父親,隻是低頭看著李重俊,也不開口。
殿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崔知溫猛然醒覺,向前一步道:“請太後下令。”
鄭氏依舊不看崔知溫,崔知溫的臉色微微一變,難以置信的看了鄭氏一眼,然後轉身看向鄭玄楷,果斷的道:“你去內殿,將皇帝的令箭虎符全部拿出來,不要管這個逆女……她已經不再是你鄭家的女兒了,快點去,我們沒有退路了。”
鄭玄楷臉色一白,下一刻,他一咬牙猛然朝著內殿而去。
隨即內殿頓時傳來一片喧嘩聲,但很快,鄭玄楷就帶著金牌令箭衝了進來。
“走!”崔知溫接過金牌令箭,立刻就要朝著外麵衝去。
就在這個時候,鄭氏突然幽幽的開口:“崔相,搶奪皇帝令箭虎符,以為私用,這是謀逆!”
崔知溫腳步一頓,然後大踏步的朝外麵走了出去,現在的他還有的選嗎?
……
出了甘露殿,崔知溫立刻停下,轉身看向鄭玄楷,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說道:“你留在這裡,看著你這個逆女,如果她有什麼舉動,即刻……”
“殺”那個字,崔知溫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一咬牙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如今的局麵,鄭氏反對,他們就算是殺了彭王,回到也需要麵對鄭氏的詰問。
若是將來鄭氏不鬆口,他們就算殺了李絢,也無法做到獨掌朝政的目的。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一切都是未來的事情了。
離開皇宮,崔知溫調了一隊完全可以信的過的金吾衛隨行。
這些是他們很艱難才安插在金吾衛各司的人手,今夜全部調了出來。
而在他們一行人剛剛離開皇宮,很快就不停的有穿著紅衣金甲,金吾衛士卒的士兵彙合進了他們的隊伍之中,粗略一數,竟然有上千人。
前麵有人上麵阻攔,但被崔知溫的令箭已經擋開。
看到後麵都是自己人,金吾衛也沒有吹響警哨,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開化坊,紅燈高掛。
幾十名禁衛士卒,依舊警惕的坊牆上下巡邏,聽到外麵的馬蹄聲,眾人頓時警惕起來。
隨即,崔知溫帶著上百名金吾衛出現在坊門外,看了上方一眼,麵無表情的說道:“太後有旨,彭王大婚,宮中有禮物賜下。”
“喏!”幾十名禁衛同時拱手,立刻讓開道路,上百名金吾衛頓時衝了進來,而更多的腳步聲,也在外麵響起。
禁衛士卒頓時察覺到不對要拔刀,對麵的金吾衛,橫刀已經先一步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彭王府,禮樂陣陣。
崔知溫依舊是帶著上百名金吾衛出現在門口,對著門口的護衛說道:“皇太後有旨,賀彭王大婚,去叫彭王準備。”
“是!”一名護衛立刻跑進來府中,隨即,崔知溫緩緩的走進了王府。
兩側的金吾衛立刻上前,強行逼開了彭王府的護衛,同時下掉了他們的兵刃。
更多的金吾衛衝了進來,同時也將整個彭王府牢牢的圍困起來。
一路走入中院,兩側呼喝聲頓時傳了過來。
崔知溫抬頭,赫然就看到幾十名軍中將領,還有幾十名各司官員全部都在這裡。
尚書右丞王隱客,刑部侍郎李昭德,大理寺卿何以求,秘書少監餘澤,禦史中丞張弘俞,中書舍人,給事中,侍禦史,一大批人今日全部都在這裡。
對麵,一身紅色新郎服的李絢,已經平靜的走了出來。
兩人四目對視,全部都平靜的可怕。
“太後有旨!”崔知溫從袖子裡麵取出一封聖旨,對著李絢高聲道:“彭王接旨!”
李絢一身站在那裡,平靜看著崔知溫,輕聲說道:“崔相,沒有門下省的蓋印,太後無權下聖旨的。”
崔知溫捏著聖旨的手頓時攥緊,院中氣氛頓時肅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