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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兒滿臉紅暈的疲憊,李絢和劉瑾瑜臉上都帶出一絲不忍。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兩人同時轉頭。
站在門外的是李筆,他語氣急促的拱手道“王爺,王妃,陛下剛剛下旨,照準三法司所判,琅琊王李衝即刻賜死,越王李貞降封安陸郡王,送往安州居住;蕭灌判絞刑,蕭德昭判流放三千裡,到崖州。”
李絢微微停頓,對著門外道“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李筆鬆了口氣,然後快速拱手離開。
“這才三天啊。”李絢輕歎一聲,麵色感慨,不管怎麼說,李衝和他都有幾分血脈之親,如此而死,也令人感傷。
尤其李昭德他們原本以為,皇帝至少會讓李衝活過新年,誰想到,這才剛過小年,皇帝便已經下令賜死李衝。
“這正好說明夫君的看法是對的。”劉瑾瑜麵色嚴肅了起來,看向李絢道“夫君,琅琊王被賜死,我們要不要盯一下。”
琅琊王李衝是煉製鐘呂延命丹的關鍵大藥,曹王李明早死,如今他們想要探尋更多,李衝這條線索是他們最好的抓手。
煉藥之地,煉藥之人,煉藥之法,順著這條線都能夠查清楚。
“洛陽那邊為夫早有布置,長安這邊能不動就不動,陛下說不定正瞪著眼睛,看著所有人,真要被人發現我們盯著此事,說不定過不了新年的就是我們這一家老小了。”李絢微微搖頭。
“夫君在洛陽究竟是怎麼布置的?”劉瑾瑜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李絢笑笑,將她摟進懷中,然後才低聲說道“為夫之法,向來與他人不同,就比如這開化坊,為夫的人安置在兩個地方,一個在坊門處,一個在更北邊的望樓上,其他人往來總要經過這兩個地方,尤其宮中。”
劉瑾瑜微微詫異,這事她以前不是不知道,但到了現在,她才明白其中的關鍵。
宮中的人來了,在望樓上能夠第一個發現,之後,若是需要時間,他們完全可以將坊門關閉。
爭取到時間不多,哪怕僅僅半刻鐘,便已經足夠家中開展一些布置了。
“至於到洛陽。”李絢聲音壓的更低,更小心的說道“在從長安到洛陽的渭水之畔,每隔五十裡,就都有一個冬釣的漁夫在岸邊看著,最後一直到洛陽。”
劉瑾瑜鬆了口氣,然隨即又低聲問道“若是他們不走水路,走陸路呢,那樣畢竟更快。”
“從長安到洛陽,那麼多關卡,有太多各方眼線盯著了,為夫自然也是其一。”
稍微停頓,李絢目光凝重的說道“其實從長安到洛陽,這段路好盯,真正難盯的是洛陽,尤其嵩山,若是不出意料,他們應該會在夜裡登嵩山。”
洛陽是大唐陪都,宮中不知道有多少彆人不知道人手,想要在洛陽盯死很難,唯一的地點便是嵩山。
“嵩山腳下勉強算是唯一的一個點,至於上了山之後就更難了。”李絢輕歎一聲。
嵩山雖然上山的官道隻有一條,但那僅僅意味著好走的官道隻有一條,其他難行的路多的是。
山下都是如此了,在嵩山之上,路徑更是七拐八折。
潘師正在的嵩山道觀雖然隻有一處,但李絢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可想而知,那個地方究竟有多隱秘。
“但終究不會離嵩山道觀太遠的,他們都是茅山弟子,平日裡,各種藥材的運輸,隻有道門弟子轉送,才不會顯眼。”劉瑾瑜頓時抓住了其中的要害。
“我們的人滲透不進去。”李絢輕歎一聲,說道“茅山弟子每一個都是跟隨潘師正多年的人物,每一個進入的新人都會被反複的審查,想要做什麼太難。”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嵩山之上,我們就不管了。”劉瑾瑜忍不住的有些咬牙切齒。
“隻能看運氣。”李絢搖搖頭,說道“為夫在嵩山有三處布置,一者在山腳,一者在山頂,還有一個在修繕道觀的民夫當中,如今冬日,草木枯黃,視野開闊,隻要他們走的不是偏僻小路,應該就能鎖定一定的範圍,至於剩下的,就是慢慢找了。”
劉瑾瑜稍微停頓,輕輕點頭道“如此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如果不想被皇帝發現他們窺探天機,最好的辦法隻有如此。
“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李絢突然低頭,沉吟的說道“像這種煉丹之處,最少不了的,便是水流……煉丹需要用水,滅火需要用水,隻要抓住山中水流之處便可。”
劉瑾瑜猛然抬頭,驚喜的看著李絢,有了這條線索,他們就能夠更快的找到了。
李絢搖搖頭,說道“但也要小心,若是他們發現了某條地下暗河,潛藏的就會更加隱蔽。”
“暗河?”劉瑾瑜的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問道“夫君,嵩山有暗河嗎?”
“有是必然有的。”李絢點點頭,說道“洛河廣闊,地下更是深邃,有一條暗河並不奇怪,但一般暗河,地氣過重,若是煉丹的話,一個不好,就有可能會影響煉丹的五行平衡,這便要看煉丹之人的水準如何。”
“鐘無為。”劉瑾瑜眼神中露出無比的痛恨之色,就是此人在嵩山開爐煉丹,才將她家拖扯入危險之中。
“鐘道人傳承鐘離權,其人能被陛下看重,手段非是一般,按說五行平衡掌控不難,隻是如今這丹法,本就失散太多,若是再加變數,終究會有影響。”李絢深吸一口氣,麵色凝重起來。
鐘無為不僅是鐘離權的後人,還是茅山弟子,也是潘師正的師弟,其人的修為絕對不俗,想要對付也絕對不容易。
“不管如何,還是先將消息傳遞出去再說。”劉瑾瑜這個時候,果斷的拋下了一切的擔憂。
“現在不行。”李絢放開劉瑾瑜,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著頭頂的藍天,輕聲說道“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一隻信鴿飛起,立刻就會給亂射射落,這種事情,陛下不會給任何人機會的。”
劉瑾瑜突然走到了窗前,臉色有些後悔的說道“我們之前的動作太多了。”
“這不是壞事。”李絢搖搖頭,摟住劉瑾瑜,低聲說道“我們的動作越多,便說明,霞兒在你我心中的份量越重,陛下輕易之間是不會動她的。”
這便是李絢的底氣,李絢不僅是手握重兵的當朝嗣王,而且在宗室的當中的威望甚隆。
皇帝如果真的對霞兒動手,彆說是宗室,便是朝野也不會答應。
更彆說還有劉仁軌在。
當然,這是正常情況。
怕的是皇帝一旦昏聵,強行下令,那麼任何人的反應都來不及。
李絢現在動的越多,那麼就越讓皇帝不敢亂來。
但李絢的動作,絕對不包括窺伺嵩山。
那是皇帝絕密當中的絕密,任何人窺伺那裡,等同於窺伺帝王心腹,是該死之舉。
“那我們怎麼辦,長安洛陽,快馬不過一日。”劉瑾瑜擔心他們動手晚了,線索就沒了。
“如今已到年底,家中往來頗多,但是外麵有長史看著,也不好動作;家人一旦出府,怕也是會被人盯上。”稍微停頓,李絢說道“如此,還是為夫親自動身的好。”
“夫君動身,豈不是更引人注意。”劉瑾瑜一時間有些不明白。
李絢輕歎一聲,說道“琅琊王被賜死,越王被貶,都是宗室大事,為夫怎麼都得找人商量一番這後續喪事。”
劉瑾瑜微微一頓,參與琅琊王的喪事,這不是自招禍事嗎?
李絢笑笑,低聲說道“此次越王謀亂,朝中刺史空缺者多,鄭王曆來想要任職刺史,如今看看,有什麼地方職位適合他。”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劉瑾瑜頓時就明白了李絢的想法。
“不過是聲東擊西罷了,關鍵要看到還是自己。”李絢擺擺手,重新關上窗戶,然後走到了床前,看著神色依舊平緩下來的霞兒,低聲說道“霞兒藥浴的這些步驟,之前為夫已經說過了,明年為夫離了長安,娘子照行便是。”
“嗯!”劉瑾瑜認真的點頭,即便是他們兩個多番布置,但霞兒是他們兩個最後的破綻,也是彆人首要的目標。
彆人的手段如果落在霞兒身上,說明李絢和劉瑾瑜都被暫時的調了開來,最後能靠的隻有霞兒自己。
而這一切,根本還在藥浴之上。
一旦出事,除了李絢和劉瑾瑜要積極的找人以外,霞兒自己,也要有能夠足夠拖延時間的手段。
所以這幾天,劉瑾瑜便開始學習李絢播撒藥粉。
將來李絢如果不在長安,這些事情都要她來接手。
“吾家虎女,不出手則已,屆時一出手,必定會令世人無比震驚。”李絢忍不住的笑了,臉上多是滿意的笑容。
李絢從小便若有若無的教導霞兒要性格果決,如今家中幾個弟弟,就怕的也是霞兒。
劉瑾瑜白了李絢一眼,然後沒好氣的說道“你弄的那些雞肉丸,羊肉丸,怕撐不到最後,就要被自家女兒給吃光了。”
雞肉丸,羊肉丸,李絢為霞兒準備了滿滿一堆,就是害怕她日後再落入趙琪的境地。
有這些東西起碼也能多撐一些時日。
“那就風乾,肉脯果脯,風乾總能多放一些時日。”李絢輕歎一聲,低聲道“為夫真的不希望一切走到那個地步。”
“這就要看陛下,會撐到什麼地步了?”劉瑾瑜眼神冷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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