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趙道生一直牙關緊咬,死活不開口。
幾十下下來,早已經目光緊閉,嬌嫩的臉蛋滲血。
“好了。”仇宦一擺手,扶著趙道生的健壯內官退下。
趙道生晃晃悠悠的撲在地上,幾乎沒了任何聲息。
“再打下去,太子回來就不好遮掩了。”仇宦轉頭看向趙鞏,目光探究。
“潑醒他。”趙鞏目光看向身側,一名內官已經端著水盆上前,然後直接潑在了趙道生的身上。
見他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趙鞏這才看向仇宦,眼神深沉的說道“仇公不必擔心,他見不到太子了。”
仇宦一愣,隨即滿臉欣賞的說道“不錯,不錯,難得你能下得去這份心,既然如此,那麼就繼續吧,太子的事無須在意,宮中哪天不少一兩個人的。”
趙道生猛地抬頭,滿眼驚恐,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他們竟然要殺人。
“打!”趙鞏看向趙道生身後,兩名健壯內官已經再度上前,木板狠狠的抽在趙道生臉上。
鮮血這下直接流了出來,趙道生終於忍不住開口“我沒有……”
趙鞏微微抬手,兩名健壯內官已經停手。
趙鞏走到了趙道生的麵前,目光冷漠的看著他“你說,要是將你這張臉毀了,太子還喜歡伱嗎?”
趙道生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他趕緊抬頭,看著趙鞏,麵色驚懼的說道“統領,我沒有背叛密衛,我從來沒有告訴統領我是密衛……”
“不,你不是密衛。”趙鞏嘴角冷笑,看著趙道生說道“你是明崇儼的人,你從來不在密衛名冊當中,你是內侍省的人,你是太子的人,你和密衛沒有任何關係。”
趙道生有些發愣,他有些沒有明白趙鞏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接近太子,勾引太子,害太子遠賢臣近小人,所以今日,是內侍省內寺伯,按律糾察宮內不法。”趙鞏抓著趙道生的下巴,看著驚恐的他,冷笑說道“所以,你死了也就死了,最多,宮裡的六個內寺伯,推一個出來頂罪,但你就是死了,白死了。”
趙鞏一把將趙道生狠狠的甩在地上,然後才麵色冰冷的說道“你死了,也和密衛沒有任何關係。”
趙道生貼在冰冷的地上,臉上已經滿是驚恐。
他沒有想到,趙鞏就連他的死亡都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甚至……
還黑了太子一把。
“我沒有勾引太子。”趙道生雙手按在地上,就要撐著站起來,但在這個時候,趙鞏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還是趴著的好,你站起來,就又要挨打了。”趙鞏一句話說出,趙道生立刻頓住了,動也不敢動。
趙鞏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慢慢的說道“你今天本來有機會主動聯係其他人,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你的心已經叛了。”
趙道生趴在地上,雙手慢慢的無力,最終甚至直接貼在了地麵。
心裡一片冰冷。
“或許你沒有告訴太子你和密衛的關係,但太子肯定已經看出了你是密衛,所以所有接近你的人才會被全部驅離,而你默許了這一點,你和太子之間……”趙鞏輕輕冷笑,心中感到一片荒謬,一顆棋子竟然有感情了。
趙道生趴在地上,抬起頭,瞪著趙鞏咬牙說道“我和太子之間沒有什麼,我幫太子,就是因為看不慣你們這些人,構陷一個為人仁厚,體恤愛民的好太子,你們想要構陷他,想都彆想。”
趙鞏臉上的輕蔑瞬間消失,轉頭看向仇宦,皺眉問道“他是哪裡人?”
“豫州,汝南縣,家中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甚至因何進入掖廷也不可考。”仇宦微微搖頭。
“家中沒有父母兄弟,但未必就沒有族人,起碼消息應該是能夠通進來的。”趙鞏輕笑一聲,說道“豫州正好河南道所屬,怪不得會心思轉變,原來如此。”
“那是因為太子做的都是對的。”趙道生咬著牙看著趙鞏,隨後,他突然冷笑道“以前的我,和你們一樣,愚昧無知,以為誰對我好,我就該對誰好,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世界除了我,還有天下,太子才是最適合這個天下的人,你們想構陷他,休想……砰!”
趙道生狠狠的一下,頭直接砸在了地上,血直接流了出來,人也已經一動不動。
趙鞏下意識的要摸趙道生的脈搏,一旁的仇宦突然開口說道“人還沒死,不過是個好奴才,起碼對主人忠心。”
趙鞏沒有理會仇宦,他直接翻過來趙道生,仔細的看著他的傷口,片刻之後,他終於笑了。
“奴才是好奴才,人也夠果決,但可惜,太怕疼了,舍不得用力。”趙鞏嘴角終於笑了。
仇宦沉默了下來。
死亡,不是那麼容易的,自殺也是一樣。
或許在動手的瞬間,可以一瞬間的狠辣決絕,但在動手之後,死亡的瞬間,生存的本能會使勁的拉你。
趙道生就是這樣。
不怕死,但怕疼。
如果讓他去跳崖自殺,跳崖的瞬間沒有問題,但跳下去之後,生命的本能會讓他後悔,但那種情況,後悔也晚了。
但現在,想要頭槌地而死,哪那麼容易。
“來人,把人送進秘獄,好好的收拾收拾,撐不住了,就用藥,好吃好喝弄好,然後再收拾。”趙鞏抬起頭,看向仇宦。
仇宦笑了,點頭說道“便如此吧!”
……
乾陽殿,趙鞏和仇宦恭敬的站在一側。
武後穿一身黑底金絲風紋襦裙,戴著黑色璞帽,看著手裡的奏章,仔細來回的看了兩遍,這才說道“這些東西,都是已經掌握了的東西。”
“是的,天後。”趙鞏拱手,說道“但密衛的東西沒法拿出來,可他的說法,卻可以用來指證。”
“屈打成招的說法嗎?”武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趙道生幾乎快被趙鞏給打死了,但偏偏總吊著一口氣,翻來覆去的,總也死不了。
“細皮嫩肉的,可惜了。”武後轉眼就翻篇,然後神色肅穆的說道“證據倒也有用,但還不夠,如東宮馬廄裡隻埋藏了不到一百副盔甲,不過是太子胡鬨罷了。”
武後抬頭,幽深的目光落在趙鞏身上,輕聲說道“孩子們瞎胡鬨,不用太管的。”
“是!”趙鞏沉沉的躬身,武後的話很清楚,再等等,現在不過是胡鬨,但以後就說不定了。
“去吧,去吧,東宮上下都盯到緊一些,彆出什麼意外。”武後再度抬頭,看向趙鞏,笑著說道“這次做的不錯,表兄!”
趙鞏再度躬身,然後緩緩的退了出去,殿內隻剩下仇宦和武後。
武後有些輕鬆的看向仇宦,問道“這次是怎麼回事,孤的這位向來守規矩的表兄怎麼願意逾矩了?”
“回天後。”仇宦拱手,然後說道“據說是趙統領在和廣平郡公監視東宮兵甲入宮時,廣平郡公提了一句,說是太子如今在河南道清理隱田的手段,都是南昌王教授太子的。”
“有人找上程家了?”武後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程家出身濟州,如今依舊是濟州大族,濟州正在河南道之下,此次清查有些牽扯到了。”仇宦沒有隱瞞的說出了其中事情。
“告訴程處弼,不該插手的事情,他不要插手,太子清理完河南道的隱田之前,誰都不許動手。”武後的神色淩厲起來。
“喏!”仇宦認真躬身。
“還有,這件事情的首尾,全部都處理好。”
“喏!”
……
趙鞏神色平靜的走在掖廷之中,眼神冷峻。
他何嘗不知道,天後用太子,就是要用他清理完河南道的隱田,但其實隻要太子聰明一些,在清查河南道隱田的同時,牽扯到山南道,河南道,甚至是河北道,這些即便是天後都沒法輕易去動他,但可惜,太子不敢。
他更怕那些世家大族連起來,鼓動早就想廢掉他的武後,直接出手。
沒有魄力。
這裡麵其他的任何事情,趙鞏都可以不管,但是牽扯到李絢,他就必須要做些什麼。
回過頭,趙鞏看向乾陽殿,他知道,自己今日的這番作為讓天後很滿意,不然他這個和武後隻是帶著邊緣血緣關係的人,也不會被武後稱一聲表兄。
深吸一口氣,趙鞏看向前方,心中輕歎一聲,說道“太子啊,現在這路還沒有走死,看你如何處置了。”
回到掖廷黑獄,趙鞏再度在牢房當中,看到了被打的血淋淋的趙道生。
他擺擺手,趙道生立刻被放了下來,很快就有人上前幫他清理傷口,上藥。
“趙郎,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處置?”徐管事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今日帶他來這裡,做的安全嗎?”趙鞏轉頭看向徐管家。
徐管事輕輕一笑,然後說道“趙郎放心,用的都是老奴在東宮的親信,一句話也不會說出去,其他人,根本沒有看見……不過太子問起來,總是要有幾句交待的。”
趙鞏平靜的點頭,說道“如此,密衛在東宮的人就撤出幾個來吧。”
“撤?”徐管事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候撤人,他更加不知道,武後才命令了趙鞏要盯緊東宮上下。
“現在撤人,不過是為了讓太子殿下感到更安全一些。”趙鞏輕輕笑笑,然後說道“這個,不正是我等臣子該為之事嗎?”
徐管事頓時就明白了過去,趙鞏這是表麵上退了一步,但實際對東宮的監視依舊很緊。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徐管事滿意的笑笑,然後躬身退出了黑獄。
趙鞏的神色再度幽暗起來。
……
承天門上,趙鞏依舊站立。
承天門下,李賢騎馬當先而入,然後朝東宮的方向而去。
李賢身後,一輛又一輛裝滿了檔案的馬車被金吾衛檢查過後,被送入了東宮。
看著那些掩人耳目的馬車,趙鞏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太子啊,總是眼高手低,那麼多的盔甲,拆散了,裝進馬車當中,還真的以為彆人不知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在彆人的監視之中。
當然,趙鞏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太子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難道真的要等到八月下旬,皇帝和天後返回長安,再施以雷霆一擊嗎?
如果不是,會在什麼時候?
(本章完)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