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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鴿鷹在邙山山頂落下。
下一刻,一團清色的霧氣已經從鴿鷹的腦袋上緩緩的升起。
就在霧氣脫離鴿鷹的瞬間,青霧突然一頓,隨即飛快地沒入鴿鷹的體內。
緊跟著,冷冽的聲音響起“誰?”
“是我。”山頂邊緣,一條人影跳了出來。
方圓隻有兩丈的山頂上,一條人影,一隻鴿鷹兩兩相對。
“是你,雲宗主。”鴿鷹淩厲的眼神看向對麵陌生的麵容。
人臉雖然陌生,但氣息毫無疑問,正是魔門隱極宗宗主雲鶴壁。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種手段。”雲鶴壁看向鴿鷹,聲音裡麵滿是驚奇。
鴿鷹沒有回答雲鶴壁,隻是直直的盯著他“雲宗主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找到這裡並不難,當年千麵佛就曾經屢次利用這裡會見手下。”雲鶴壁略含深意的看向鴿鷹。
鴿鷹眼睛一眨“你找到了千麵佛的替身?”
“隻有一個。”雲鶴壁坦然承認,隨即他開口問道“那麼為什麼千麵佛的替身,找不到洛陽的無生道了?”
“原來雲宗主是懷疑起來了。”鴿鷹拍打了一下翅膀,說道“我們的人基本上很少進入長安洛陽,在城中的人也很少出來,隻在固定的幾個地方行事,彼此之間往來很少,所以外人很難抓住我們的蹤跡?”
“外人?”雲鶴壁詫異的抬頭。
鴿鷹眼神中帶起一絲笑意,隨後說道“現在連我們的腳後跟都摸不著的人,自然都是外人。”
“伱們不走殺道了?”雲鶴壁的眉頭越發的緊皺了起來。
無生道以殺人為主業,是魔教諸宗之下最淩厲的殺手。
“當然走,不過是不在洛陽和長安罷了。”鴿鷹聲音有些低落,隨即看向雲鶴壁說道“沒有了天陰教需要支持,我們自然也就少了許多需求,而長安和洛陽,這種風波詭譎之地,眼下還是離得遠些的好。”
“離的遠些?”雲鶴壁看向鴿鷹,問道“為何要遠離,現在這個時候,不正是趁機行事的大好時機嗎?”
“隱極宗是要替代天魔宗嗎?”鴿鷹突然一聲反問。
雲鶴壁一愣,隨即說道“如此大好時機,正是我等進軍長安攫取利益的最佳機會,這不是我等曆來的行事習慣嗎?”
鴿鷹抬眼冷漠的看向雲鶴壁,開口說道“李某隻問一句,雲宗主玩的過武逆嗎?”
“本座不需要玩過武後,隻需要玩的過其他人便可,密衛,千牛衛,大理寺,道門,佛門,還有魔門其他各宗。”雲鶴壁眼神當中帶著一絲興奮,尤其是提到魔門其他各宗的時候,他更是有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
“原來,當年那一戰,獲得最大的利益的,是隱極宗。”鴿鷹恍然的點頭,他終於看清楚了當年的曆史真相。
當年皇帝廢王立武,蕭家和王家倒台,魔門原本是靠在武後手下的,但可惜,武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轉眼間,在魔門那些力量試圖吞噬蕭家和王家時,武後同時出動禁衛軍,千牛衛和金吾衛,將這些魔門宗派全部剿滅。
官檔上的確是那麼記載的,進入長安的魔門宗派的確受到重創。
但實際上,隱極宗在一切發生之前,就已經逃出去了。
在魔門其他宗派受到重創的時候,開始吞並這些宗派。
之後又開始重建這些宗派,不過重建的時候,這些人已經全部都是隱極宗的人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陰教開始崛起。
隱極宗又通過無生道間接控製了天陰教。
武後也在同時介入了魔教,萬象宗就是武後的手腳。
魔門更多的宗派開始被武後滲透。
至於其他當年在長安那一戰當中沒死的人,比如蕭天子,則是潛入到了漠北。
隱藏在世界邊緣苟延殘喘,蟄伏待機。
最慘的是丁九,徹底成了武後的傀儡。
蕭天子在漠北的勢力,後來被萬象宗開始逐漸的滲透,蕭天子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不過他終究是發現了。
這才利用雲鶴壁從洛陽逃了出來。
現在,接下來帝京眼看著要有一番混亂,他們這些人立刻就像是聞到腥味的魚兒,忍不住的往上撲。
蕭天子怎麼想的,李絢不知道,但雲鶴壁,這家夥怕是盯上了蕭天子。
……
“就問你一句,你去不去?”雲鶴壁目光陰沉的盯向了鴿鷹。
鴿鷹輕輕一笑,說道“雲宗主既然要闖龍潭虎穴,李某自然陪同,不過無生道的力量,要從長安洛陽撤出來。”
“撤出來?”雲鶴壁的眼神瞬間就是一跳。
鴿鷹搖搖頭,說道“或許出身不同,李某和雲宗主看待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雲宗主以為這一次,長安洛陽混亂,機會在長安洛陽,但李某卻以為,這一切長安洛陽混亂,機會卻在地方。”
雲鶴壁動作緩了下來,他不解的看向鴿鷹,問道“地方有什麼機會?”
“當所有人都前往中樞的時候,地方的權利就都空了出來。”鴿鷹轉頭看向山下的洛陽城,輕聲說道“中樞很大,但中樞也很小,所有人都可以衝進去,但最後的勝利者隻有一個,魔教可以像你那麼做,但我們李家人,誌在天下,就不能那麼做,這個時候,就必須要看清楚哪些才是我們能夠拿下的利益。”
看著山下的洛陽城,雲鶴壁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後,雲鶴壁不得不讚同的點頭,說道“你說的對,那裡的確是機會……”
“那裡不僅是機會,還是以後。”鴿鷹打斷了雲鶴壁,目光落在洛陽皇宮,輕聲說道“當中樞的人,需要掌控地方的時候,卻發現地方已經被我們掌握,那麼,他們要麼放棄地方,要麼就調我們入京。
這樣,我們就能夠通過最正大光明的手段入京……”
“你說服我了,你的人可以不進長安洛陽,但我的人,要和你一起去地方。”雲鶴壁一句話讓鴿鷹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
“老夫也想光明正大的在長安逛一逛。”雲鶴壁目光中閃爍出無儘的貪婪。
“在陰暗的地方待久了,站到光明之下,小心被陽光燙著。”鴿鷹有些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雲鶴壁神色肅然起來,隨後說道“但長安洛陽,你還是要陪我一起去的。”
“那就好好的會一會那位蕭天子。”鴿鷹點點頭。
雲鶴壁笑了,輕聲說道“不僅是蕭天子,還有太子。”
這一次的敗者,除了蕭天子,還會有李賢。
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透這一點,唯獨李賢自己看不透。
“什麼時間?”鴿鷹開口。
雲鶴壁略微沉吟,說道“入冬之時。”
“好!”鴿鷹一點頭,下一刻,雙翅張開,已經迅速的衝著長安而去。
許久之後,雲鶴壁一人站在山頂,看向鴿鷹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殺機。
雲層之中,鴿鷹高飛,眼中肅然這一次,定要真的殺了雲鶴壁。
……
寬闊的沱沱河之上,一艘龍舟穩穩的停在上麵。
李絢站在龍舟之首,目光眺望著遠處的唐古拉山山口。
距離李絢數裡之外的唐古拉驛站,數百名吐蕃士卒緊張的看著李絢所在,但是又不敢衝殺上來。
在李絢的身後,數十艘龍舟停在湖麵之上。
上千名士卒等待李絢的一聲令下,隨時準備撲上去。
沱沱河上遊河麵雖然寬闊,但河水並不深,中間沼湖林立,水澤遍地,上下都極為的不易。
李絢今日能出現在此,就說明,他們不僅已經摸清了沿途的河路,甚至還建立了足夠的補給點,隨時可以威脅唐古拉。
李絢目光越過山口的唐古拉新驛,嘴角帶起一絲冷笑“你們覺得論欽陵現在會在那裡嗎?”
“應該在吧。”丘貞沐第一個開口,看向李絢說道“斥候探報,論欽陵調集了一萬羊同騎兵,一萬蘇毗騎兵,還有五千吐蕃主力,在這裡待了有一個月了。”
李絢轉身看向丘貞沐問道“通天河一戰,我等大獲全勝,依靠的是什麼?”
“戰船。”丘貞沐答的很快。
李絢看了一眼一側的燕濤,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想要破我的戰船,論欽陵調集騎兵夠嗎?”
“不夠。”丘貞沐微微搖頭。
“所以,現在的他,應該已經返回邏些,在準備籌備水師了。”李絢帶出一陣冷笑。
論欽陵屢次在李絢的水師上吃虧,尤其是昌都一戰,如果說他還不吸取教訓,那麼明年,昌都他就守不住了。
“昌都凶險,本王卻又在窺伺唐古拉山,兵分兩路,虛實不定,論欽陵已經定心要守昌都了。”李絢越過唐古拉鎮,目光落在更遠處的可可西裡山脈,輕聲說道“唐古拉鎮雖然重要,但隻要守住昌都,東西夾擊,就能重奪唐古拉鎮。”
“原來如此。”眾人同時點頭,丘貞沐小心點問道“那王爺,我們什麼奪下唐古拉鎮?”
“秋末最後一場雨後,拿下唐古拉鎮,冷霜一來,河麵結冰,後麵的步卒也可以調上來,本王倒要看看,論欽陵敢不敢和本王在冰上作戰。”李絢一陣冷笑,下一刻,他手一揮,無數龍舟轉身返回通天河。
……
一座巨大的石碑立在稱多縣城,上麵刻滿了永徽律,共十二篇,五百條。
張大安站在石碑之下,看著李絢騎馬返回,趕緊上前“王爺,有詔命,令王爺即刻回京?”
“嗯?”李絢翻身下馬,看向張大安問道“發生什麼了,這麼急?”
“不清楚。”張大安搖搖頭。
突厥人刺殺天子的邸報已經送了過來,但那些都是薛仁貴的事情,和他們這邊無關。
“本王原本打算要好好在唐古拉山做做文章,看樣子隻能交給張公和孝傑兄了。”李絢忍不住的輕歎一聲,長安的風雨最終還是波及了過來。
“王爺放心,一切按照王爺既定行事。”張大安稍微停頓,說道“今年昌州商業繁榮,糧草豐茂,前線要輕鬆的多。”
李絢搖搖頭“不夠的,明年大戰,至少需要三萬騎兵半年的軍糧準備,光昌州,隻夠三分之一。”
“剩下就看王爺此行長安了。”張大安笑嗬嗬的拱手,李絢滿臉無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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