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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從高巍那裡拿到了太子左庶子的親筆信,約定事成之後,給他一個太子舍人的位置,而東宮的太子舍人,恰好不久後就有調動,所以,所有一切全都連起來了。”
李絢看向高巍,輕聲說道“本王給過你機會了,但那個人,你始終不說,所以……懷英兄,按律該如何治罪?”
“謀害當朝宰相,按律,絞。”
狄仁傑冰冷的目光落在高審行身上,無比淡漠的說道“戶部侍郎高審行教子不嚴,貶官外放。”
高審行頓時忍不住向後踉蹌好幾步,撞到柱子上,才停了下來,臉色悲痛。
狄仁傑又看向高真行,繼續開口“右衛將軍……”
“你個混小子,伱開口,你說話,這信究竟是誰給你的?”高真行直接撲過去,抓住高巍的肩膀,使勁的搖晃,滿臉又急又氣。
“四弟。”高岐走到高巍身側,“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麵色痛苦的說道“四弟,不管有什麼事,你完全可以說,沒必要為彆人抗罪,因為這罪,你扛不起,高家也扛不起,沒人能扛得起。”
高巍猛地抬頭,死死的看著高岐,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狄仁傑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看向李絢。
李絢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毫無疑問,高巍是相信彆人一定會在最後救他一命。
隻要他能活下來,那麼將來的報答也將格外的豐厚。
可如果,如果那人完全將他當成是棄子,甚至在最後關頭,還將他往死路上狠狠的推上一把,那麼等到高巍的隻有一根絞繩。
低下頭,高巍使勁一咬牙,開口道“是尚輦奉禦趙賓,十天前,是他在平康坊和我喝了兩杯,聊了幾句,最後,他離開之後,酒壺底下,就留下了這麼一封信。”
“趙賓,河東趙氏子弟,尚輦奉禦,太子左庶子張大安女婿。”高岐一旁下意識的念出來趙賓的身份,臉色難看的可怕。
在場眾人的呼吸,也在一瞬間完全沉重了下來。
李絢抬頭,看向狄仁傑說道“懷英兄,你現在立刻帶兩隊千牛衛,前往抓捕趙賓,注意,要快,小心有人殺他滅口。”
“喏!”狄仁傑立刻拱手,然後快步朝外麵而去。
李絢看了周乾一眼,周乾立刻拱手,然後快步跟上。
……
大堂之內,李絢走到了高岐身側,也不看他,隻是看向對麵的申國公府門,輕聲說道“高兄,本王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在東宮的時候,見到過趙賓嗎?”
高岐一愣,隨即趕緊抬頭看向李絢,說道“見過,不多,每一次都是陛下來到東宮的時候,趙賓為尚輦奉禦隨行。”
李絢平靜的點點頭,說道“所以,是有人利用了趙賓。”
“利用?”大堂內的眾人,臉上一陣詫異,不明白李絢究竟在說什麼。
李絢轉身走到了高巍的身側,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最可憐的人是你,僅僅是一個虛假的承諾,就成了人家利用的工具,甚至將來要為之而死。”
“虛假。”高巍準確的捕捉到了李絢的潛台詞,抬起頭,滿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李絢,說道“難道張大安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給我太子舍人的位置?一開始,他就要犧牲我?”
高巍一句話,高真行和高審行同時變了臉色。
如果張大安真的在背後如此算計的話,那麼整個渤海高氏,都會和他過不去的。
李絢微微搖頭,輕聲說道“問題不在左庶子身上,因為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和他沒有關係,是有人利用了趙賓,同時又偽造了一封假信,欺騙了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糊塗蛋。”
“假信?”高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猛地一下子抓住李絢的衣角,急促的問道“王爺說,那封信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李絢從高岐的手裡將那封信重新拿到手裡,轉後轉身遞給高審行,說道“高侍郎常年在戶部,戶部糧倉的那些詭計,高侍郎應該不陌生,用手指摸一下子每個字的下麵。”
高審行立刻臉色一變,接過紙張之後,小心的在上麵一摸,一層層肉眼看不見的微痕出現在之下。
“究竟怎樣?”高真行麵色冷峻的看向高審行。
高審行抬頭,麵色難看的搖搖頭,說道“請兄長讓人找些草灰來。”
高真行臉色一肅,立刻向側麵一擺手,很快,管家已經快步離開,僅僅是六十個呼吸之後,管家已經捧著一個香爐從其他地方而回,最後他將香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高審行撚起一點香灰,然後直接撒在了紙上,最後輕輕一吹,下一刻,十幾條上下痕跡已經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是當年隱太子餘孽,在秘書監動手腳的手法,本王當時恰好辦理此案,所以這一次紙張一上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李絢神色淡淡的說道。
“那王爺,還……”高真行滿臉的不滿。
李絢既然早就知道這封信是假的,為什麼還要將高岐從東宮叫起來。
李絢側身看了高真行一眼,淡淡的說道“因為本王不知道,這封信就是彆人作假,還是太子左庶子作假?”
高真行頓時愣在了那裡。
瞬間,一陣冰寒籠罩全身。
“世叔。”李絢看向裴居道,直接說道“請世叔動用刑部力量,查察整個長安所有精通裱畫的文人,匠人,還有朝中的官員,能抓的抓,不能抓,寫一份名單,本王親自登門拜訪。”
“喏!”裴居道立刻肅然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李絢走到了前麵的正堂門口,對著落日的陽光,看著手上的這封信,輕聲說道“這樣一封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弄的,整個長安也隻有幾個人,幾個勢力能弄的出來。”
太子崇文館,弘文館,秘書監,密衛。
當然,還有一些出色的匠人。
現在,就看誰倒黴,會被查到吧。
……
夜色之下,平康坊,四道人影晃晃悠悠的朝著房門走去。
四個朝中五六品的官員,喝的醉眯眯,一切往外走,嘴裡還胡亂說著什麼。
至於他們究竟在說什麼,誰也聽不清楚。
就在四人走到坊門下的時候,坊門當中,一道人影瞬間激射而出,一劍狠狠的刺向左側第二人的心口。
就在這個時候,左側第二人,卻突然將向後一跌,整個人像是醉倒一樣,在最後關頭,突然間倒了下去。
殺手頓時為之一愣,就在這個時候,其他三人卻猛地抽刀,朝著殺手直接砍了過去。
刀劍瞬間閃過,頃刻,短劍已經脫手。
刺客的雙臂,雙腿,同一時間射出四道血線。
“噗通”一聲,殺手已經跪倒在地,四把橫刀同時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緊跟著,也不知道是誰,一腳直接踹在殺手的後心,隨即,牛筋繩已經將殺手的四肢全部捆上,甚至就連嘴巴都死死的堵住。
到了這個時候,周乾才一臉肅然的從前方的大街上走了進來。
站在留他身側的,除了狄仁傑和裝作趙賓的王骰以外,還有一名臉色鐵青,卻穿著一身千牛衛服的趙賓。
周乾掃了趙賓一眼,淡淡的說道“奉禦郎,走吧,千牛獄走一趟吧。”
趙賓臉色立刻一變,立刻拱手道“這位郎將,有什麼儘管問,趙某知無不言。”
周乾看了狄仁傑一眼,狄仁傑微微點頭,周乾直接開口說道“好吧,看在狄禦史的麵上,周某就直接問,十日之前,奉禦郎可曾和高巍在一起喝過酒?”
“十日前?”趙賓一愣,隨即略微思索,然後拱手道“是有那麼回事,不過趙某並不是去找他,而是去找尚乘奉禦,高巍身為尚乘奉乘就在一旁,而且他是高家人,所以就喝了兩杯,稍微敘了兩句……”
“可是他說,你們說了有一陣子?”狄仁傑在一側開口打斷。
“哪有一陣子。”趙賓滿臉苦笑,說道“趙某過去的時候,高巍已經喝的迷迷糊糊的,哪裡還能記得什麼?”
狄仁傑眼睛一挑,立刻問道“那日,奉禦郎是和誰一起去的,高巍又是和誰在一起,麻煩奉禦郎寫份名單,千牛衛,禦史台,大理寺和刑部,按名單查察。”
趙賓嘴角微微一抽,然後拱手道“喏!”
……
東市東南角,一家死死關著門的書坊之外,兩隊刑部差役急匆匆從長街儘頭而來,迅速的包圍了書坊的裡外四周。
隨即,兩名捕頭上前,同時用力踹門。
“砰”,房門被徹底踹開,緊跟著眾多刑部捕快已經直接衝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們已經一臉難看的從裡麵出來,然後對著站在門外的裴居道拱手。
裴居道眉頭皺了起來,然後緊跟著便走進了書坊之中。
很快,裴居道便帶著人直接出來,隻不過一塊木板上擺著一具屍體。
更多的刑部捕快,開始衝進去進行更詳細的調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西北南三麵的房屋之中,各有三個人在同一時間離開了這裡。
在其他人帶著好奇心看熱鬨的時候,這三個人卻詭異的離開了。
遠處的坊門之上,李絢一身黑色錦衣,在月光之下毫不顯眼。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李絢直接說道“派人盯死他們,本王要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兒?”
“喏!”蘇寶同從黑暗中走出,然後拱手轉身離開。
李絢手按在扶欄上,輕聲道“如今,就讓本王看一看,你們背後,究竟站的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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