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翠英殷切的眼神下,秦易輕笑一聲。
“管?管你還是管她?”
王翠英氣得直喘粗氣,當眾被小輩下了麵子,還這麼不給麵子的當麵懟得下不了台。
臉漲有又青又紅,眼神恨不得將蘇晚撕碎。
“哼,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也來教育我來了,小易你就這麼甘心被她管著?”
蘇晚冷嗤,這是說不過她,反過來離間她跟秦易的關係了。
本來她跟秦易就沒多深的感情。
還真不怕什麼可離間的。
“大娘,現在是新社會,打老婆的人啊就是沒本事的窩裡橫,啊對了大娘你在家是不是被打習慣了,所以才開口就是打啊罵的?”
“一把年紀活成這樣,真是可憐,嘖嘖~”
蘇晚站在秦易輪椅前用身子將他擋住,不是怕他吃虧,是怕他再摔一個碗。
她心疼。
蘇晚個子不矮,人瘦得弱不禁風,她站在虎背熊腰的王翠英麵前像兩相對比,更襯托得她瘦弱。
人雖然瘦氣勢卻明顯高出王翠英一大截。
王翠英聽到蘇晚的話,氣得直接暴跳起來。
“你,你這個小賤人,才嫁進來幾天?就敢跟長輩這麼說話?”
人在暴怒時,說話是沒有條理的,這話用在王翠花這樣不許理的人身上更適用。
她現在隻覺得生氣,非常生氣。
但無論她說什麼,蘇晚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給懟回去,她氣哼哼地拍了一下秦全安。
“沒出息的東西,看著你老娘被人指著鼻子罵也不知道幫我!”
“媽,是你自己非要來的……”
秦奶奶覺得心臟一陣舒暢,她家晚晚真厲害,句句戳中王翠英的肺管子,說到她的心坎上。
她看這個孫媳婦真是越看越滿意。
秦全安的聲音不大,幾個人卻都一字不落的聽全了,王翠花登時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
“哎呀,沒天理了啊!”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碗被摔在王翠英腿邊,立馬碎得四分五裂,她嚎叫的聲音戛然而止。
摔碗的人是秦易,他盯著王翠英。
“你們自己走,還是我趕你們走?”
“你,你這個小崽子,這麼跟長輩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
蘇晚不鹹不淡加了句。
“禮貌應該給講禮貌的人,大娘你有禮貌嗎?”
“你胡說什麼呢?”
“滾!跑到我的家裡來撒潑,當著我的麵欺負我奶奶,欺負我的女人,我是癱了,不是死了!”
秦易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濃濃的殺氣,王翠英一噎。
秦全安又氣又羞拉著王翠英起來。
“媽,還嫌不夠丟人嗎?”
“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你……”
“我不要你為了我,走吧,媽……”
秦易麵色肅冷,秦全安拉著王翠英半推半拖將她拖走了。
蘇晚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不剩什麼了,她抱了抱秦奶奶。
“奶奶,沒事了啊。”
秦奶奶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晚晚,奶奶就知道沒看錯你,以前是奶奶錯了,奶奶怕自己陪不了小易,才想著答應王翠英讓全安來幫著照顧小易,奶奶還是自私的想要給他娶個媳婦,讓他的腿……”
秦奶奶說著打量了一下秦易的神色,忙住了嘴。
蘇晚看了一眼秦易,她其實挺羨慕他的,雖然他沒了父母,也經曆了不幸。
但他有個愛他,且全心為他打算的奶奶。
而她明明有親生父母,有哥哥,但真正關心她,對她好,讓她可以依靠的卻一個人都沒有。
經過這麼一鬨,三人誰也沒了吃飯的胃口。
回房後的秦易收起了那副淩厲的神態,又變成了那個不說話的秦易。
蘇晚將幾種藥拿給他,又端了一杯熱水。
“吃藥了。”
秦易看了看蘇晚,不知為什麼,腦海裡浮現的是剛剛蘇晚明明很瘦,卻毫不怯場跟王翠英針鋒相對。
他隻見過她溫溫柔柔的樣子,沒想到還有這麼潑辣的一麵。
不知怎麼,他一向堅毅的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蘇晚端著熱水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平時的鋼鐵硬漢,此時正發著呆傻樂。
“這麼開心笑什麼呢?”
“咳咳,沒,沒什麼。”
秦易不好意思地掩飾。
“腿。”
蘇晚將盆子放下,將秦易的雙腿抬出來放進水裡,一點一點幫他按摩。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秦易看著蘇晚的手在自己腿上按,竟然覺得自己的腿有種酥酥麻麻的異樣感。
看著蘇晚此時恬靜的模樣,他不由就開了口。
“下次彆人欺負你,你就反擊,不能讓人覺得你好欺負。”
“彆人能欺負你一次,就能欺負你第二次。”
蘇晚心裡想笑,這是把自己看成什麼人了,她會反擊,但也看情況,如果明知道反擊不了,她會乖乖認慫。
就像曾經在學校無次數被霸淩一樣。
她看了一眼秦易,還是笑著開口。
“萬一彆人打進家來呢?”
“怕什麼,有我呢?”
蘇晚的手一頓,心裡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也從沒有人這樣護過她。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
自己照顧自己,護著自己。
秦易這麼說,竟讓她有點不適應。
一直到睡到床上,蘇晚心裡那份難以言說的情緒還沒散去。
原來有人護著的滋味這麼好。
讓她覺得心安。
聽著身側秦易均勻的呼吸,黑暗中蘇晚紅了臉,不由又想起那個給自己治腿的老道。
不止是蘇晚,秦易也同樣沒睡。
父母去世後,他活成了自己的盔甲,奶奶年紀大了,他一直想讓她安享晚年,可沒想到自己又讓她跟著操心,連帶著被人欺負。
如果他的腿沒事,那些人根本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腿廢了。
他們欺負他,看他的笑話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但今天醫生的話他也聽到了,是沒有可能。
他覺得莫名煩躁,但回想起任務那天的情形,他依然不後悔。
犧牲他一雙腿,換來一個好的結果,劃算。
一夜無夢,離過年越來越近了,年味兒也越來越濃了。
早上秦奶奶進來給秦奶送水,秦易看著空了的床。
“奶奶,蘇晚呢?”
“晚晚一早就出去了。”
“去哪兒了?”
“她沒跟你說嗎?”
兩人都愣了。
他們以為蘇晚跟對方說了,卻沒想到一個都沒說。
她去哪兒了?
秦易臉色越來越沉,為什麼連說都不跟自己說一聲。